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沉進了純黑的噩夢中,眼前是一片空空蕩蕩、了無邊際的純粹漆黑。
磔磔......
死寂的空間中響起陰惻惻的撕咬聲。
循聲望去,黑暗裡有比黑夜更深邃的漆黑光澤,勾勒出一條巨龍的輪廓,它拔地而起,無比高大,漆黑的利爪按住一個人形,垂下龍首,粗暴地撕咬。
緩緩湊近......
那人的模樣由籠著水霧般的模糊逐漸變為清晰,即使臉龐血肉模糊,殘缺了一角,依然感到
無比熟悉。
人影忽然開始掙扎,畫面卻就此定格於他即將推翻、傾覆黑龍的那一刻。
潑!
純黑夢境迅速支離破碎。
路德猛地從床上驚醒。
清冷的月光透過陽台的落地窗灑落進來,昏暗中白色的床褥、櫸木桌上的日落果、報紙,都是那麼真切。
「我的人性正在逐漸被黑龍泯滅?」
路德不由有些後怕,「又或者,這只是個夢?」
他體內寒元核心轟隆運轉,刺骨的白霜蔓延過他的臉龐,直至裹住整個腦袋。
冷靜一下。
路德一陣深呼吸,倏忽間聽到夜空中飄著通透、悠揚的笛聲,或許是蕭聲也說不定。
「嗚嗚~」
清亮、悅耳的笛聲,仿佛能傳遞穿越時空的思念。
路德來到陽台前,倚著護欄,看向二層樓的一道陽台。
洛琳就坐在那兒,低著頭,纖白的手指撥弄著一根管狀樂器。
蒙德城真小...的確很小。
路德坐在椅子上,抬頭仰望星光燦爛的夜空,思考人生。
作為穿越者,要是被龍的身軀磨滅意志,那可真是件夠丟臉的事情。
但沒有記憶,又怎麼能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沒準我就是生來貪婪、生來好色、生來冷漠?
前世的記憶統統都忘卻了,而巨龍的記憶卻在復甦,為保護大腦而塵封的龍之傳承因吞噬高級元素,得以逐步解封。
沒有任何記憶的人格,消失也無所謂了。
望著夜空,路德的思緒漸漸放空,笛聲卻戛然而止。
只見少女已經從憂傷中脫離出來,雙頰一紅,左顧右盼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溜進屋裡。
她終於意識到自己在擾民了。
路德神思稍定,不再操心,回到屋裡睡覺。
......
四天後,西風騎士團圖書館。
裊裊的茶香霧氣中,浮現出一張俊美異常的臉龐,猶如水墨畫卷中走出的人。
路德左邊手肘撐著桌面,手托著下巴,陷入思考。
關於盜寶團的問題。
前些時日,那三人就成了任由他遣使的忠犬。
人的妥協就是自我說服的過程,一旦立場發生轉變,言行、舉止、心態都會驟然變化。
路德想要將三人作為跳板,藉此整合、操縱整個蒙德的盜寶團,只有這樣,才能將那些擁有冰河遺蹟圖紙的成員,名正言順地找出來,加以管制。
擺在眼前的問題,在於盜寶團這個組織並非一盤散沙。
雖然是由各個不同的團體構成的組織,凝聚力極弱,但蒙德、璃月都有相應的『首領』,即名望極高之人,堪稱一呼百應。
「北黑羽,南媚人。」
這是一句大街小巷,人盡皆知的俚語,對應蒙德、璃月的兩個標誌人物。
蒙德境內的那位,自稱為黑羽怪鴉。
傳聞中他操使風之翼的能力出眾,消解元素痕跡的手段非常精妙,身形掩映在黑夜中時,會消匿一切蹤跡。
即使是西風騎士團,也對這傢伙束手無策,古董文物屢次被盜。
想要統治整個蒙德盜寶團,與其靠滔滔雄辯,都不如征服這一個人。
而這一切的前提
——找到這個傢伙。
想在蒙德這片茫茫大地上尋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路德想了一個最簡單、最快捷的法子:
釣魚執法。
可他手中沒有魚餌,需要藉助外力。
這份外力可以來源於西風騎士團,可以來自商業世家,也可以......
路德困擾的模樣,似乎引起了青春漂亮的女孩注意: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怎麼抓住一個人。」
「是誰?」
「黑羽。」
「你是和盜寶團有仇嗎?」麗莎不由笑著問。
路德輕輕搖頭:「這無關個人、集體,只關乎榮耀。」
「那你想到辦法了嗎?」麗莎問。
路德將計劃向她闡述一遍。
大抵就是到鐵匠鋪訂製一套銀質器物,給它附上『古董』光澤,讓城內的報社或酒館當做真古董來宣傳,放到西風教堂里,等候黑羽怪鴉來取,守株待兔。
等黑羽前來時,再親手將他從黑暗中揪出來。
「這是個好辦法。」
麗莎不禁應和,同時她還明白了路德在困擾什麼,就笑吟吟開口說:
「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相應的,你得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做一個實驗,需要一些特殊的材料,還有一個助手,至於詳細內容,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沒問題。」
路德爽快地將其應承下來。
麗莎笑意嫣然地看著他。
想要路德來輔助實驗,一方面是因為他長得好看,另一方面則是好奇這個人隱藏在神秘感的面紗下,那真實的模樣。
.......
路德到鐵匠鋪,找那位年輕鐵匠華格納,訂製了銀劍、銀杯、銀鐲,並嵌上水晶作為點綴。
用腐蝕黑水侵蝕表面,將銀亮的光澤打磨得黯淡無光,留下歲月滄桑的痕跡。
在薔薇魔女、前任魔導師麗莎的幫助下,第八小隊佐官尼姆芙前來幫忙,於報社、酒館等地方,宣揚五天以後,會在西風教堂展示考古學者發現的古董。
騎士團大肆贊成路德的意見,他們認為緊羅密布的守衛,比任由黑羽怪鴉挑准防備薄弱時,前來盜竊,要更容易將其擒拿歸案。
他們派遣了十名西風騎士,於當天晚上,看守西風教堂內部。
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蒙德城入夜,鐮月高掛,黑暗侵蝕大地。
西風教堂的內部,平時辦公用的長桌上,放著展示櫃。
玻璃櫃中的古董了無生機,所以到這兒的年輕女孩們,不看古董,而是來看猶如從水墨畫走出,活靈活現、不染俗塵的秦河·秦公子。
想和他說話。
一時間,教堂內熱鬧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