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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2024-08-29 20:59:47 作者: 法采
  宋遠洲不知計青柏所言何意,難道是一句打趣?

  他和舅家表妹從小定親的事情,並不是個秘密。這兩年有人家上門要給他說親,都被父親回絕了。

  宋遠洲知道,父親對母親的愛意深重,母親當年的遺願,父親是絕不會改變的。不僅不會改變,還同舅家商量,讓表妹儘快過門。

  這些事情,計家不可能不知道,尤其在他清楚明白地告訴計英之後。

  所以計青柏讓他改口叫岳父,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宋遠洲有些不適,但他並沒有當回事。

  計青柏去了他父親房裡。

  父親對計青柏亦是十分敬重,強撐著病體換了衣裳見客,他本要在旁服侍,卻被父親攆了下去。

  計青柏與父親說了半個時辰的話。

  宋遠洲不知是何事,只是半個時辰後,計青柏出來屋子。

  父親喘的厲害,讓他送計青柏出府,到了門口,計青柏又拍了他的肩膀。

  「你這身子還得好生鍛鍊,男人身強體健才好照顧妻兒,支應門庭。」

  宋遠洲冷不丁被他這麼一提點,還愣了一下。

  但計青柏說得對,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副強健的體魄,能每日上街打馬,像計家的兒女那樣。

  就在這時,計青柏又說了一句。

  「英英可是我的掌珠,你以後要好生疼她。」

  計青柏看著他,見他愣住笑了一聲,轉身走了。

  宋遠洲卻怔在了門前。

  若說之前計青柏所言還有可能是打趣,那麼方才他說的,分明是兩家要結親的意思。

  宋遠洲愕然,匆忙返回父親院中,卻聽見繼母大聲請大夫的聲音。

  宋遠洲還沒弄明白情況,父親就昏迷了。

  繼母反而問他,「你爹爹這是急火攻心了,計青柏過來到底是何事?」

  何事能令父親急火攻心?

  宋遠洲一下就想到了計青柏的言之鑿鑿的樣子。

  難道這是計英同他的親事?!

  宋遠洲渾身發冷。

  若是這事,父親不答應不就成了?怎麼會急火攻心?!

  難道計家還能逼婚?!

  大夫來了又走,同他搖頭。

  「原本要好了,這下子只怕更糟了,可要好生養著,如若不然......」

  大夫說不下去走了。

  宋遠洲一整夜都守在父親床前,眼前不住閃過計英笑著跑馬的場景,可他的心輕快不起來。

  直到破曉之前,父親轉醒。

  「爹,身子可不適?兒子去請大夫來。」

  父親卻拉了他的手。

  「不用去,我有話跟你說。」

  房中昏暗,院中有蛙鳴蟲鳴一聲聲傳來,悶悶的。

  宋遠洲心裡有了預感。

  「爹,是我的親事嗎?」

  父親看著他,長長嘆了口氣,點了頭。

  「你恐怕要和你表妹退親,與計家定親了。」

  宋遠洲已經預料到了。

  他抿起了嘴。

  父親拉了他的手。

  「遠洲,你母親的遺願,就想讓娶娶了你表妹,一生順遂安康,可如今,不成了,你必須要和舅舅家退親,與計家定親。我已經替你應下了。」

  父親說著,重重咳嗽了兩聲,面上浮現一抹痛色。

  「你母親的遺願完不成,是我之過,我從今日起去你母親衣冠冢前懺悔,請她原諒。你亦只能好生注意自己身體。但和計家的親事,不能耽擱,要儘快辦了。」

  父親說到後面,氣喘了起來,不停地咳嗽。

  宋遠洲聽得心驚。

  這事無可轉圜了嗎?

  計家這是在逼婚嗎?!

  他攥緊了手,「爹,為何非讓我娶計英不可?」

  父親咳得厲害,房中藥氣盤旋,天邊魚肚泛白,有一抹光亮照進房中。


  宋遠洲看到父親無能為力的痛苦神情,和室內濃重的藥氣一樣苦澀。

  「宋家雖在江南造園當得第二,卻比當得第一的計家差得遠,計家根基深重,不是尋常能撼動的。計家看得上我們家,是宋家之幸。」

  父親咳喘得更厲害了,宋遠洲聽得耳中發疼。

  「你的婚事是爹的無能,眼下宋家只能與計家結親……日後,等你有了出息,千萬不要忘了今日計家的......」

  話沒說完,父親猛烈咳嗽起來,一聲聲好像要將心肺咳出。

  宋遠洲大吃一驚,剛要上前給父親順氣,父親突然倒抽一口氣,昏厥了過去。

  宋遠洲攥著父親的手腕發抖。

  他在父親沒說完的話里,補全了剩下的意思,他心下擰著,疼得厲害。

  欺壓!

  他不會忘了今日計家的欺壓!

  絕不會忘!

  ......

  那次昏厥之後,父親便很少有時間能醒來。

  每每父親醒來,便催促他的婚事,催促他儘快與舅家退親,與計家定親。

  宋遠洲去了杭州舅家,舅舅因為退婚的事情極其不快。

  宋遠洲曉得當年是母親求舅舅把年僅兩歲的表妹許給病弱的他,舅媽因為此事與舅舅不和許多年。

  可他沒有辦法違抗父親之命。

  舅舅聽完,冷著臉端茶攆他,「日後,能不要來就不要來了,我不想再見你!」

  宋遠洲臉發燙地行禮離開,走到半路上,遇上了舅母。

  舅母更是沒有好臉色給他,偏偏哼笑著恭喜他。

  「計家可是百年造園世家,你以後也是計家半個兒子了,好生巴結著,沒什麼壞處。」

  宋遠洲攥緊了手離開了。

  回了蘇州,父親又催促他立刻與計家定親。

  宋遠洲看著父親病得更加厲害,唯恐看不到他和計家定親一般,短暫醒來僅剩催促,他心如刀割。

  計家早就等著與他們家定親了,一切事情快得不像話。

  兩家交換了信物,是一對合璧玉佩,據說是計英想要的定親信物的樣子。

  計大小姐想要的一切,他只能照做。

  計家對宋家這門親猶如探囊取物,他宋遠洲更是計英的囊中之物。

  有什麼資格提條件呢?

  他沒再見過計英,也不想再見到她,更無暇見到。

  父親在他定親的第二天,整個人更加不好了,時常在夜中叫他娘的名字,連聲說著「對不起」,說答應娘的事情沒有辦到。

  有時也會蹦出有關計家的字眼,夢裡話說不清楚,可齒縫間都是謹慎顧慮。

  宋遠洲在他父親床前守著,父親顛三倒四的話,聽得宋遠洲心頭又冷又硬。

  父親還是走了。

  在他定親之後不到一月,就在愧疚、不甘與不安中撒手人寰。

  白色的帷幔在秋風下晃動。

  宋遠洲跪在父親的靈柩前,攥緊了手。

  指骨噼啪作響。

  計家......計英......

  如果沒有計家突然出現,父親不過得了一場風寒而已,何至於一病不起,甚至倉皇離世?!

  宋遠洲看著計英,晃動的燭光下,少女站不住了,失魂落魄地跌在地上。

  他冷聲開口。

  「計英,這是你應得的,是你計家應得的。」

  計英還在搖著頭,淚水在她眼中不斷溢出流下。

  「怎麼會呢?我爹不是這樣的人!我真的沒讓他逼迫你家!你不願意,直接同我說就不好了?」

  宋遠洲看著她冷笑,「我沒同你說過?書肆那次你去堵我,問我喜不喜歡你,我就說的很明白了。」

  他重複著當年的話。

  「計大小姐,宋某從小已與家表妹定親,不便回答你的問題。」

  他側勾起嘴角對著計英嗤笑。

  「是你嬌縱任性,肆意妄為,你父親縱容嬌慣,強逼迫害,令我不得不違抗亡母遺願退婚,令我父親抱著對母親的歉意屈辱離世,甚至我表妹匆忙另嫁他人,新婚丈夫不到三月離世,她年輕守寡......」

  宋遠洲一直看著計英,落坐在繡墩上,欣賞她那張因震驚而發白的臉。

  縱使落魄至此,她秀美而清麗的模樣,依然如夜空的星一般令他錯不開眼。

  宋遠洲開了口,道,「計英,這一切都是你一廂情願,害人害己。如今你落在我手上,就當是自食其果吧。我會讓你親眼看著計家徹底敗落,親眼看著我一幅幅集齊計家立家之本的七張園林圖,親眼看著宋家超越當年計家在園林界的地位,親眼看著一切你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

  計英渾身僵硬。

  最後,宋遠洲笑著補了一句。

  「另外,當年你的問題,我可以更明確地回答你一遍。計英,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二爺:計英,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

  作者法采(圍觀):哦~

  明晚9點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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