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一路高飛,崑崙山轉瞬就到。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在袁香兒印象中崑崙山脈當是青嶂千里,雲氣萬仞的巍巍群山。
可是到了地頭,才發覺竟然只是一眼就望到頭的幾座小小丘陵。
山坳上隱隱露出古觀的紅牆飛檐來,那便是清一教道場的所在了。
據聞這裡曾是三君祖師得道飛升前的道場,周邊百姓信仰的氛圍愈濃,大大小小的三君廟在這個地界越發密集,幾乎不論大小城鎮,還是農家鄉村,都可以看見不同規模的三君神廟。
清源作為清一教的弟子,不便從祖師爺廟宇的頭頂上飛過,於是早早領著大家落下地面步行。
「在我小的時候,在這裡還是可以看見崑崙山的。」
清源指向不遠處那小小的幾個山包,回想起自己童年時的往事。
「那時候的崑崙山有萬萬里之廣,裡面什麼都有,妖魔、人類、鬼物都有自己的生活場地。
時時在天空中可以看見驅使著神獸飛行而過的華車。
人類中術法高強的頂級大能也比比皆是。」
清源遺憾地嘆了口氣:「可是如今整座山都已經徹底隱沒進了里世,入口越發的不好找,這裡更是只剩下我們教派所在的這個山頭。
百姓也漸漸忘記了從前崑崙山的模樣,以為所謂的崑崙就是這樣一座小山而已。」
他帶著袁香兒等人穿行在熱鬧的集市中,邊走邊向他們介紹崑崙山的前世今生,種種傳說。
不論傳說如何瑰麗,這座曾經在歷史上留下過濃墨重彩的山脈,如今正處於徹底退出人類的世界,被人類所遺忘的時期。
袁香兒回想起自己的前世,雖然她地里學習得並不是很好,但也能記得在大陸的這區域,確實在千年之後已經成為了一片平原,再沒有什麼高聳顯著的山系了。
在他們行穿行過的集市上有不少賣當地特色小吃的商販,袁香兒停下來買一種名叫「油餅」的小吃。
油鍋中現炸的麵餅,外酥里嫩,香脆可口。
就著香濃的豆漿,正好充作早食。
坐在攤子邊桌椅上吃油餅喝豆漿的客人不少。
袁香兒等人也坐在一張方桌邊等待。
清源興高高興興地跑了過來,湊到袁香兒身邊,捲起袖子給她看。
那結實的胳膊上清清楚楚地印著一排尖牙留下的印記,固然沒有流血,看起來也有些嚇人。
「阿香,聽你的果然有效。
你看,阿黃對我已經不凶了。」
他自己舉著胳膊,看著那勉強沒有流血的痕跡左看右看,幾乎要笑出聲來,「他已經捨不得咬傷我了,很快應該就能和烏圓這樣親親熱熱地和我相處啦。」
埋頭吃小魚乾的烏圓喵了一聲,怎麼覺得這句話有些奇怪。
不過看在清源一路孝敬了不少儲備零食,烏圓決定不與這個人類計較。
清源年紀雖大,但一生都只愛好專注於圈養使徒一事,從某種角度來看,其實也是個赤誠得可愛的人類。
等到興奮勁過去,看見袁香兒一桌子大大小小坐在一起的使徒,清源又陷入了沮喪中,「阿香你看我這一路,幾乎是拿出伺候祖宗的勁兒了,低聲下氣,端茶倒水,精心照顧,我到底哪點不如你,阿黃怎麼還是對我這麼冷淡啊。」
香噴噴的油餅剛剛出鍋,香氣勾起了大家的食慾,袁香兒接過老闆遞上來的油餅,分給每一個人。
在他們這張桌子後一直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衣著雖然樸素,但手臉乾淨整潔,眉眼清秀,十分漂亮討喜。
看他一直盯著自己手中的餅,袁香兒便隨手給了那個男孩一塊,「別看了,分你一塊,拿去吃吧。」
隨後她接過老闆剛端上來的豆漿,先讓給還在沮喪的清源,「前輩,你要這樣想,如果一個人給你戴上鐐銬,奪你自由之身,將你使為腳力,哪怕他天天對你噓寒問暖,幫你梳頭洗臉,給你好吃好喝,你就能喜歡他麼?
程黃是妖魔,生性單純,對你的態度才能變化得這樣快。」
清源呆了片刻,摸摸下巴:「確實……是這個理。
可是大家都是這樣,早就習以為常了。
就像我們鞭打一匹牛馬的時候,已經不會再有人考慮它是否疼痛和屈辱。」
「不過話說回來,阿香,你想問題的角度總是很特別,」清源一手拿著油餅,一手端著熱乎乎的豆漿,活了一百多歲的他看人的眼光還是獨到的。
「我有時候總覺得你一點不像是從小在浮世長大的姑娘。
你就好像是從另外一個世界來的人類一樣。」
程黃慢慢穿過人群,緩步走了過來,在渡朔身邊的座位上一言不發地坐下了。
他個子特別高,猿臂蜂腰,精壯有力,金色的頭髮隨意地抓在腦後,五官立體十分漂亮。
只是眉宇間透著股戾色,讓他看起來有一點不太好接近。
這還是他第一次以人類的模樣出現在大家的視線里。
清源馬上將那碗就要放到唇邊的豆漿推了過去,十分狗腿地說:「阿黃,你先喝。」
在這個油餅攤子的斜對面,正好就是一座不太大的三君廟。
此刻還是清晨,空氣中瀰漫著晨霧,廟宇中香菸繚繞,香客信徒們帶著祭拜用的金紙果品,口中念念有詞,跪拜祈禱。
從袁香兒所在的角落看過去,可以看見三君神像端座神壇之上,低眉慈目,悲憫人間,法相莊嚴。
烏圓喝豆漿配小魚乾,看著那些念念有詞的信徒,心中疑惑,「阿香,你說我們這一路走來,看過那麼多的三君廟,每間廟每天都這麼多人念念叨叨,這位神靈大人再省通廣大,也聽不過來吧?」
「是啊,所以我們沒什麼大事的時候就不進去祈禱了,少給人家神君大人添麻煩。」
袁香兒說笑了一句。
「聽得到哦。」
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在空中響起。
這個聲音響起的時候,周圍的喧囂熱鬧仿佛一瞬間隨之沉靜了。
袁香兒詫異地抬起頭,人還是那些人,人們依舊走動著,相互說著話。
袁香兒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南河正轉過臉來和她說著什麼。
烏圓站起身拿桌上的吃食,渡朔將一雙擦乾淨的筷子正遞給胡青,清源捲起袖子給程黃遞油餅,而程黃和丹邏都露出一臉不屑的神色來。
這一切就在她的身邊,清晰可見。
但又仿佛離她很遠,她就像突然被隔離到了整個世界之外,一切都如隔屏窺物,而自己只是一個旁觀者。
在她所在的這個角度,世間的一切竊竊私語條理分明地進入了她的耳朵。
雖然混亂繁雜,但袁香兒卻莫名能在一瞬間全部聽懂了。
「聽得到哦,每一個人的聲音,我都可以清清楚楚地聽見。」
剛剛的聲音再度響起。
袁香兒轉過臉,看見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那個小男孩。
他依舊穿著那件平常樸素的棉布短衣,手上還拿著袁香兒給的那一塊餅,眉目純淨清透,帶著一種看透事世的悲憫和聖潔。
這樣的神色出現在他小小年紀的面容上,竟然毫無違和之感,甚至有一種本應如此,令人產生跪拜下來頂禮膜拜的衝動。
「你……是誰?」
袁香兒知道自己大概又遇到了什麼奇特的存在了,「我就是你此行想要尋找之人。」
稚嫩的童音帶著獨特的回音響起,那個男孩帶著淺笑,眉目溫和,「我還是人修的時候,他們都叫我三君,姑且就把這個當做我的名字來告訴你吧。」
「啊。
三君祖師?」
袁香兒愣住了。
她一路飛行趕路,跑了這麼遠,就是想要求教這位舉世公認的尊神。
但她再也料想不到,塑造在廟宇中金身威嚴,法相端莊的三君祖師竟然是這樣的男童模樣。
那位神靈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我已脫離肉身,入忘我境,溶於世間萬物,世間萬物皆可為我之化身。
並不拘於特定的形體。」
「原來是……這樣的嗎?」
袁香兒有些不太知道應該用什麼禮節面對這位大名鼎鼎的神靈。
按照風俗,自己是不是應該給這位大神磕個頭?
但雖然在這個時代生活了這麼多年,她依舊還沒有養成對任意之人下跪的這種習慣,只得肅目斂袖行了一禮。
「見過三君。」
「不必多禮,三君只是世人給我的一個稱呼。
我相溶於萬千生靈之中,眾生之所思所想,萬物之所悲所苦,莫有我所不知。」
那位小男孩清澈如水的眼眸直視著袁香兒,「只是如今這川流不息的世事中,為什麼會出現了你這樣的生靈?
你就像是水流中突然出現的一塊山石,小小身軀,卻在不知不覺細微地改變了流水的走向。
你是誰?
你從哪裡來?」
「我?」
袁香兒張張嘴,和這位神靈的對話真是奇妙,他不過是簡單的兩個小問題,卻如同清清鈴音一下就敲在袁香兒的心底,震撼得她心神動盪。
袁香兒凝思片刻,似覺自己道心隱隱鬆動,似乎即將有所突破。
她來到這個奇怪的世界已有多年。
見過不少法力高強的法師。
別人先不說,就說自己的師父余搖,就是一位精通占卜算卦之術,能通過去未來的大妖。
但即便是余搖也不能像這位一樣,一眼就看穿自己來至於不同的時空之中。
袁香兒思索了一下,慎重地回答了這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能來到這裡,我確實來至於流水的下游,未來的時空。
但無論如何,我還是我本人,並沒有改變。」
她恭恭敬敬向著三君行禮:「晚輩今日特意前來,所謂之事,是想和你您請教,怎麼才能去到萬萬里之外的南溟?」
三君看了她半晌,突然開口說出一句對袁香兒無異於石破天驚的話來,「鯤鵬陷於南溟,是他自願所為,你不必過去,也不能過去。」
「你知道我師父?」
袁香兒一下急了,她伸出手,想要拉住男孩的衣袖,「我師父為什麼會陷於南溟,我為什麼不能去?」
那位三君的化身在空氣中潰散,雪白而細碎的晶體如沙粒散開,他那平靜而恬淡的笑容殘影在空氣中滯留了一瞬間,最終消失在煙燻火燎的人間界。
當那些晶體散去的同時,周圍的畫面立刻變得生動鮮活。
人們說話的聲音,油餅下鍋的嗞啦聲響,一瞬間回籠到了袁香兒腦海中。
「怎麼了。
阿香?」
南河抬問她,「我剛剛看見了。」
袁香兒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看見什麼?」
袁香兒沒有馬上回答,舉目遙望著端坐在廟宇中的巨大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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