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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二章 不可能

2024-08-09 03:56:38 作者: 鄧丁
  第487章 不可能

  馬如龍記得很久以前,他在一本已經忘記了名字的書裡面看到過這樣一句話:人生就像一座房子,若無煙火,雞兒寂寞。

  為了親身體驗一下這句話,他拎著啤酒獨自一個人在張雲起的大別墅里繞了一圈,星光斑斕的夜空下,青色草地上,湛藍泳池旁,金聖澤抱著吉他彈《同桌的你》,趙文瑄坐在旁邊雙手捧著一張陶醉的臉,紀靈和李雨笙、趙亦寒三個女孩在燒烤區自己動手烤肉,宋君羨跟林琳正在地下室里玩桌球,賀臨和劉璇在打街機,周鼎川和趙穎、於小雨在玩棋牌和吃海鮮,笑聲不斷。

  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做。

  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煙火。

  似乎只有他一個人雞兒寂寞。

  從地下室上來的時候,馬如龍碰到了走下來的金聖澤。

  金聖澤笑著朝他打了聲招呼。

  馬如龍沒搭理,但是他知道趙文瑄的身邊現在終於空出位置了。

  走到別墅後院,馬如龍看見趙文瑄一個人還在泳池旁的白色欄杆處,他在餐桌上端了一份冰激凌走過去,遞給趙文瑄。

  趙文瑄說了聲謝謝。

  馬如龍靠在欄杆上,特沒營養地搭訕道:「對了,平時你在那個食堂吃飯?」

  趙文瑄側頭看了他一眼:「三食堂。」

  馬如龍反應很快,接話道:「平時我們室友幾個都在八食堂吃飯,挺好吃的,不過三食堂還沒去吃過,星期一去試試看……」

  趙文瑄吃了口冰激凌,淡淡地「哦」了一聲。

  馬如龍本來還想繞一下圈子,但趙文瑄的反應,讓他忍不住張雲起說的話。

  他端著啤酒喝了口,笑著道:「對了,有件事情一直想問你,但是有點不太好意思,只是感覺一直不說也不太好。」

  趙文瑄愣了愣,側頭說:「什麼?」

  馬如龍道:「就是,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趙文瑄怔了怔,她沒想到馬如龍這麼直接,這跟問「你喜歡我嗎?」沒區別,但是她也並沒有覺得討厭,被人喜歡的感覺,總是好的。

  斟酌了一下,趙文瑄道:「你人挺好的,但是我有喜歡的人了。」

  馬如龍拎著啤酒一口灌了,說道:「你知道他喜歡你嗎?」

  這話似乎傷害到了趙文瑄。

  不知道為什麼,她忽然將手裡的冰激凌扔進垃圾桶里,面無表情道:「跟你沒有關係吧?還有,我們沒有可能。」

  ******

  張雲起是目送馬如龍去送菜的。

  他知道這傢伙是個大膽的什麼事情都幹得出來的傢伙。

  但在趙文瑄這件事上,一直猶豫不決,一天到晚舔的忘乎所以。喜歡沒有錯,不喜歡也沒有錯。磨磨唧唧,一直不上就是錯!千萬不要以為靠努力和時間可以打動對方,巨大的沉沒成本只會讓你人格變形。

  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

  張雲起看到了趙文瑄把冰激凌扔進垃圾桶里,也看到了馬如龍面無表情轉身離開,舔狗的心酸大概是不用拆穿的。

  這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張雲起接了電話,是湘大校長江汝勤打來的,讓他過去家裡一趟。

  掛了電話後,張雲起琢磨了好一會兒,大晚上的,江汝勤找他幹什麼?不過去一趟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他起身走到燒烤區跟紀靈說了這事兒,紀靈往他嘴裡塞了一塊烤好的干豆腐,擺手讓他早去早回。

  張雲起離開了住所。

  沿著小徑,穿過東方紅廣場,他很快就來到了湘大教師家屬區。

  張雲起並不知道江汝勤住那棟樓,電話里忘記問了,正打算找個人問問,只是他在幽靜的家屬大院裡四下找了一會,問路的人沒找到,倒是看見了江汝勤穿著老漢衫坐在一株銀杏樹下的搖椅上喝茶,身前有一張石桌,上面擺了棋盤,家屬樓一樓過道有燈,映照在他那滿頭的白髮上,格外醒目。

  張雲起笑著走過去,叫了一聲老師。

  江汝勤抬眼看了看他,問道:「會下棋嗎?」

  張雲起點頭說道:「會那麼一點點。」

  江汝勤放下茶杯:「那陪我來兩盤?」

  張雲起嘴裡說行。

  江汝勤讓張雲起先走。

  張雲起直接推卒,他也就是娛樂活動匱乏的小學和初中時代下過象棋,已經好些年沒碰過這玩意兒了,生疏的很,而且下起棋來也有些心不在焉,心思全在琢磨著江汝勤找他的事。在這樣的情形下,又怎麼可能是江汝勤的對手?

  不一會兒,棋盤全是江汝勤的黑子。

  江汝勤問道:「喝酒了?」

  張雲起回道:「今天請室友吃飯。」

  江汝勤點頭:「不錯。談戀愛沒?」

  張雲起回道:「談了,在北大念書。」

  江汝勤說道:「看來是一個不錯的女孩子,不過,你有錢,心性強悍,現在學校里喜歡你的女同學應該不少吧?」

  張雲起感覺有點不好回答。

  江汝勤臉上露出了笑,說道:「改革開放以來,人們的物質生活日益豐滿,這已經不再是我們那個過度強調精神追求的年代了,金錢的作用大大提升,一切朝錢看,這種風氣也漸漸走進了校園,大學生深受影響,但這一點並沒有好壞之分,只是時代走到了這一步,人們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和潮流里,哪怕精神上再堅挺的人,也不可能創造出另外一套價值來對抗這種潮流,而只能像浮萍一樣,被裹挾著,在物質的欲望之海里隨波逐流,作為一個教育工作者,唯一感到憂慮的是教育理念卻不能去跟上,在學校裡面,老師教學生的,永遠都只能是人應該追求意義的道理,可是,對於普通學生而言,追求意義又有什麼意義?貧窮不是社會主義。」

  張雲起聽到江汝勤的話,心下佩服這個老人的豁達和洞悉事物本質的能力。

  江汝勤除了頂著中國計量經濟學帶頭人的帽子,還有一個哲學家的身份,是真正的著作等身,才高八斗,不過有些汗顏的是,開學近兩個月了,他除了翻過江汝勤寫的晦澀難懂看的實在是一知半解的《計量中的時間序列》之外,還沒有拜讀過他真正的哲學大作《我將歸來開放》。

  江汝勤有條不紊地擺好棋子,這次他先走了馬,說道:「但是你不一樣,你年紀輕輕就跳出了這些物質追求,不需要再為工作房子發愁,金錢已經成了數字遊戲,可以追求一些有意義的道理。」


  張雲起移了一個卒,笑道:「老師說的誇張了,事實上我經常缺錢,要不然也不會找省國有資產總公司談三方合資。」

  江汝勤道:「你這是在暗示我。」

  張雲起撓了撓頭沒接話,江汝勤大概率是胡憲峋的私人經濟顧問,加上兩人又是多年的同窗好友,他向省裡面提的請求,江汝勤肯定是了如指掌的,但他的老師都這麼說了,他也不好意思繼續明示。

  張雲起轉移了一個話題,和江汝勤聊起了聯盛集團在望城喬口鎮打造五千畝大型種養殖基地的事情,也把今天上午在喬家村發生的事情說了,但他不是對這件事有什麼疑惑,他很清楚接下來他要怎麼幹,現在只是想聽聽他這個哲學家老師的個人看法。

  然而,讓張雲起格外意外的是,江汝勤聽到喬家村和在望城嶽麓一代大名鼎鼎的喬三爺喬志武的時候,沉默了許久,忽然說道:「大小之辨析因人而異,輕重之權衡各有不同,你自己把握就好。還是那句話,貧窮不是社會主義。」

  張雲起壓制住心裡的疑惑,笑著說道:「可是有時候也會覺得人為什麼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江汝勤抬頭看了眼張雲起,沉默了片刻,忽然講道:「你提上來的《關於全省重大產業投貸聯動等投融資創新實施意見(試點)》、《湘南省重點名單企業與重大項目融資促進方案》、《關於推進農村土地所有權承包權經營權分置改革的試點意見(試點)》、《關於推進農村產權流轉交易市場體系建設的指導意見(試點)》,這四大文件在省里過會了。老胡拍的板。前幾天,我陪他去了江川一趟。」

  張雲起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

  江汝勤道:「激動了?不會覺得這是一份更加沉重的責任?記住了,跟自己過不去的人,才是真正的人。」

  說著,他把黑棋摜在棋盤上:「當頭炮!」

  *******

  這一夜的東門別墅,笑聲不斷。

  想打炮的聲音,也在腦子裡不斷。

  馬如龍提著啤酒瓶離開以後,趙文瑄一個人趴在白色欄杆上發了好久的呆,湛藍的泳池水面倒影著她那張秀麗的臉,在月光下,有幾分嬌柔。

  然而,這個女孩心裡卻是焦慮的。

  事實上,學校裡面喜歡金聖澤的女生很多,儘管通過宿舍聯誼她已經拔得了先機,但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在感情上金聖澤似乎很被動,從沒有向她表示過好感,她那一顆被春情撩撥的心,一直在半空中悠悠的盪,每天晚上都胡思亂想到半夜,以至於剛才馬如龍的那句「你知道他喜歡你嗎?」,讓她心裡極度的不舒服。

  事後想想,趙文瑄又有些後悔,感覺到剛才對馬如龍的語氣有些重,但這也是一閃而過的念頭。

  她看著游泳池裡那張漂亮的臉蛋發了會兒呆,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轉身在餐桌上拿了瓶牛奶,去了地下室。

  劉璇看見趙文瑄手裡的牛奶,意有所指的說:「在電影播放廳。」

  頓了頓,她又說:「一個人。」

  趙文瑄臉紅了紅。

  但她還是轉身走進了電影播放廳。

  廳里沒有開燈,投影儀打在牆上的是《阿郎的故事》,閃爍的光影中,她看見金聖澤一個人坐在真皮沙發上,盯著屏幕入了神。

  趙文瑄走了過去,坐在旁邊,她把牛奶遞給金聖澤,低聲說道:「你今晚喝了不少,喝點牛奶,對胃好。」


  金聖澤笑著說了聲謝謝。

  趙文瑄不知道該接什麼話,放映廳裡面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她扭頭看了看牆壁的畫面,這是一個浪子回頭的故事,周潤髮飾演一個出色的賽車手和放蕩不羈的浪子,面對妻離子散的結局才無比追悔,為了得到救贖,面對撞擊後不顧危險繼續奔馳在賽道上。

  最後的畫面,是摩托倒地升騰起來的煙火,周潤發重摔在地,張艾嘉和孩子奔向他的慢鏡。這時候,羅大佑粗獷深沉的《戀曲1990》響了起來: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

  怎麼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

  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麼溜走

  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年

  ……

  在動情的歌聲中,電影結束了。

  趙文瑄沒有被回頭浪子周潤發感動,腦子裡卻忘不掉為了愛情奮不顧身可以拋棄一切的張艾嘉。

  趙文瑄側頭問:「喜歡這個電影嗎?」

  金聖澤點頭說:「喜歡啊。裡面有一句話台詞印象很深刻:那時候我還年輕,不懂事。」

  趙文瑄點點頭,過了會兒,她又說道:「對了,平時你在哪個食堂吃飯?」

  金聖澤說道:「八食堂。」

  趙文瑄立馬道:「我聽別人說八食堂的菜挺好吃的,不過一直沒去吃過……」

  金聖澤說道:「星期一我請你吃。」

  趙文瑄笑了笑,很含蓄地點頭說好。

  金聖澤側頭望向趙文瑄,見她的神情,張了張嘴,似乎有幾分為難,最後他還是說道:「有件事情前些天就想問你了,但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有點怕尷尬,就是,你覺得我這人怎麼樣?」

  趙文瑄怔了怔,她沒想到金聖澤的問題居然和馬如龍一模一樣,男生都是這樣的嗎?她不知道,也不在意,但是她此刻的心境和馬如龍問她時卻是截然不同。

  斟酌了一下,她道:「你人挺好的。」

  金聖澤遲疑了一下,說道:「其實還有一個事情我一直不好提,提了吧,我擔心顯得我自作多情,沒事找事,不提呢,影響關係,也影響室友感情,但既然現在說到這個份上,我們還是把話講開了吧,你覺得馬如龍這人怎麼樣?」

  「就挺好的吧。」

  「你難道不知道他喜歡你嗎?」

  「知道啊,但是我對他沒感覺,只是普通朋友。」趙文瑄辯白起來,好像急於把衣服上的一塊屎斑洗掉。

  金聖澤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

  趙文瑄的手扯著衣角,小聲說:「我挺想和你做好朋友。」

  金聖澤心裡嘆了口氣,點點頭道:「可以,但有些事情可能要說清楚。」

  趙文瑄抬頭問:「什麼事情?」

  金聖澤道:「我們沒有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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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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