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只有四尊至尊，是靠自身引劫，並且成功渡劫成為至尊的？
哪怕顧修見多識廣，哪怕他可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但此時此刻，聽著眼前持斧至尊道出的真相，卻依舊讓顧修忍不住一陣驚訝。
他知道至尊雷劫很難渡過。
也曾經聽說過幾乎每一個至尊真真正正成就至尊之位的時候，都需要經歷殺伐。更是在桑守道傳功之時，便知道了這至尊雷劫的真相。
可他確實沒想到，最終能靠自身引劫，並且還成功渡過成就至尊之位的，竟然僅僅只有四尊。
那這麼說……
「我的至尊之位，是奪來的。」
持斧至尊輕聲開口，哪怕已經過去了許多年，可此時他回憶起來，卻依舊有些心悸：
「那是真真正正的十死無生，只有真正遭遇的時候才明白，這天道到底有多麼殘酷，而更殘酷的是，成為至尊並不是結束……」
似乎覺得這樣的話題沒必要和顧修說，持斧至尊搖搖頭，將這些思緒甩開，這才對顧修說道：
「而且不光是我。」
「事實上上次去青玄的那些至尊，沒有一個是以自身引劫渡過的。」
「所以，你覺得這一次。」
「桑守道有幾分勝算？」
顧修皺了皺眉，目光下意識的朝著山巔之上的桑守道看去。
在他們來之前，桑守道應該就和人交過手了。
主要以試探為主。
現在桑守道和那三名半步至尊並未繼續出手，而是各自戒備警惕，但從那三人目中的凶光便能看出，他們的想法只有後一個。
這一次。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機會就擺在面前，他們需要爭，哪怕是為此付出性命。
「轟隆隆！」
正在此時，天穹雷雲之中，爆發出了一陣轟鳴。
好似在提醒下方之人，雷劫將會降下，若是還想要爭奪那至尊之位，那便速速出手。
而也正是這一聲雷鳴。
站在桑守道對面的三名至尊，終於沒再猶豫，其中一名手持飛刀的半步至尊率先出手，手中白雪一般的飛刀迅速飛出。
緊接著是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
每一把飛刀，都在脫手的瞬間化作流光，有的光彩照人強大無匹，有的猶如陰冷鬼魅，有的則虛虛實實，但無一例外的，每一把飛刀之上，都帶著濃濃的殺氣！
事關至尊之位。
需以殺爭奪！
無關對錯，無關仇怨，只為變強！
面對此人，桑守道也沒有大意，身形依舊立於原地，但手中長弓卻也在瞬間拉開，數道箭矢立刻飛出。
箭與刀相撞，爆發出了一陣金戈交擊之音。
而在他們兩人交手的同時，旁邊的另外兩名半步至尊，此刻也互相對視一眼，隨即腳步一踏，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現之時，已經一左一右出現在了桑守道身前。
合圍！
「他們都是半步至尊，怎麼還能如此不講武德？」
「同階合圍？」
「怎麼能這樣，這樣算什麼強者？」
「……」
雲霄城的一眾散修們，當即義憤填膺開口斥責起來，為自家城主擔心。
那三人都是半步至尊，就算是要對桑守道出手，也應該一對一才對，哪能這樣三個人齊齊出手，這在眾人看來，完全違背了強者該有的自尊。
「一群蠢貨。」
倒是持斧至尊冷笑一聲：「在真正抉擇命運的時候，哪還有什麼所謂的武德，成王敗寇，若真贏了，後世又有誰敢對你橫加指責？」
「說起來，你倒是讓本尊有些意外。」
「你似乎並不惱怒？」
後面一句話，是對著顧修問的，此刻的顧修目光同樣死死的盯著那張三人合圍的戰場，只是神情之中並沒有太多不忿，此刻面對持斧至尊的話，顧修搖搖頭：
「我曾經聽人說過一個說法。」
「什麼說法？」
「至尊其實都是大乘修士，但之所以沒人叫他們大乘強者，卻偏偏將他們尊稱為至尊的原因。」
「哦？是什麼原因？」
顧修目光依舊看著桑守道，此刻輕聲說道：
「每一尊至尊，都是踏著屍山血海，踩著同階天驕之骨走出的強者。」
「他們是真真正正在同類之中最頂峰的存在。」
「聖人曾云：天子者埶位至尊，無敵於天下。」
「所以。」
「大乘，才可稱至尊！」
這番話。
顧修說的鏗鏘有力，而聽到這話的持斧至尊，也在愣了愣神後，目光看向那邊剛剛連射數箭破解敵人合圍的桑守道。
沉默了許久。
他突然嘆息了一聲，悵然說道：「其實真正當得起至尊之名的，只有那四位。」
顧修挑眉。
沒有問，但也明白持斧至尊的意思。
天道青睞，賜予引劫能力的人，必然是真真正正的舉世皆敵，甚至會遭遇圍攻。
這一點看此刻的桑守道便知道。
其實另外三名半步至尊，明明都是為了爭奪這隻有一個位置的至尊之位。
但現在。
他們卻默契的沒有彼此出手，而是全力攻向桑守道。
目的很明顯。
先合圍，將桑守道這個引劫之人斬殺，拖延住那至尊雷劫徹底降下，至於之後這至尊之位，他們之後再決勝負便是。
果然，持斧至尊也說了一句：「大多數沒有引劫機會的半步至尊，一般都會提前選擇結盟。」
他沒多說，但意思已經明顯。
這三名半步至尊，恐怕早在之前便已經提前結盟，甚至早就已經在雲霄城附近等待，就等桑守道引劫之時便展開攻伐。
甚至……
可能不光是這三人。
果然，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又有幾道虹霞快速朝著此處遁來，每一道虹霞之中都是半步至尊強者，很明顯他們都是為了桑守道這個渡劫之人而來。
「修行的意義便在於一路向前，爬更高的山，穿更高的雲，但悲哀的是，很多人半路便死了。」
「而更悲哀的是。」
「很多人爬到山頂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爬的這座山，只有這麼高，並且這不是他努力、拼命便能夠打破的。」
「而在這萬念俱灰的時候，一把梯子出現在眼前。」
「這種時候，所有人的選擇只有一個。」
「那就是向前。」
「不顧一切的向前！」
「甚至哪怕用些不光彩的手段，也要向前！」
持斧至尊輕聲說著。
而在他說著這些的時候，那幾道虹霞之中的半步至尊，此刻也終於盡數趕到，並且在出現的瞬間，彼此點頭，隨即立刻加入到了合圍桑守道的戰團之中。
桑守道，從一開始的一打三，慢慢變成了一打五，一打八……
甚至，還在增加！
「至尊，沒那麼容易當的。」
「更遑論是一個引劫至尊。」
「這是一場註定不公平的戰鬥。」
持斧至尊再次看向顧修：「所以，我的交易，你願不願意接受？」
這一次，顧修搖頭。
「怎麼，你覺得你的這位護道人能贏？」持斧至尊問。
顧修點頭：「是的。」
「我知道你對自己人信心十足，但我需要提醒你一句，現在來的還僅僅只是半步至尊，之後說不定會有至尊前來。」持斧至尊提醒道：
「畢竟大多數至尊都會有自己的羈絆，有自己的子孫，有自己欠下的人情，同樣也少不了像我這樣，打算投機的至尊。」
「身為至尊，不需要做太多，只需要在關鍵時刻略微干擾絲毫，便足夠影響戰局。」
他說的很誠懇。
事實上這也是實話。
修行永遠不是一個人埋頭苦修的事，自身的伴侶、道友和師門，同樣也是自身實力的一部分。
這一點。
哪怕是天道都不會幹預。
只是可惜……
顧修依舊搖頭：「我相信桑前輩，而且他應當也不會希望，這個時候會有人插手。」
「冥頑不靈！」持斧至尊有些不耐：「本尊與你好說歹說，不過只是希望你能夠略盡綿薄之力而已，你若是依舊執迷不悟，最後怕是要折了一位護道人！」
「桑前輩不會折在此地。」顧修回答。
持斧至尊皺眉：「那若是，本尊打算出手呢？」
「晚輩會攔住你。」顧修輕聲開口。
這話讓持斧至尊眯起眼睛，打量了眼前顧修一陣：「就憑你？現在的你，可不是青玄覆滅之時的你。」
「確實不是。」
「那你……」
持斧至尊還待再說，卻聽顧修說道：「但誰又規定了，我不能再變成那一日的我呢？」
嗯？
持斧至尊眼皮一跳，緊接著似乎感應到什麼，猛然回頭看向一旁。
下一刻。
就見天穹之上，一道虛影悄然出現。
緊接著。
一個老熟人，那虛影之中走出，看到顧修的時候，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頓時寫滿了濃濃的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