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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變故

2024-08-29 20:19:29 作者: 木瓜黃
  夜幕降臨,搜查隊還在遠郊附近追尋解臨的下落。Google搜索

  「問遍了,都說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是誰給他準備的藏身的地方……」

  警車車燈不斷旋轉著,「滴嗚滴嗚」聲一片。

  警犬低頭在泥濘的鄉間小路上嗅著,時不時衝著某個方向狂吠。

  派出所內。

  群眾舉報接二連三,蘇曉蘭接了一天的電話,打電話來的大多都是女生,但是她們很少提供真正有用的情報:「我認識解臨,以前我還追過他,不過現在想想他這個人確實很不對勁,我們生物課學解剖,他一點都不害怕……」

  蘇曉嵐按了按太陽穴:「好的,謝謝您,還有別的線索嗎?」

  那女生似乎是不敢相信:「真的是他殺的人嗎?他殺了人?」

  「不好意思,具體信息不方便多透露。」

  蘇曉嵐掛斷電話,疲憊地問姜宇:「你說,人是不是解臨殺的?」

  姜宇說:「就算不是解顧問殺的,但是死亡時間很難解釋,和監控里解顧問進樓的時間幾乎一致——」

  蘇曉蘭還沒來得及嘆氣,很快又是一通電話:「警官您好,我是便利店的店員,那天晚上那位電視上的先生來過我們店。」

  但是這些都離解臨本人很遠,他現在身處的地方只有一台電腦,和一個極度危險的「朋友」。

  解臨從桌邊摸出一盒煙,他很少抽菸,但是在這間屋子裡待久了就總是忍不住。

  他指尖夾著煙,透過呼出去的煙霧,微挑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把時間倒回到郭興昌死的那天晚上。那晚,姓郭的原本和他約好了要把十年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

  郭興昌這十年過得並不好,失去孩子,和妻子離婚……甚至背棄了自己的信仰。

  他雖然約了解臨,但他很快發現他並沒有那個勇氣面對他,離約定的時間越近,他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就越沉默。

  正如十年過去了,他仍然沒有勇氣面對十年前的自己一樣。

  郭興昌只要一閉上眼,耳邊就能出現十幾年前解風的聲音——那年那個剛升到總局的男孩子,正義,聰明,溫柔,他會管他叫「昌哥」。

  「這是老郭,郭興昌,」有人把解風帶到他面前,「你有什麼不懂的都可以問他。」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解風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他一聲:「昌哥。」

  他倆經常下棋,解風總是會不動聲色地給他讓棋。

  「是我技不如人。」

  解風記得他兒子的生日,每年孩子生日郭興昌總會收到他提前準備的禮物,有時候是一輛玩具車,有時候是新上映的電影裡的熱門兒童角色手辦——他太忙了,根本沒時間帶孩子看電影,也沒功夫關心最近都有哪些電影在熱映。

  兒子看到那個手辦欣喜若狂:「解風哥哥,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你也看了動物園瘋狂派對嗎?」

  解風彎下腰揉了一把孩子的腦袋。

  事後,郭興昌問他:「你最近這麼忙,還有空看電影?」

  「我哪有時間看,」解風笑著說,「就是前段時間在網上查了一下最近有什麼熱門的動畫片。」

  這孩子很細心。

  也只有他會這麼細心。

  細心到……郭興昌一度懷疑,那天行動前,解風是發現了的。

  他發現兇手找上過他,也發現了他那段時間的反常,這個反常不只是因為自己的孩子也在受害人行列里,解風很可能早就發現了,因為那天行動之前解風拍了拍他的肩,忽然叫住他。

  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就像兩個人初次見面那樣,還是那個微笑,還是那個稱呼:「昌哥。」

  郭興昌沒有辦法面對解臨,但他想著,我得給他一個交代。

  郭興昌這些年還有一兩個沒有斷聯繫的老朋友,教堂事件在民間也傳得沸沸揚揚,流傳出各種版本,因為曾經幹過刑警的原因,他對這種案件有天然的好奇心和敏銳度。

  在一次老同事聚餐上,一名參與辦案的刑警喝多了說:「太奇怪了這案子,教堂死者身上只搜出來一盤錄音帶。」

  郭興昌捏著酒杯問:「錄音帶?」

  「一首兒歌,找啊找啊找朋友,」刑警學著兒歌的調唱了一句,然後紅著臉晃晃腦袋,「你說奇不奇怪。」


  教唆犯。找朋友。錄音帶。

  郭興昌當年能進總局,能力過人自不必多說。

  郭興昌坐在酒桌上,回想起解臨第一次找上他時,他問過解臨的一句話:「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時候解臨沒有回答。

  解臨已經不是他十年前在警局任職時那個穿校服的少年了,這孩子比他都高了,給人的感覺也比年少時更加危險——他進門時二話不說揪著他衣領給了他一拳,眼睛卻仍是笑著的,他笑著問他:「我哥的死跟你有沒有關係?」

  找朋友……

  解臨在這個時間,忽然來找他,是偶然嗎?

  自殺其實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

  當一個人沒有了任何掛念,日日活在自責和內疚里,自然對活著這件事早已沒有了盼頭,但是他想……或許他的死,能為解臨做點什麼。

  他能做點什麼呢?

  ……

  煙霧繚繞。

  解臨面不改色地抽完一根煙,腦海里的畫面停止在他抵達郭興昌家的那晚,他推開門,房間裡寂靜無聲,郭興昌坐在窗邊的椅子上,安安靜靜地像睡去了一樣。

  邊上的電話里有來電留言,打來的人是局長。

  解臨確認郭興昌死後按下回撥鍵:「郭興昌死了。」

  局長在電話對面沉默。

  於是一場臨時的計劃開始了。

  「你怎麼確定『他』會來找你?」局長問。

  「我有公司,」解臨說,「他如果想找我的話很容易找到我的合作方式。」

  就跟解臨猜想的一樣。

  在新聞播報的那一天,全華南市人民都知道他是一名在逃的「嫌疑犯」,同一天,他的商務郵箱裡多了一封郵件。

  發件人是:z。

  郵件內容很簡單,只有一串數字。

  附帶一個錄音,音頻里仍舊是那首兒歌,只不過這次唱這首兒歌的是一個嗓音沙啞的成年人,他以詭異的語調唱著:「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唱到一半,他又古怪地笑了起來,將這幾個字重複唱了一遍,「找到一個好朋友。」

  他和「z」連上線的第一天沒聊幾句話。

  z沒有主動發消息過來,解臨等了半天,發過去一句: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隔了一會兒。

  z回覆:那你呢。

  z:你能猜到我是誰嗎?

  l:我覺得我可以。

  z:哈哈。

  兩人聊天時間陸陸續續的,對面可能是怕解臨通過他的上線時間來推測出某些信息,所以找他的時間很隨意。

  有時候是早上,有時候是深夜。

  聊天內容更多的是「那個人」談論自己的殺人回憶。

  z:這是你第一次殺人?

  z:感覺怎麼樣。

  l:說實話嗎。

  l:沒什麼意思。

  z: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時候嗎?

  l:什麼時候?

  z:在我十三歲那年。

  z:現在想想,那個人死的時候的表情,我都能完完整整地回想起來,這算不算「處女情結」?被我殺的第一個人,在我心裡還是挺特別的。

  l:十三歲,那會兒你在上學。

  z:對,他是我同學,哈哈哈,他太倒霉了,小組作業的時候和我分到一組,他還把我當朋友,對我來說這種人根本算不上是我的朋友。

  z:知道我怎麼殺的他嗎?

  z:掐死的。用手。

  z:我能摸到他因為害怕而顫抖的喉結,他想大聲呼救,但是他所有話都消失在喉嚨里,什麼聲音都發不出,我的手指一點點收緊。他眼睛逐漸越瞪越大,像一條魚,然後他漸漸地不動了。

  l:在學校里嗎?

  z:當然。

  z:我掐死他的時候掌心裡的皮膚溫度還是熱的,但是後來他身上連一點溫度也沒了,你能清楚感覺到一個人的生命從你手中消失。


  z:我掌握著別人的生死。

  和這麼一個人「交朋友」,解臨有時候時常會恍惚。

  他必須真正代入「朋友」的角度才能接住對方的話,於是他很明顯察覺到內心深處仿佛有另一個解臨在對自己說話:「你和他是一類人,解臨,你和他是一樣的。」

  解臨無數次午夜夢回夢到這句話。

  夢裡還有另一種聲音,那個聲音很冷淡,但是在他聽來卻覺得異常親昵,那個聲音說:「你和他不一樣。」

  解臨這天晚上深夜醒來之後很長時間都沒睡著。

  他捏著指間那枚戒指睜眼到天亮。

  凌晨六點半的時候,電腦屏幕亮了。

  「滴滴。」

  z:早啊。

  z:我想殺個人。

  解臨又點了一根煙,對這個一大早就想殺人的神經病不予評價。

  l:?

  z:你醒了啊。

  z: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看這個人不順眼很久了。

  z:啊,對了。我一直忘了說,我對朋友的要求很嚴格,我的朋友,只能和我做朋友。

  z:這個人你也認識,要不要猜猜看他是誰?

  解臨手裡的打火機沒打上火,菸頭從火苗上擦過去,沒有點燃。

  我的朋友,只能和我做朋友。

  你也認識。

  他是誰。

  ……

  這個答案不需要想,呼之欲出。

  兩分鐘後。

  z發過來了今天的最後一句話。

  發完之後,z的頭像暗了下去,用戶狀態變成了離線。

  z:真奇怪,他今天出門沒戴手套。你是天才,:,網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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