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番外

2024-08-29 19:53:46 作者: 怡米
  季府六姑娘嫁給了與她青梅竹馬的宋府二公子,本是一段佳話,可六姑娘心裡憋屈,即便坐上花轎,還是氣鼓鼓的。

  洞房花燭,季知意坐在喜床上,鼓著香腮,戒備地看著走進來的男人。

  剛剛被好友們灌了幾杯酒,醉態朦朧眉間,為冷峻的容顏添了一層魅。宋辰昭端起碟子,遞到她面前,「蓋頭都掀了,想反悔也晚了,認命吧,吃點東西。」

  這個男人是真的不會哄姑娘家。本是安慰的話,可到他嘴裡就變了味道。

  季知意推開碟子,指指書房方向,「今晚你睡那邊。」

  聞言,宋辰昭並未有太大情緒,放下碟子,摘掉胸前的紅綢花,垂在手中,「熱嗎?去沐浴吧。」

  以為他要不做人,季知意護住胸,「你想都別想!」

  看得出,宋辰昭今晚沒打算放過她。可屬於季六姑娘最後的倔強不允許她低頭,誰讓他不顧她的意願,以賜婚相逼。

  看她瑩白的臉上寫滿委屈,宋辰昭心下一軟,走過去,試著伸手安撫她的情緒。

  季知意躲開,「你幹嘛?」

  手心一空,宋辰昭攥住拳頭,「意兒,你還要鬧到何時?」

  季知道頭一撇,看向氤氳水汽的湢浴。夏日本就炎熱,婚服繁縟厚重,貼在胸口,難受得很,甚至有些喘不過氣。可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低頭。

  宋辰昭比她大許多,也樂意寵著她。只要她願意敞開心扉。男人坐在一側,握住她溫軟的手,「你可有心儀之人?」

  季知道縮手,想要收回來,卻被對方緊緊攥著。

  「沒有,但我也不喜歡你。」季知意看向他的側臉。喜燭下,男人英俊儒雅,配上一身大紅喜袍,如紅牆碧瓦的覆雪,讓人覺得心安。

  那因委屈生出的戾氣,被驅散幾分。季知意靠在床柱上,訥訥道:「你怎麼不在成婚前,問我有無心悅之人?」

  宋辰昭淡淡一笑,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我打聽過了,季府六姑娘無心風月,只喜歡開私塾。」

  季知道撇撇嘴,「我要是有心悅的人,你會不會默默退開?」

  「不會。」

  「......」

  宋辰昭坐近她幾分,周身的冷峻包裹住她,「我會把你奪過來。」

  他眼裡滿是認真,不想說笑。季知道頭一次在他身上感受到偏執的氣息。宋家兩位公子都是風光霽月之人,但二公子比大公子多了一抹狠,這抹狠,讓他眉間帶了一份凜然。

  怕自己濃情的樣子嚇到她,宋辰昭閉閉眼,掩去認真,換上溫柔的氣韻,「天太悶,先去沐浴,好嗎?」

  尾音帶著呵氣,惹得季知意渾身激靈,推開他,提起裙擺走向湢浴,「讓我的貼身丫鬟進來。」

  宋辰昭捏下鼻樑,起身叫來丫鬟蒹葭。

  蒹葭走進湢浴,為自家小姐脫去繁重婚服,「小姐,姑爺特意交代奴婢,不讓奴婢倒了你用過的浴湯。」

  季知意揉著脖子,沒聽清,「什麼?」

  蒹葭又重複一遍,捂嘴偷笑。

  季知意瞪她,「你要敢胳膊肘往外拐,我把你送給宋大哥做妾。」

  蒹葭打趣地點點頭,「宋大公子謙謙君子,奴婢樂意去伺候。」

  「......」

  季知意鄙夷地瞪了丫鬟一眼,爬進浴桶,舒舒服服泡了一個藥浴。

  洗漱完畢,她讓蒹葭抖開喜被,躺了進去。

  蒹葭怕小姐惹怒姑爺,日後不得寵,戳戳她肩頭,「小姐,姑爺還沒睡下呢,你別啊。」

  季知意在被子裡打個滾,「我好累啊。」

  忙活一晚,還要被母親被迫著學習避火圖上的東西,實在是心力交瘁。

  看著如此不爭氣的小姐,蒹葭掐腰搖搖頭,轉身之際,見宋辰昭走進來。

  蒹葭福福身子,「姑爺,湯浴涼了,奴婢給您換一桶?」

  「不必,你去休息吧。」宋辰昭給了賞錢,看了一眼躺在被子裡裝挺屍的女人,有些好笑。

  他逕自去往湢浴,就著季知意用過的水,簡單的洗了洗。等晾乾墨發,才回到寢房,走到床邊,靜默片刻,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裝睡的季知意嚇了一跳,坐起來,「你你你......」

  宋辰昭撂下帷幔,遮蔽了外面的情景,轉眸看她,「你我既已成親,躺在一起有何不妥?」

  季知意雙手環胸,護住自己,「你別動歪心思。」

  她不護還好,這個動作恰恰提醒了男人。炎炎夏日,自己的新婚小妻子只穿了一件半透的紅紗寢裙。

  眼底那點被涼浴澆滅的火種再次竄起,連呼吸都重了幾許。

  察覺不對勁,季知意往後縮去,縮在床頭,「你不許欺負我。」

  「意兒,」宋辰昭掀開被子,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近自己,「我們是夫妻,夫妻之間,不是該做最親密的事嗎?」

  被男人攬進懷裡,季知意整個人如燙熱的蝦子,小幅度掙紮起來,「我沒做好準備,你放開我。」

  「你還要做多久準備?」溫香軟玉在懷,又是自己渴望許久的女人,還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宋辰昭再不想做君子。

  面對男人咄咄逼人的問話,季知意咬住朱唇,不知該如何回答。要做多久的準備?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生性無拘無束,不喜被人安排,更不喜被人強迫,可對方是宋辰昭,又讓她生不出恨意,就是有些彆扭。自小把他當哥哥,忽然成了夫君,還要做那種親密的事,使她從心底生出排斥。

  得不到她的回答,宋辰昭身子一歪,將她壓在被褥之上。。盯著那張緊緊抿著的唇,心下一狠,重重吻了上去。

  從未被採擷的嬌唇又軟又甜,宋辰昭廝磨幾下,開始吸吮。

  忽然被吮住唇,季知意渾身發抖,愣愣盯著淡色承塵,緊緊閉上眼睛。

  可隨著視線暗去,感官被無限放大。那種纏綿的窒息感令她驀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俊美男子同樣睜著眼,凝睇她的表情。

  呼吸不順,季知意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唔唔......」

  宋辰昭鬆開她,撐起上半身,盯著她半啟的紅唇。姑娘唇紅齒白,體態嬌美,如枝頭初綻的花苞,引人垂愛。

  「意兒。」宋辰昭握住她的手,捂住自己胸口,「這裡,曾為你,第一次失了節律。」

  當年,初入國子監就讀,因平日裡飽讀詩書,成了同輩們標榜的目標。久而久之,在行為舉止上,都會刻意嚴於律己,擔心自己因倦怠,被人議論。

  那時年少,也是真的一心只讀聖賢書。直到一日雨夜,季大學士帶著六歲的女兒來到國子監接長子回府,宋辰昭才有了與季知意接觸的機會。

  七歲的小姑娘亭亭玉立,撐著一把油紙傘,與長兄說說笑笑,時不時扮個鬼臉,生動得好似畫中偷跑出來的馴鹿。

  那時他方知,世家貴女也有活潑的人兒。不過那時他年歲小,從未想過與風月沾邊,只是記住了這個活潑的季府六姑娘。

  後來,宋、季兩家走動頻繁,兩家的孩子也多了交集。每次季知意跟著季大學士來府上,嬌憨的模樣總是惹笑眾人,包括不苟言笑的他。

  像是平靜的湖面,總會映出依依楊柳,而他沉寂的眸光中,映出了她鮮活的身影。

  他等她許多年,終於盼到她及笄了。可及笄的她,再不會對他露出毫無戒備的笑。因為,他對她的視線同樣變了,變得炙熱如火。

  喜床上,宋辰昭扣住她的兩隻手腕,再次去尋她的唇。

  季知意偏頭躲開,卻感覺脖頸一溫。男人吻在了她脖間,一寸寸燙熱她的肌膚。

  季知意咬住唇,落下一行淚。

  宋辰昭將她窩在脖頸的長髮捋在一邊,繼續啄吻她的脖頸,卻嘗到一行淚水。

  他的姑娘委屈哭了。

  她從來都是鮮活的,不會為點小事就傷春悲秋。而此刻,在他的床上,她隱忍著哭泣。如一盆冷水兜頭澆灌而下,他坐到床尾,扯了扯衣襟。

  季知意捂住臉,小聲抽泣。從小到大,因年紀最小,在府上極受寵愛,哪受過這種委屈。

  她翻身側躺,背上沁出香汗。

  宋辰昭斜睨她白嫩的腳丫,眼眸一暗,扯過被子蓋住。誰知她不領情,負氣蹬開。宋辰昭扶額,單手撐在她腰前,低頭看她,「哭了?」

  向來大喇喇的姑娘抹了面子,趴在床上不講話。

  宋辰昭重重吐口濁氣,拍拍她的後腰,「別哭了,我不碰你就是。」


  聞言,哭聲頓住。

  知道這句話奏了效,宋辰昭無奈地搖搖頭,躺在一側背對她,「睡吧。」

  季知意偷偷瞧他一眼,男人寬肩窄腰的背影擋住了部分視線。

  他真的能睡下?

  季知意抹掉羞羞的眼淚,拱進薄被裡,像裹粽子一樣裹住自己。

  宋辰昭盯著淡色帷幔,陷入沉思。他的姑娘對自己戒備心竟然如此之重。

  是哪裡做的還不夠,遲遲打動不了她的心?

  兩人各懷心事,煎熬到日光入窗。

  季知意爬起來,揉揉微亂的長髮,偏頭看向身側似在睡熟的男子。

  新媳婦要給公婆敬茶,季知意雖不情不願嫁進宋府,可該行的禮儀規矩,一樣也不能少。她碰碰男人肩頭,小聲道:「宋辰昭。」

  「嗯。」

  季知意一愣,原來他早醒了,「時辰到了,帶我去敬茶吧。」

  「給誰敬茶?」宋辰昭坐起身,靠在床柱上,盯著她忽閃的眼眸。

  季知意低頭,假意捋捋鬢角碎發,「給宋閣老和宋夫人。」

  「你自己去吧。」

  季知意窩火,「那是你爹娘,你不去?」

  誰知,宋辰昭反問道:「如今不是你的爹娘?」

  季知意抿唇,又懊惱又慫唧,「帶我去給爹娘敬茶。」

  這還像個樣子。宋辰昭捏了一下她挺翹的鼻尖,「往一邊靠下。」

  「啊?」季知意沒反應過來。

  宋辰昭也不解釋,推開她,用髮簪刮破自己的掌心。

  當一滴滴血滴落在元帕,季知意才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臉蛋驀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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