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清源聽著這樣話,心中惘然。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sto55.COM
修真之人能夠突破肉身的極限,比凡人獲得更多的壽元,這使他產生了一種時光可以停滯的錯覺。
他曾經是這一輩弟子中最小的一位,上有師長,下有關照寵愛他的師兄師姐。
他甚至覺得自己能夠這樣悠然自得,毫無壓力地渡過漫長的一生。
直至今日掌門師姐說出了這句話。
他才突然回過味來,門派中的長輩都已經一一離去。
不論面容保持著怎樣的年輕,曾經年少的他,也已經渡過了一百五十個年頭,真正走到了不得不擔起責任的時候。
白髮蒼蒼的清繆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著急,師姐還能撐個些許年,你好好地準備,想清楚最終要帶門派走向哪一條道路。」
老太太走到袁香兒面前,「想去南溟就跟著我來,帶你去看看。」
袁香兒跟著她走在山道上。
清一教的後山,荒草叢生,霜露蒙翳,偶有狐虺竄伏,枯藤野樹間隱約可以見廢棄了的石刻虛台。
這樣的景像讓袁香兒有些熟悉,她回想起在里世行走所見的景象,那些崩塌了的樓台,被遺棄的神像,寂靜地在荒野中慢慢等待著被時光掩埋的命運。
即將走到歲月盡頭的老太太拄著拐杖,慢慢在前方帶路,「小姑娘,你要去南溟做什麼?」
她問。
袁香兒:「我的師父在那裡,我去找他。」
「呵呵,瞎說。
南溟那地方只有深海和魔物,不是人類可以立足之處。
你師父是誰,他怎麼可能待在那裡。」
「我的師父名叫余搖,人稱自然先生。」
「余搖?」
清繆老太太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你居然是余搖的弟子?」
「掌門您認識我師父嗎?」
「對我們這一輩的人來說,自然先生的大名,又有誰人不知呢。」
清繆看著袁香兒等人,滿是皺紋的臉笑了起來,「難怪你能擁有這麼多的使徒,我當年以為先生能同使徒相諧蓋因他是妖身。
如今看到了他的徒弟,方服先生之能。」
「您和我家先生很熟悉嗎?」
「我雖敬重自然先生,但和他卻並不熟悉。
因為他是妙道那個老賊的朋友。」
清繆提到了同為知名掌教的妙道似乎變得很不高興,說話都帶出了點口音,「妙道你曉得吧?
就是洞玄教那個齷蹉鬼。
我和他是死對頭。
嘿嘿,不過他和我一樣也都老了。
不管再怎麼想折騰,也折騰不了幾年囉。」
清繆踩著野地里的枯枝野草,帶著袁香兒等人來到一處荒廢的石台之前。
那石台被苔痕覆蓋,依稀可見上面崖刻了繁紋符咒,透著一種古老的威嚴肅穆。
清繆在石台的階梯前站定,「你的那個法陣,固然我覺得並無作用。
但阿源卻是真心高興。
我也可以算是你的長輩,既然得了你駕馭妖魔的法門,就沒有白拿的道理。
你想去南溟,我可助你一臂之力。
但南溟之兇險,去之九死一生。
你可要想清楚了。」
袁香兒點頭:「多謝前輩。
我想清楚了。」
清繆點燃了三柱香,恭恭敬敬祭拜之後,將它們插在階前的土地上。
口中念誦法決。
裊裊青煙升起,整面石台突然亮起了淺淺的光澤,中的空間中平白出現了一道明晃晃的豎線,那豎線直通雲霄,能溝通天地的線條緩緩裂開,仿佛空間在眾人的眼前被撕裂了一道縫隙。
透露出那一頭的另外一個世界來,透過縫隙,隱隱可以看見那頭的景物這片山林完全不同,在那裡時而是熱鬧輝煌的城市,時而切換成石崖絕壁,有時候是最終定格為一片茫茫大海。
「這是祖師當年使用的傳送法陣,用此法陣,可縮地成寸,須臾間達到四海八荒的盡頭。
但穿過異度空間之時,兇險萬分,能否順利抵達,端看你的法力修為還有運道。
你若是不怕,就上去試試。」
袁香兒抬腿就往台階上走去。
南河等人自然跟隨在她的身邊。
初登上石台之時,平靜無波,傳送法陣亮著柔和的光芒,烏圓在耳邊說話,「哈哈,這下可以去南溟看看了,那是我爹都沒去過的地方,等他睡醒了,可以和他吹噓一番。」
南河正向著她伸出手來,「牽著我,別一個人走太快。」
烏圓的聲音還未落下,袁香兒也還來不及接住南河的手,眼前那熟悉的手掌突然消失。
袁香兒一抬起頭,眼前沒有南河,沒有烏圓,沒有任何人,只剩下一片無盡的空白,孤零零的石台靜立在茫茫空間中,石台之上是那道連接天地的空間裂縫。
那裂縫像一道擺在袁香兒眼前的大門,緩緩敞開,門那一頭的世界是一片刺眼的藍。
南河和烏圓等人呼喚的聲音在袁香兒的腦海中響起。
他們沒能跟隨進來。
習慣了和夥伴們待在一起的袁香兒,孤身一人,她看著眼前詭異的門縫,心中有了一瞬間的遲疑。
「都勸你別去南溟,你為什麼還是來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
袁香兒轉過頭,看見那位六七歲的少年神君,他正坐在石台的欄杆上,溫和地看著袁香兒。
「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不得不為之事。」
袁香兒說。
少年抬起手指,在空中一點,一滴黑色的墨痕出現在了蒼白牆面,那水墨勾勒成線,濃淡鋪陳,漸漸在白色的世界裡繪製出了一張水墨畫卷。
袁香兒想起,這樣的畫她曾經在洞玄教妙道的居所看見過,那是可以隨時變幻,展現人間過往的壁畫。
「你還年幼,或許不知道妖魔肆虐人間之時,人類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你看一看此圖,便會明白我的用心。」
那少年說道。
畫卷不斷變幻,現出山川河流,巨大的妖魔在其中咆哮穿行,鬼物遊蕩人間,百姓身居其中多苦多難。
在那靈炁充沛的世界,無數墨痕繪製的小人修煉成真,於妖魔鬼物相抗,人間戰亂不休。
其中有幼童模樣的術士修為高深,憫人間疾苦,終以一己之力,分出表里兩世。
「至此之後,人魔之間互不攪擾,漸離漸遠,各得其所。
是不是比從前好多了。」
少年神君伸著手,雙目明亮,「可是只要這世間還有靈氣不斷滋生,終究還會生出新的妖魔,人類也會不斷出現力量強大的修士,除非——徹底斷絕靈氣在世間的流通。
徹底堵住靈穴根基。」
隨著他的說話,畫卷上出現大陸的邊緣,在南面的茫茫大海深處緩緩旋轉著一個靈力的旋渦,這是大地上靈力的根源,浮世一切靈力發至此。
一條巨大的黑色大魚在畫面出現,雖然那模樣並不熟悉,但袁香兒的心就莫名楸了一下,直覺讓她感到這就是師父余搖的本體。
她上前兩步,屏住呼吸,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條墨黑色的魚緩緩靠近那個旋渦,最終義無反顧地將自己的身軀堵上靈穴之源。
袁香兒一手指向畫面,一臉震驚地轉過頭來。
少年開口解釋:「我飛升之後,留下肉身靈骨,煉成金丹一枚,能使凡人延壽萬歲,起長生不死之效。
世獨唯一,再無其二。
你師父余搖找到我,願以身換之。」
以身換之四個字,像一聲驚雷,在袁香兒腦中轟地一聲響起。
心神搖晃了片刻,她才漸漸理解過來這代表著什麼。
師父為了得到世間唯一的長生不死之藥,用自己巨大的身軀去填那海底的靈穴了。
所以師娘壽命明明已經走到了極盡,卻又突然重獲新生,而師父余搖不告而別再也不曾回來,人間的靈氣在這幾年的時間內,越發急劇變得稀少。
「鯤鵬他已經和海穴化為一體,直到時間的盡頭也出不來了。
這是他心甘情願之事。
你即便去了南溟,又能如何?」
少年神色溫和,語調稚嫩,向著袁香兒伸出手,「回去吧,這不是你該管之事。」
「你身為神靈,能化世間萬物。」
袁香兒搖頭後退,以手點著自己的心,「但你也失去了身為人類的心性,忘了每一個個體都有著屬於她自己的悲歡。
不論為了什麼,我作為師父的徒弟,絕對不會眼睜睜看著他在海底被禁錮萬年,永世不得解脫。」
她轉身向著那道空間裂縫跑去。
那將空間撕裂的縫隙像是一道巨大的門扇,門扇里的道路是一片無盡的黑光,袁香兒在那道黑光拔足飛奔,道路似乎永遠沒有盡頭,出口的那一抹海藍掛在遙不可及的天邊。
兩側是虛無扭曲的混沌世界,紫色的閃電和颶風時而攛掇出來,打在袁香兒的身上,雙魚陣早早啟動環繞在她的周圍。
那守護她多年,從未被任何人攻破過的強大防守法陣,卻在這樣的電光和風壓中隱隱出現了潰散之態,一紅一黑兩條小魚一反從前悠然自得之姿,飛快迅速地環繞著袁香兒遊動起來。
一條粗大的紫色閃電劈在雙魚陣上,陣法皸裂了一角,紫電的餘波打在了袁香兒身上,袁香兒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一骨碌爬起身來抹去嘴角的血紅,繼續往前跑。
「師祖,不用攔著她嗎?
就讓這個孩子,這樣跑去南溟?」
一個蒼老的女性聲音在空間中響起。
少年坐在石台的欄杆,看著那個身影終於飛奔到了明亮的出口,投進那一抹蔚藍之中,「讓她去吧,她是這世間唯一的變數呢。」
大海的深處,是一片漆黑的世界,那裡過於深沉,沒有一絲的光亮,甚至連聲音都被黑暗吸收殆盡。
「阿香?」
一雙眼睛突然在黑暗中睜開,「阿香遇到了危險,竊脂,你去幫幫她。」
「我不去,你自己都搞成這副模樣了,還有空惦記著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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