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安知道虞疏晚是個什麼性格。
她說要去,是一定會去的。
就像是他跟柳婉兒他們再怎麼看著她,她還是會悄無聲息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慕時安的額頭青筋直跳,半晌沒有回應虞疏晚。
虞疏晚也不急。
反正她度定了慕時安是會答應她的,有什麼好急的。
她故意掐著時間才來,就是讓慕時安聯將她送走的時間都沒有。
慕時安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成,咬牙切齒的點了點她額頭,
「你最好是老實些,跟在我身邊,要是有危險,就自己躲好。」
虞疏晚滿口答應下來。
她此次前去拓跋里,也不是因為自己不想要這條命了,而是聽說拓跋供奉著一個藥,或許能夠幫到虞老夫人,讓她在冷的時候不至於全身痛楚。
不管是真還是假,她總要試試看。
慕時安來不及再叮囑多一些,便就帶著她折返回去。
虞疏晚也沒上道,一邊走一邊就用不知道哪兒的泥巴抹了臉,立刻灰撲撲的,唯獨一雙眼睛明亮。
長髮簪起,誰還認得出來這是風華絕代的虞小姐?
慕時安想說什麼,可話到了嘴邊還是給咽了下去。
到了帳中,劉將軍哈哈大笑,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虞小姐沒跟你多說會兒話?
你且告訴虞小姐,這是十拿九穩的事兒,必然不會讓她擔憂!」
「有各位鼎力相助,便就是想失敗也難。」
虞疏晚的聲音一出現,頓時眾人的目光就聚集在了她的身上,目光驚疑不定,
「你……你就是虞小姐?」
說好的是個風華天下的美人呢?
虞疏晚眨了眨眼睛,
「是啊,疏晚見過各位叔伯。」
她大大方方的行徑讓眾人眼中更是好奇,有膽大的湊上前,仔細地從她那糊了泥巴的臉上辨認出自己熟悉的樣子,恍然,
「是,的確是!
這丫頭及笄那日我還去了呢!」
虞疏晚擺了擺手,
「及笄那日的事情就別說了,想起就覺得丟人。」
帳中的氣氛變得格外融洽歡愉,聊了會兒,外面傳來聲音,說是都布置好了,張副將站起來,道:
「虞小姐,我們要出發了,您就在這兒等著我們凱旋就是。」
原以為虞疏晚會應下來,沒想到虞疏晚衝著眾人露出一個笑來,
「我跟你們一起。」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有些面面相覷起來,最後視線落在了慕時安的身上。
慕時安將一把槍塞在了虞疏晚的手上,
「跟緊我。」
劉將軍一驚,
「世子,這……」
「走了。」
虞疏晚打斷他的話,很是愉悅地往外走去。
不像是去戰場,更像是去郊遊。
慕時安搖搖頭阻止了其他人的話,跟了出去。
眾人的心下雖然有些不滿,可見慕時安沒說什麼,也就只能夠壓了下來。
潛入腹地並不容易,至少,幾個人光是想辦法進入的時候都差點暴露了。
好在慕時安之前就安插在這兒的人過來引著眾人又過了一段路。
這裡的帳篷許多,男女老少們都生活在這兒,看著還挺有一番欣欣向榮的感覺。
虞疏晚也不說話,只是收了眸光。
一邊的劉副將小聲道:
「怎麼,你是在心疼這些人?」
「有什麼好心疼的。
雖說戰爭之中百姓無辜,可他們吃的用的,不都是從旁邊城鎮搶的?」
她不恨這些老弱婦孺,可也實在是同情不起來。
劉副將笑起來,
「要不然說我欣賞小姐你性格呢?
要是普通女子,恐怕早就開始哭哭啼啼說他們可憐了。」
虞疏晚不至於這樣發散自己的善心,低聲道:
「今晚麼?」
「已經摸到人了,自然是今晚。」
虞疏晚點點頭,便就不在說話。
他們嵌入進來後,就是在等著最後的機會。
在這兒這麼久,虞疏晚他們就是在摸清楚塔塔木他們到底是住在哪個地方。
同樣的,周圍的環境布置又是多少人。
帶著虞疏晚,慕時安總想要做到萬無一失才好。
夜幕降臨,幾人悄無聲息地混進了主帳。
塔塔木他們似乎不在,劉副將摸了摸自己腦袋,
小聲說道:
「我帶人往那邊查,世子和小姐就在此處等一等吧。」
慕時安雖然不想待在這兒,可虞疏晚在這兒,他總不能將虞疏晚丟下。
可等幾人離開以後,虞疏晚拉住他給他比了手勢,示意自己需要去其他的地方。
慕時安的眉頭狠狠一跳,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面色分外嚴肅,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虞疏晚一早就和慕時安說過自己來是要做什麼,慕時安心裡也清楚,可這些等到再往後稍一稍時間也不是不行,怎麼可能會讓虞疏晚一個人出去涉險?
兩個人還在手語交談,帳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兩人心中一驚,來不及做出其他動作,立刻將自己藏身在了整個帳內最容易藏人的地方——一邊的衣廂。
好在虞疏晚身量嬌小,慕時安將她抱得嚴嚴實實的,只要不過來翻找,定然不會發現二人。
「弓弩怎麼回事?」
塔塔木的語氣之中滿是怒意,
「怎麼可能突然之間就無法繼續用了呢?」
「當初我就說過,那個妖女給的東西肯定不能用!
真要是好東西,她拿出來的時候祈國皇帝肯定就會阻止,可他們都願意讓我們帶走!
哥哥,我早就說過了,不要輕信!」
另一個應該就是塔塔爾了。
虞疏晚勾了勾唇角。
天底下可沒有白吃的午飯,但凡他們心思用在正途,這些弓弩也的確可以成為兩國建交的友好標誌。
可人啊,總是太貪了。
塔塔木聲音沉沉,
「一開始沒有任何問題,是不是有人動了什麼手腳?」
「怎麼會那麼多一起壞,還找不出是什麼原因?」
塔塔爾氣急敗壞,
「眼看著我們就能夠直接往大祈挺進,偏偏出了這事兒,大祈要是沒有發覺還好,一旦發覺咱們都要玩兒完!
那個該死的容言溱在哪兒?
我可沒有忘記他說過會幫著我們,現在竟然連影子都看不見了!
說不定他就是騙我們的!」
「你別什麼事情都往這些地方扯。」
塔塔木的聲音冷了下來,
「容言溱本就靠不住,我一開始也沒打算就憑藉著他能夠幫我們完成大業。」
被訓斥了一通,塔塔爾這才不再說話。
外面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又很快有了聲音,
「我請到了一個人,如果真的出現什麼誤差……」
塔塔爾不解,
「什麼?」
「沒事。」
塔塔木吸了口氣,
「走吧。」
很快,外面的聲音就又全部都消失了。
虞疏晚眨了眨眼,手下無意間摸索到了一個東西。
她的臉一下子就變得通紅起來,手頓時收回。
動作將慕時安給嚇了一跳,用眼神質問虞疏晚,虞疏晚卻連眼神都不敢對視。
她不是真的未經世事的十幾歲小姑娘,殼子裡是嫁過人的二十多歲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