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直在心疼顧修，導致念朝夕雖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但卻沒有過多細想。
直到現在，她才反應過來。
為什麼。
顧修從頭到尾沒有碰到任何人？
秦墨染引神，連顧修這個凡人都能察覺到，為何宗門卻無一人察覺，無一人前來查看。
畢竟按照常理來說，這種時候，師傅和姐妹們，甚至宗門弟子們，都會自發的為秦墨染護道才是。
可為什麼沒人護道？
為什麼能讓顧修就這麼進了秦墨染的院子，並且還真的成功阻攔住了秦墨染？
「師姐這麼快就忘記了？」秦墨染倒是平淡，此刻答道：
「那日是衍天聖地老宗主大壽，師傅帶著師姐妹們去了衍天聖地，師姐你不是也一起去了嗎？」
衍天聖地老宗主大壽？
念朝夕想起來了，當時好像確實如此，不過她依舊不解：
「那其他弟子呢？我們雖然不在宗門，但我們青玄聖地這麼多弟子長老，怎麼可能無一人前往護道？」
「師姐你想說什麼，把我引神失敗的問題，怪罪給別人，以此來為顧修開脫嗎？」秦墨染皺眉問道。
「當然不是！」
念朝夕急忙搖頭：「我只是感覺，這件事情很是古怪。」
「有什麼古怪的？」秦墨染秀眉緊皺：
「無論如何，我引神失敗了，而且是顧修親自毀了的，方才師姐你不是親眼看著的嗎？」
這……
念朝夕一時語結。
「墨染，師姐知道，你不願意再提當初引神失敗之事，但此事蹊蹺，師姐覺得，這裡面或許有別的緣由。」
「無論是什麼緣由，都改變不了顧修毀了我引神的事實，難道不是嗎？」
「可是……」
念朝夕還要再說，秦墨染卻已經打斷她的話：
「大師姐，我希望你不要再談此事。我的道已經毀了，而毀了這一切的是顧修，這種時候還有什麼可說的？」
「可……」念朝夕張了張嘴，但看秦墨染一臉不耐的樣子，終於還是重新閉上了嘴巴。
不知道為什麼。
她感覺，秦墨染似乎不願意自己多追究這其中的緣由。
難道……
這裡面還真另有隱情？
但秦墨染已經下逐客令了，念朝夕也不能再繼續追問，只能滿懷疑慮的離開了秦墨染的大殿。
走出大殿，外面的符籙課剛好結束。
「曾長老，弟子有問題。」
正巧一個弟子找上了授課長老，開口詢問：
「弟子發現，這符籙典籍上，對於六層以上的道韻描述，都會多加一句若是正常引神，那是不是說，還有別的引神方式？」
「讓你腳踏實地，你現在去思考這些問題，這是你能思考的問題嗎？」授課長老不滿的說道。
倒是念朝夕聽到這話。
也愣了愣。
再次翻開一直拿在手中的，那本由秦墨染親手摘抄的符籙典籍。
這本典籍。
在方才天機輪迴鏡中出現過多次，顧修幾乎一直都在觀看。
就在剛剛念朝夕也翻閱過，確實注意到有這個描述，只是一直沒太在意。
但此刻……
「曾長老。」念朝夕當即攔住還在喝罵弟子的符籙授課長老。
那長老看到念朝夕，當即嚇的連忙躬身行禮：
「參見大師叔，不知大師叔有何吩咐？」
「我想問一下方才那名弟子一樣的問題。」念朝夕問道。
啊？
曾長老詫異，不明白這位問天閣的閣主，為何突然對這個感興趣，不過還是當即說道：
「回稟師叔，符籙之道本質是和天地道韻親和，讓天地道韻為己所用。」
「雖說按照常理，天地道韻認可之後自然會降下引神，但有的人一直沒有獲得引神機會，心有不甘，也確實會用些特殊手段，吸引引神之術。」
「不過，這種手段，我們符師是向來不推崇的，因為這種手段確實可以引神，但代價卻是極大。」
「代價？會有什麼代價？」念朝夕好奇追問。
「這個不一定。」曾長老搖頭。
見念朝夕還要追問，曾長老只能繼續解釋道：
「這個真的不一定，因為吸引的神品道韻各不相同，但可以確定的是，必然會對符師本身造成極大影響。」
「事實上，只要不是讓神品道韻自主降下的引神，最終哪怕是引神成功，符師也都會或多或少受到影響。」
「有的壽元會被抽空，朝聞道夕可死。有的境界會跌落，此生再無修行可能。不過更多的，還是性情大變，和曾經判若兩人。」
「事實上，很多六品以上的神符師性子古怪，都是受到道韻影響。」
什麼？
還有這事？
念朝夕詫異，她專研的天機一道，對陣法之術雖然有一些了解，但了解的卻並不算太多。
至少此刻這位曾長老說的，念朝夕此前甚至都未曾聽聞過。
不過細細想來。
她見過的高階神符師，除了少部分和常人無異之外，很多神符師的性子異常古怪。
有的暴飲暴食，有的是色中厲鬼，有的更是殺人如麻猶如瘋魔。
這……
難道就是用了特殊手段強行引神？
驀然！
念朝夕突然想到什麼，當即翻開那本符籙秘籍，指了指上面那個「吒」字道韻問道：
「這個道韻，若是強行引神，會有何副作用？」
「這個是……吒字符？」
那曾長老看了一眼，頓時嚇了一跳：「這個道印可萬萬不能強行引神，否則將是一場災厄！」
「什麼？」念朝夕嚇了一跳。
曾長老解釋道：
「大師叔有所不知，這吒字符是七階神品道韻中極為獨特的存在，可鎮魂，封魔，誅邪，極其強大。」
「尋常引神或許無事，但若是強行引神，吸引來的是吒字符的話，那對於符師而言，將會是一場災難。」
「因為此符雖是鎮邪之符，但強行引神卻會遭到邪祟記恨，所以不光強行引神的符師會被抽空大量壽元。」
「還會從此厄運纏身！」
「歷史有記載的，曾有數人強行引神到吒字道韻，但無一例外，這些人都在一到三年內遭遇不詳！」
「……」
曾長老還在言說，念朝夕卻突然反應了過來。
身形一閃。
當即再次重回大殿。
秦墨染剛剛在皺眉思考著什麼，此刻看到去而復返的念朝夕，當即皺了皺眉：
「大師姐還有事？」
「我想請師妹你再看一個東西！」念朝夕開口說道。
隨後不等秦墨染拒絕，再次拿出了天機輪迴鏡，緊接著迅速催動。
只是……
「咳咳！」
剛剛開始催動問卜之術，念朝夕突然劇烈咳嗽了起來，整個人的氣息在瞬間衰弱到了極致。
有那麼一瞬間，差點直接寂滅！
她竟然差點當場身死！
「師姐？你……你問了什麼？快停下！」秦墨染嚇了一跳，急忙扶住念朝夕。
念朝夕同樣滿面駭然。
她方才，是想要直接詢問，顧修為宗門，為師傅和是姐妹們付出了什麼，卻沒想到這個問題還沒問出。
她就遭到了反噬。
這說明，天機被遮蔽，不可窺探，不可窺視！
「我沒事！」
念朝夕心中駭然，但也不敢說出來，只能當即改了一個問題。
這一次，她問的很簡單。
顧修。
為什麼要破壞秦墨染的引神！
這一問。
五百年前還是少年時的顧修，再次出現在了銅鏡之上。
「顧修，符籙之道要循序漸進，要從頭看，你看後面可沒用。」
鏡中，依舊還是秦墨染勸誡顧修看那本符籙典籍，要從頭往後看，而不是只看後面。
鏡中的顧修沒有回答，但卻喃喃自語了一句。
此刻這句話，在銅鏡中被放大了幾分，讓鏡外的兩人能夠清楚聽到：
「其實師姐，我不想學符籙之道，我想要的，只有將來長大了，我能幫上師姐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