方平被帶進了一間審訊室。
裡面擺滿了刑具。
除此外,還坐了幾個人,除了一個穿著便衣,另外幾個都是一身黑皮。
其中有個黑皮就是劉二的髮小,光著上身,歪戴著帽子,拿著一根皮鞭,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敢情是個行刑手。
「坐下!」
方平被一個黑皮按著坐在屋子中間的行刑椅上。
方平笑了笑,說道:「這裡比起76號還是差了點意思。」
現場的人都愣了一下。
一個大腹便便的黑皮問道:「什麼76號?」
方平說道:「上海極司菲爾路76號,你不知道嗎?」
那胖子臉上一緊,「你還被76號抓過?」
「我糾正一下,我在76號待過,不是被抓過。」
那胖子的臉色又變幻了一下,說道:「你是76號的人?」
「怎麼,緊張了?」
方平笑笑,抬起戴著手銬的手,伸進衣服兜里,從裡面掏出一包煙來。
胖子定睛一看,居然是包『哈德門』。
胖子以前去過上海,知道這是上海很常見的煙。
站在旁邊的趙隊長有些懵,昨晚抓方平的時候,手下已經搜了他的身,除了一把手槍,其它什麼都沒有啊!
他兜里的煙怎麼回事?
還沒等他弄明白,方平又從另外的兜里摸出一盒火柴。
結果,胖子旁邊的另一個黑皮叫道:「趙隊長,這是怎麼回事,他身上怎麼還帶有香菸和火柴?」
趙隊長苦著臉說道:「可能昨晚抓他的時候,手下的兄弟沒有搜仔細。」
「廢物!」
「先別說話。」
那個胖子黑皮說道:「方平,我問你呢,你在76號待過?」
結果,旁邊那黑皮說道:「局長,方家的背景我都查過了,這個方平以前就是一個醫生,幾個月前從醫院離了職,去了外地,聽說是上海。他一個醫生去76號做什麼?他分明就是一個地下黨,趕緊嚴刑拷問。」
方平說道:「看來你就是那個許科長了,對吧?」
然後,他瞟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那個穿便衣的男子,那傢伙西裝革履,頭髮梳得油亮,一看就是一個有錢的公子。
「你應該就是許超,對吧?」
「哈哈,算你有眼力!」
那個許超笑了兩聲,「你們方家敢得罪我們許家,那就是找死!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趕緊讓你妹從了我,否則,你們全家都得死!」
「超兒,局長大人在這呢,輪不到你說話,把嘴給我閉上。」
胖子旁邊的黑皮說道,顯然他就是許超的父親許科長。
方平看向那個胖子黑皮,「你就是這個警局的局長?」
「不錯。」
胖子說道,「趕緊說,你是不是在76號待過?」
他很關心這個問題。
畢竟,76號可不是他能惹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他得問仔細。
方平說道:「我的確在76號待過,先是76號的醫生,然後,是76號情報科的副科長!」
「你胡說八道!」
許科長叫了起來,「局長,別聽他的,他是編造這些來嚇唬我們。方平,你知不知道你冒充76號的工作人員,那是罪加一等!」
「方平,聽到沒有,冒充76號的人,罪加一等!」局長說道。
方平想了想,說道:「你們這裡有沒有《申報》?」
《申報》當時的發行量很大,不僅在上海發行,在許多城市都有發行。
局長愣了一下,說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如果有的話,你們可以把5月17號或者18號的報紙找來看看,你們就明白我沒有說謊了。」
局長馬上對趙隊長說道:「去我辦公室,把那兩天的《申報》拿來!」
「是,局長!」
趙隊長一溜煙跑了出去。
方平這邊自顧把煙點上,然後說道:「許科長,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要是你和你兒子現在跪下來,向我請罪,再十倍賠償我們方家的損失,我可以網開一面,咎往不究,否則,我這個椅子就要讓你們坐了。」
許科長的臉抽搐了一下,「方平,死到臨頭了,還敢大言不慚。就憑你非法持槍,威脅他人,我就可以判你個無期!如果你再冒充76號的人,招搖撞騙,那就是死罪!」
方平又看向局長,「這個局長,你管理下屬無方,任由他魚肉百姓,誣陷忠良,你也是失察之罪,恐怕烏紗帽保不了了。」
局長的臉抽搐了一下,「方平,你不要得意,事情還沒有弄清楚呢!我這個人辦事一向公平,不會冤枉好人,也不會放過壞人。」
不過,憑他的經驗,他隱約感到不妙。
畢竟,這個方平表現得太鎮定了,而且,還要看報紙。
要是沒有底氣,他敢這麼做?
所以,言談中,他給自己留了後路。
他現在有些後悔,捲入這個破事中。
還不是拿了許科長的好處,替他背書。
很快,趙隊長小跑進來。
「局長,這是那兩天的報紙。」
「趕緊找找,上面有沒有關於76號的消息。」
「是,局長!」
趙隊長把其中一份給了旁邊的一個黑皮,自己查閱另一份。
結果,那個黑皮看了幾眼,就說道:「局長,這裡有個76號的聲明!」
他把報紙遞給局長。
局長接過來,看上去。
「關於76號情報科副科長方平離職的消息。」
他一邊看一邊念了起來。
旁邊的許科長開始有點緊張,結果聽到方平離職,馬上又放鬆了。
局長念完了內容,又看了看報紙上的照片,的確就是眼前這個方平。
許科長說道:「局長,就算他在76號待過,但是已經離職了,所謂『人走茶涼』,我們還怕什麼啊?」
局長把報紙一扔,哼道:「方平,你覺得76號還會為你這個離職人員撐腰嗎?你肯定是在76號幹得不好,或是做了什麼錯事才離職的吧?」
「哈哈!」
方平笑了,彈了彈菸灰,「76號的易老闆嫌我礙他的事,所以,才逼著我離開了76號。」
一聽這話,不僅許科長笑了。
他兒子許超笑了。
局長也笑了起來,「方平,你真是傻得可愛,這種話你居然都說了出來。你覺得我們還會放過你嗎?」
方平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煙圈,似笑非笑,「那你們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易老闆覺得我礙他事嗎?」
他這麼一問,局長的心又莫名的懸了起來。
他又有一種不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