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禮?」
辦公室里,何滬生驚訝的問道。
然後,他就注意到方平手裡提的一個公文包。
那包不大,也不厚實。
「來來來,先坐下再說。」
何滬生招呼道,心裡有點忐忑。
方平坐了下來,環顧四周,說道:「伯父,你這辦公室不錯啊!」
何滬生在他對面坐下,「馬馬虎虎了,也就是圖個清幽。」
方平說道:「伯父,娜娜呢?」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何滬生吱支吾吾的說道:「她沒有給你說嗎?」
「說什麼?」
方平揣著明白裝糊塗。
「是這樣的——」
何滬生清了清嗓子,腦袋在急速的運轉,「前兩天,從香港來了一個朋友,以前是我上海生意上的朋友,一個女的。她來金陵辦事,順便來看望我。我就盡了地主之誼,請她吃飯。席間,我這朋友就向娜娜談起香港的繁華,那比上海還要強。」
「娜娜聽了,引起了她極大的興趣。她想著假期還長,就跟著我這朋友去了香港,說是玩段時間再回來。」
看著何父一本正經的樣子,方平暗裡好笑,都是說謊不打草稿的人。
「哦,原來這樣啊!」
方平一臉驚訝,「真是的,也不打電話說一聲。我還想想著來了金陵,讓她陪我好好玩玩。」
何滬生說道:「她那個人就是耍性大。對了,小方,你來金陵做什麼?你不會專門給我送禮來了吧?」
方平笑笑,「伯父,我來金陵,是家裡出了點事,我是回來解決的。」
「哦,出了什麼事,需不需要我幫忙?」
「謝謝伯父,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然後,方平話音一轉,「伯父,有件事,我不得不說,娜娜差點把我害了!」
「啊?」
何滬生又是一驚,「這話怎麼說?」
方平面帶不悅的說道:「伯父,想必你也應該是知情的。」
「我知情?」
何滬生不安起來,「我知道什麼?」
方平壓低聲音:「難道娜娜沒有告訴你,她向軍情局投誠了?」
「什麼?」
何滬生吃驚不小,「小方,這話可不能亂說!」
方平說道:「我可沒有亂說。伯父,前幾天,特高課在上海擊斃陳恭樹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當然知道。」
何滬生說道,「這可是大事,特高課真是厲害,76號沒有辦成的事,他們辦成了。這消息傳到金陵,也是轟動的很。不過,這事兒跟娜娜有什麼關係?」
嘴上這麼說,何滬生心裡很慌。
當初,知道這個消息,他和何麗娜都慌。
就是擔心何麗娜變節的證據落到日本人手裡。
所以,何麗娜直接躲到了郊外。
方平說道:「特高課從陳恭樹藏身的地方找到了娜娜向軍情局投誠的證據!」
何滬生的眼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這怎麼可能?對了,這麼機密的事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難道特高課告訴你了?你和南造大佐的關係再好,說起來你也是娜娜的男朋友,未婚夫。她不懷疑你都不錯了,還告訴你?小方,你說話可要講證據。」
何滬生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但是表面上,嘴還硬。
看他還是死鴨子嘴硬,方平拿起旁邊的公文包,把它打開,然後,從裡面取出一個信封,「伯父,你要是不相信,自己看吧!」
何滬生的心一陣狂跳。
他伸出手來接過信封,就把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
裡面有盒錄音帶,還有幾張照片,還有一份文件。
何滬生拿起幾張照片,看了看,臉都白了。
照片上,何麗娜站在一間屋裡,背對著牆,舉著右手,似乎在宣誓,牆上掛著一幅醒目的青天白日滿地紅的旗幟。
幾張照片都是這樣,角度不同。
方平說道:「這錄音帶里是娜娜宣誓效忠軍情局,效忠國府的誓詞。這份文件是娜娜幫著軍情局記錄的關於76號中高層人員的名單,職務和住址。這膠捲是照片的底片。娜娜變節的所有原始證據都在這裡。」
何滬生的臉一片慘白。
「小方,這就是你送的禮物?你是替日本人來抓娜娜的?」
現在,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
他直接癱倒在沙發上。
最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
看到何滬生這副模樣,方平說道:「伯父,你說,娜娜之前沒有告訴我,是不是故意坑我?要是這證據落到76號或者日本人手裡,我會不會受到牽連?你也應該是知情的,結果你也選擇了隱瞞。你說娜娜去了香港,她是不是就是因為變節的事,所以,逃了?她沒準備再回來吧?」
何滬生長嘆一聲,「既然你已經知道了,我也不瞞你了。不過,這不能怪娜娜,她是有一次和你去百樂門舞廳跳舞,結果被潛伏在那裡的女子鋤奸小隊給劫持了,在受到生命威脅之後,她無奈的選擇了變節。你說,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怎麼可能不怕死呢?」
「其實,軍情局針對的不是她,而是我。然後,他們就以娜娜變節來要脅我,要我也加入軍情局。我知道這其中的厲害,所以,一直拖著沒有答應。直到軍情局給我下了最後的通諜,要我一周之內做出決定,否則,就將娜娜的事曝光。」
「我慌了神,就去了上海,跟娜娜商量這事兒。當時,我才知道她沒有把變節的事告訴你,就是擔心你靠不住。隨後,我就想了個辦法,讓她跟我回金陵,然後,就前往香港。要是軍情局把她曝光了,她也能活下來。」
「但是,一周的時間還沒到,就傳來陳恭樹被特高課擊斃的事情。結果,到了現在,軍情局也沒有曝光娜娜。我就猜想,是不是因為陳恭樹死了,軍情局沒有得到證據,所以,沒有輕舉妄動,但是新的擔心又來了。要是證據落在日本人手裡,娜娜還是會暴露。沒想到,這事兒終於發生了。我更沒想到,是你替日本人來抓娜娜。」
說完,何滬生站了起來,「現在娜娜已經去了香港,你們有本事就去香港抓她。當然,你們也可以把我抓了,畢竟,我是知情的。」
說完,何滬生一副束手待擒的表情。
他知道,他的職位再大,也大不過特高課。
特高課想抓任何人,對方都沒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