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易明濤正胡思亂想。
解決了兩個小特務的方平推開門走了進來。
此時,他已經變成了廖先生的模樣。
他走到床前,伸手就扯掉了易明濤臉上的黑布。
易明濤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然後,他就看到面前站著一個青年男子,似笑非笑。
這個人並不是江秘書。
在審訊室里,他和江秘書見過多次。
他也不會是那兩個小特務。
因為,他西裝革履,一副時尚青年的派頭。
「你是誰?」
易明濤問道。
他下意識的認為對方是特高課的人員。
「救你的人。」
方平一邊說著,一邊用鑰匙打開了對方的手銬。
易明濤一臉驚訝。
自己得救了?
這個反轉來得太快,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看到手銬被打開,他心裡想著,是不是敵人耍的陰謀詭計?
先把自己放走,然後,放長線釣大魚?
是了。
一定是這樣。
「我的家人呢?」
易明濤冷冷的問道。
「昨天晚上,他們已經被轉移出金陵了,當晚就過了長江,現在在一個安全的地方。」
易明濤聽了,心裡的疑惑更重了。
他覺得自己之前的判斷是正確的。
這就是敵人耍的花招。
在審訊室里,他親耳聽到,自己的家人已經被21號盯上了,今天凌晨就要抓捕他們。
他知道,以地下黨的力量,很難把他們救出來,而且,時間那麼緊迫。
「你用不著騙我。」
易明濤還是一副冰冷的表情,「不管你們耍什麼花招,我是不會上當的。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我是什麼都不會說的。」
方平啞然失笑。
他自然能理解對方的心情。
剛才還被21號三個特務帶到這裡來,這轉眼間,自己就被救了?
換作誰都不會相信。
不過,他有後手。
他伸手從兜里掏出一個摺疊的信封,遞給易明濤。
「自己看吧!」
易明濤將信將疑的接過來,抽出裡面的信箋。
馬上,熟悉的字體出現在他眼前。
上面有短短的幾行字。
是父親寫給自己的。
他告訴自己,昨天晚上,地下黨已經把他們安全的轉移了,寫信的時候,他們準備過長江,他們將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直到被地下黨送往根據地。
他為易明濤成為地下黨感到自豪,他要易明濤堅持自己的信仰,與敵人鬥爭到底。
這封信的確是易父親筆所寫。
在方平和他們分別之際,方平多了一個心眼,讓易父寫的。
當時,方平是想著,找個機會進入21號,把這個信交給易明濤,讓他放心。
沒了後顧之憂,他就可以繼續與21號周旋。
可是計劃不如變化,自己居然把他給救了出來。
易明濤把信仔細的看了幾遍。
但是,他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
方平說道:「這下你相信了吧?」
結果,易明濤說道:「不錯,這的確是我父親的親筆信。但是,我也不會相信你們。要是他們落在你們手裡,讓他寫出這樣的信來,並不稀奇。」
方平有些無語了。
看來,這個易明濤是非常謹慎的。
他的鬥爭經驗顯然很豐富。
想了想,方平說道:「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是誰出賣了你?」
易明濤抬起頭來,「叛徒是誰,難道你們不清楚嗎?」
方平說道:「我們當然清楚,我是問你,你知不知道?」
易明濤冷冷的說道:「我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麼樣?」
實際上,被捕之後,他就明白有人出賣了自己,所以,這些天,他一直在思考誰是叛徒。
最終,他鎖定了一個人。
因為,只有這個人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而這個人就是之前被捕的那個行動小隊的隊長。
其實,當他們被捕之後,老肖就對他發出了警告,讓他暫時躲起來,不要再公開露面。
但是,易明濤為了印刷廠的運轉,為了能夠更多的為組織提供經費,所以,他仍然正常工作。
當時,他也想著,被捕的同志應該不會叛變。
但顯然,他低估了人性。
見他跟自己繞圈子,方平就說道:「那個叛徒叫周明灼,對吧?」
易明濤神情一動。
那個行動小隊的隊長就叫周明灼。
看來,自己猜測的不錯。
畢竟,其它隊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也不認識自己。
而周明灼身為隊長,和作為宣傳部長的自己有過幾次交集。
從易明濤的表情變化,方平得出結論,王富貴說得沒有錯,叛徒就是周明灼。
那麼,老肖交給自己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應該說,自己是超額完成了。
因為,自己把易明濤救出來了。
這肯定是他們沒有想到的。
「好了,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現在在這裡待著,我去辦點事。等會,你就明白了。」
方平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現在,他只有把老肖找來了。
方平離開之後,易明濤坐在那裡沒有動。
他不相信這屋裡除了自己,沒有其它人。
那些敵人一定躲在暗處監視自己,他們巴不得自己離開,好順藤摸瓜。
可惜自己的身體太虛弱了,自己想走,都走不了。
他扶著欄杆,坐在那裡,心裡想著,看你們耍什麼花招。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家人的安危。
他只是想不明白,既然家人已經落入敵人的手裡,為什麼敵人不直接用他們來威脅自己,反而用這種看似很聰明,實際上已經被自己識破的笨方法?
他再次拿起那張信箋,仔細的審視的上面的每個字。
他是多麼希望信上說的是真的。
只要家人們遠離了危險,他就算是死,也死而無憾了。
為革命而死,為信仰而死,在所不惜。
只是,他唯一虧欠的是家人。
要是家人因為自己受到連累,全部被敵人害了,那他真是一個不孝之人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外面沒有任何動靜。
易明濤撐著欄杆,站了起來。
他努力走了幾步,非常困難。
最終,他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里沒有人。
他艱難的挪動身體,最終找到衛生間的門。
從衛生間出來,他走到了大門口。
拉開門,他看到了外面的情形。
人來人往。
一切如常。
他嘴角噙起笑容。
也許,埋伏在暗處的敵人就是希望自己走出去吧?
他轉過身去,把門關上。
然後,他就靜靜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心裡想著,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