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掛上電話,披了一件披風下樓。
葉川正站在路燈旁邊,影子被拉的很長很落寞。
雖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但溫晚的氣勢還是弱了下去,聲音低低地說:「你怎麼來了?」
葉川頷首低語:「他走了?」
溫晚點頭:「就來拿個東西就走。」
葉川抬起頭,目光從他臉上掠過。
氣氛有一些壓抑。
葉川似乎憋著想說什麼,一直在那裡重重的呼氣,終於忍不住了,語氣不善:「在你心裡我葉川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溫晚有些不解。
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生氣。
「不是,我做什麼了,讓你有這種錯覺?或者說,誤解?」溫晚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你為什麼帶那個男人進去看你媽,而我卻要……」葉川說著說著都有點不開心了,聲音若下去,「我卻只能等在門口。」
原來是這件事。
溫晚鬆了口氣說:「這啊,這也不難理解吧,畢竟如果讓我媽知道我和一個有婦之夫走這麼進,我怕她多想。」
「什……什麼有婦之夫?」葉川聽不懂了。
「不就是你嗎!」溫晚把披風裹了裹緊。
「我什麼時候結婚了?」葉川皺眉,「我怎麼自己都不知道?」
「就你之前不是一直戴著個婚戒嗎?」溫晚的視線集中在他的無名指。
「哦,我那是戴著勸退那些桃花的,」葉川舉起自己的手指看了看,「等等……」說著他狐疑地湊近看著溫晚,「你怎麼知道我戴戒指的?」
溫晚往後逃了一步:「這不是,之前Melody結婚上,有你照片嗎,我我,我看到的。」
葉川的表情突然放晴,嘴角掛著笑:「觀察得挺仔細啊。」
「是你的婚戒太顯眼了好不好!」溫晚裝模做樣的咳嗽兩聲想分散注意力。
「哦……」葉川看著她,略帶得意,「知道我結婚,怎麼也不來恭喜我一下?」
溫晚不屑地瞟了一眼:「我想你結婚也沒通知我,突然恭喜不也是陰陽怪氣的嗎?」
葉川臉上所有的烏雲都散開,像是在賞心悅目地欣賞著溫晚此時表情的變化。
溫晚的無措和害羞被她盡收眼底。
葉川打量完說:「看來,四年沒聯繫,都讓你誤會我結婚了,需要讓你重新認識我一下。」
「嗯?怎麼重新認識?」
「搬來和我同居。」葉川的口吻似乎不帶商量的餘地。
溫晚瞪大眼睛,表現出錯愕:「你說什麼????」
「我想了想,之前你複習那幢房子,在你家和醫院的當中,住到那裡去,省掉了一半路上的時間,平時一樣做飯,做兩人份的和一人份的也沒什麼區別。」葉川煞有其事的在那裡一一細數好處。
「等等,等等!」溫晚舉起雙手打斷他,「再怎麼樣,也沒必要說,同居吧……」
「我早就猜到你會拒絕了,所以……」葉川拉了個長音,「那我換個說法,來還債。」
溫晚不明所以:「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我的債主吧?」
「你這人怎麼這麼忘恩負義呢?!」葉川假裝生氣地說道,「那時候覆習迎考,我是怎麼做牛做馬伺候你了,那時候就說了,我給你做一頓飯,你要補給我十頓飯!」
溫晚想了想,似乎真的有這事,她不好意思地地撓了撓臉:「這,那也不必同居啊,大不了你要吃,我來你家給你做就得了。」
「行啊,那我每天早上六點吃早飯,晚上一點還要吃宵夜。」葉川胸有成足地抱臂說。
「……」行,算你歷害。
「你害羞什麼啊?」葉川冷哼,「又不是沒同居過,還是你害怕,和我同居會日久生情,愛上我呢?」
雖然知道這是他的激將法,但偏偏溫晚就是吃這套。
「行,那你說,同居多久?」
葉川掐指一算:「先一個月吧,」葉川說著轉身手插褲兜瀟灑地說,「明天來接你,快回家準備行李吧。」
葉川走了以後,溫晚也上樓了。
回到車上,葉川突然忍不住笑意。
他單手擱在方向盤上,另一隻手摸了摸嘴唇:「吃醋了還不承認,根本就沒忘掉我。」
葉川感覺今天的心情像是做過山車,不過好在是以高興結尾的。
第二天葉川把溫晚接到那個家,在門口要輸入密碼的時候,葉川突然停頓了一下說:「密碼沒變,你的指紋也還在。」
「哦。」溫晚不經意地回了一句。
其實心中有點說不清楚的小觸動。
再一次回到這個「家」,居然還是一點都沒變。
溫晚的理解是,可能之後葉川也並沒有住過這個家。
她熟門熟路地拖著行李到了之前她住的那個房間,打開衣櫃,發現之前她還回來的那些衣服包包居然都躺在裡面。
不過心想也是,像葉川這種身價的人,應該不至於把這些東西再轉手送人這麼掉價。
溫晚整理好行李之後到廚房,發現家裡什麼都沒有。
「走,我們一起去超市買點吧,」葉川說,「之前一次你來都沒怎麼下過樓,這裡附近新開了個一個網紅超市,步行就能到,一起去吧。」
兩個人買了一購物車的東西,回家以後把冰箱都塞得滿滿的。
溫晚說:「一會兒我隨便做點,先給我媽送過去,回來我們再一次吃吧。」
「都行,你決定。」
「對了,」溫晚突然想起了什麼問,「你現在還吃肉嗎?」
「吃啊,」葉川湊過去說,「我那時候就一年不吃肉,如果一輩子不吃肉,要我死了得了。」
「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你一年不吃肉啊……」溫晚有點好奇。
「想知道?」葉川突然走到她旁邊,身體一側靠近她。
溫晚:「其實……也沒有很想……」
說著溫晚就去旁邊做飯了。
在國外生活這幾年,溫晚做飯的手藝確實提高不少。
因為在國外出去吃實在成本太高,她一般會一天做一頓,分成兩餐吃。
溫晚稍微做了幾個清淡有營養的菜,還熬了個雞湯。
葉川開車送她去醫院送完再回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葉川在那裡說:「啊,明天想吃燒烤,後天想吃水煮魚,大後天……」
溫晚實在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麼多天以後的東西,沒必要現在就想好吧。」
「想好了給你時間準備啊,」葉川說,「這一個月我可是要每天都吃不重樣的啊。」
「怎麼以前沒看出來你是個吃貨呢。」
「說了,你以前也沒有太了解我,現在給你一個重新了解的機會。」葉川漫不經心地說。
吃完晚飯收拾完,溫晚拿出筆記本電腦在餐桌上忙碌起來。
葉川洗完澡出來倒水,看到她的背影,突然有一種時空穿越的錯覺。
想起當時她複習準備考試,就坐在那裡,認真地看書,什麼都沒辦法打擾。
其實溫晚走了以後葉川也經常會懷念那段時光,時不時的他會來這個房子住一段時間回味一下。
雖然和溫晚約定了只一起住一個月,但至少現在溫晚短時間不打算走。
那就還有無限的可能。
葉川從小到大都是一個非常自信的人,在他的世界裡不會輕易認輸。
他沒有打擾溫晚,想著事情還是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兩個人就這麼同居了幾天,倒是意外還算合拍。
平時葉川白天上班,下午溫晚一起去醫院,晚上下班借溫晚回家兩個人一起吃完飯。
居然還過出了一點小情侶的味道。
這兩天的天氣突然開始轉涼。
前幾天還開著冷空調,突然一陣沿海的大風吹來,氣溫驟降十幾度,有些誇張的甚至都換上了冬天的裝備。
兩個人吃完飯,溫晚本想洗完澡早點休息的。
哪知道洗澡到一半的時候燈光突然閃了閃,整個斷電了。
溫晚面對突然的一片漆黑嚇了一跳。
但此時她渾身都是泡沫,伸手往前摸連毛巾都找不到。
突然門被人重重地扣了三下。
「你沒事吧?」葉川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沒……沒事……」溫晚其實很害怕,但她強忍著發著抖說。
葉川背對著門,打開一道縫,然後把手機的閃光燈打開,放到洗水台上。
這樣至少有一點光線。
溫晚快速把身體洗乾淨擦乾,換上衣服拿著手機出去。
外面也是一片漆黑。
好在這房子都是落地玻璃,會有一點自然的月光透下來。
「怎麼回事?」溫晚問。
「好像是因為突然有颱風,附近的發電站受了影響。」
溫晚點頭,小心翼翼地網房間走。
「你怕不怕黑?」葉川問,「今天晚上說不定電都不會來。
「還好……」
不過溫晚的房間沒有窗,這一進去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溫晚走到房間門口有些猶豫著不想進去。
葉川解圍道:「要不今晚你睡外面沙發吧,亮堂點。」
「那……好吧……」溫晚立刻答應,然後馬上轉身忘客廳走。
好在客廳還算有些光,沒有在房間裡那麼不安的感覺。
葉川幫她把被子枕頭都挪了出來扔到沙發上,看著她披散著的頭髮說;「沒有吹風機,你頭髮一直濕的怎麼辦?」
「哦,沒事,我就等它自然風乾就行了。」
「這兩天天冷,你這樣當心偏頭痛。」葉川說。
溫晚一愣一愣的:「那沒電,我能怎麼辦?」
葉川走過去,用手掌貼著腦袋溫了溫她的頭皮。
葉川的手很暖,貼著頭皮很舒服。
「至少頭皮弄乾一些。」葉川說。
溫晚被他這麼按住,一時間也沒有躲避。
剛才好像確實有因為吹到一點冷風感覺頭皮發涼,被葉川這麼一按,確實舒服了不少。
客廳比較大,又沒有任何保暖的東西。
葉川問:「你晚上就蓋這麼點會不會冷?我看你這兩天都咳嗽了。」
「不冷。」
「之前不冷是因為家裡開著中央空調,」葉川看了外面一眼,像是馬上就要下暴雨了,「如果真的降溫了你這麼睡一晚肯定得感冒。」
「那怎麼辦?也沒多餘的被子啊。」
家裡確實沒什麼保暖設備。
主要家裡平時都開著恆溫的空調,沒想到會突然斷電。
「要不我現在去買吧。」葉川說。
「都這麼晚了還有哪裡有買被子啊,」溫晚看了看外面的天氣,「而且說不定馬上下雨了。」
「那我去給你買個熱水袋。」
溫晚一臉懵逼:「你怎麼知道這個東西??居然這麼接地氣?」
葉川清了清嗓:「這不是以前給你弄過麼,還害我手上弄出個大泡。」
「還有這事?」溫晚已經完全沒印象了。
「所以說你沒良心,」葉川滿臉不爽,「對你好的都不記得了。」
「也沒有不記得啊,我……其實都記得。」溫晚邊說邊把被子裹起來。
葉川看她還是有點冷的樣子,去翻箱倒櫃找了點蠟燭出來。
點上放在茶几上,然後把自己用的被子扔給溫晚。
「那你晚上不蓋毯子了嗎?」溫晚默了默問。
「放心吧,我是至陽的體質,不怕冷。」葉川挑了挑眉:「別心疼我。」
溫晚本來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看他突然這麼得瑟的樣子,倒是沒這種感覺了。
葉川坐在溫晚旁邊的單人沙發上看著她。
「你為什麼不進去睡啊?」
「我得盯著你,」葉川義正言辭地說,「你頭髮不干不讓你睡覺。」
溫晚略有點無奈,不過她也確實覺得一個人在這麼陰森森的環境下有點瘮人。
溫晚的電腦也快沒電了,本來還打算工作一會兒,現在看來也泡湯了,只能和葉川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
「那個,顧教授怎麼樣了?」溫晚怕尷尬,隨便找了個話題。
葉川冷哼一聲:「四年了還對他念念不忘呢?」
「……」溫晚無奈,「我就隨便問問。」
「死心吧,都快做我妹夫了。」
溫晚扯了扯嘴角:「哦,恭喜他。」
「怎麼,你四年前的心上人有對象了,你也不難過?」葉川湊近施壓問道。
「不難過,有什麼好難過的。」又不是真的喜歡他。
「哼,薄情。」葉川抱臂表示不滿。
「那,你呢?這四年又多少女孩子為你神魂顛倒?」溫晚假意關心。
「多得數不過來了。」葉川隨口敷衍。
「哦,那你後面有沒有找個人,干我之前乾的活?」
「沒有,」葉川語氣輕巧。
「那你是怎麼婉拒那些姑娘的?」
葉川舉起了自己的手:「我就戴個婚戒,簡單粗暴,她們自然會知難而退。」
「哦……」溫晚拉了個長音,「那上次見我怎麼沒戴?」
「你……」葉川一噎,「你又不是死纏爛打的性格。」
「萬一這四年我變了呢?」溫晚開玩笑說,「萬一我想通了,想少奮鬥幾十年呢?」
葉川似信非信地看著她:「我一點都沒看出你想少奮鬥十年的樣子。」
「哪裡不像了?」
葉川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我,這麼大一個人坐在這,你要是真想少奮鬥十年,早就過來對我動手動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