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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閩海王」

2024-08-30 02:00:17 作者: 漢風雄烈
  明崇禎十四年,四月。閱讀福建晉江安平城,鄭宅。

  瀰漫著空氣中的喜慶氣氛都尚未消散去,鄭芝龍長子與董氏成親,這對於鄭芝龍集團而言,乃是件大大的喜事也。

  各路嘉賓齊聚,不止有鄭氏集團的諸多干將,還包括閩地的文武官員,沿海府縣地方上的豪門望族,甚至是江浙、廣東沿海的豪紳。

  但凡靠海或是靠海路謀生的,一個個都備著厚禮來到了安平。哪怕他們在心底里再看不起鄭芝龍這個海盜出身之匹夫丘八,可在眼下這個時間裡,誰個敢不給他面子?

  甚至,今日能從大門走進鄭家宅邸的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外頭多少家小海商捧來了重禮,卻都進不了鄭家的大門!

  在痛擊紅毛夷【荷蘭】,又消滅了自己最後一個海上競爭對手——昔日裡的結拜兄弟劉香之後,鄭芝龍就奪取了整個東南海域的控制權。官職也升到了福建總兵官,那是東南沿海的土霸王!

  無數個士大夫,可以從心底里瞧不上鄭芝龍,卻不能無視鄭芝龍的存在。

  八閩之地更是以鄭氏為長城,無論是東南各省的海商船舶,還是外來的西夷商船,那有一個算一個,誰個敢不向鄭家交保護費?

  凡海舶不得鄭氏令旗者,不能來往。每舶例入三千金,歲入千萬計,以此富敵國,自築城安平城。

  鄭芝龍有兵有錢,人可不止是官面上的閩地總兵,那是東南數省真正的第一軍閥。一遭不忿,轉眼之間就能席捲數省,禍亂整個東南的強勢人物。

  大明朝國泰民安時候,一介小縣令都敢不買總兵官的顏面,一任知府都能在總兵官跟前充大爺。但此一時彼一時不是?

  現在都崇禎十四年了,手中有兵的才是大爺。

  去歲,明軍與流匪在川陝一戰,楊嗣昌令左良玉堵截農民軍,左良玉袖手旁觀,楊嗣昌九檄左良玉,左良玉仍置之不理。由於左良玉觀戰不至,張獻忠從容出川攻打襄陽,農民軍大勝,楊嗣昌氣怒驚懼之下湯水不進而亡。崇禎卻也只是讓左良玉削職戴罪立功自贖。實則毛都不傷他一根。

  更別說遼東的祖大壽了,這都是活生生的例子。

  實局至此,又有誰敢對於鄭家這八閩之地的土霸王無視的?

  年不及四旬的鄭芝龍,看著面前的滿堂賓客,看到的實則是鄭家在整個東南的滔天權勢。

  以至於高興暢快之餘,與眾人喝了個伶仃大醉。

  次日黎明時分,人再度轉醒時候,無人知道就在這一夜間,鄭芝龍的肉體內已經換了個內核了。

  「哈哈哈,哈哈哈……」

  陳華發出了一陣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的聲音。讓守在方外的親衛們登時騷動緊張來。

  「主人,主人……」小野建二一手握緊刀柄,在門外叫道。

  他是跟隨鄭芝龍多年的心腹,是鄭芝龍早年未發跡時候就收容的僕人,十多年來忠心耿耿,鄭芝龍對他的信任絕不下自己的兄弟。

  「無事,無事!」

  房間裡傳出了鄭芝龍那熟悉的聲音,這聲音中還透著一股彆扭問道,但卻沒有半點緊張。小野建二等人心中依舊是不放心,他嘴巴張了張,就待再發問,房間裡又傳出來聲音,「去備水!」

  這話自不是給小野建二他們說的。房間裡響起兩聲清脆的應諾聲,然後就是細碎的腳步聲。


  房門打開,屋內侍女那熟悉的面容出現在小野建二他們跟前。

  房間裡只剩下陳華,看了一場個人傳記的電影,大致上接受了鄭芝龍記憶,也了解了鄭芝龍人的他,這個時候,隱藏在黑暗裡的臉色依舊帶著又哭又笑的神態,自己真是中大獎了啊。

  穿越啊,多少現代人做白日夢時才會做的美夢,就在他瀕臨死亡的時候降臨到了他的頭上。是因為那條熟悉的大河嗎?

  陳華對穿越一點也不陌生。不說近些年的影視劇,只看那在社會中影響愈發廣大的網絡小說,可不就是一個建立在『穿越』的基礎上的龐然大物麼?

  他現在竟然……,有這樣的大幸運?真叫人一萬個想不到啊。這麼好的運氣,這麼就不在前世掉座金山給自己呢,那點氣運都比不得穿越來的大吧?

  巨大的欣喜讓他人都懵了。還好是在夜裡,他更是躺在船上,有的是時間叫他控制自己。

  攥一把拳頭,這強健有力的感覺,是他有段時間都未感受過的了。

  從一個奄奄一息的病人,陡然變成現在這個身強體健的男人,那巨大到極致的驚喜把一切的意外、震驚,乃至與父母親朋的離別傷感,全都衝擊的支離破碎。

  更別說穿越的身份了。

  鄭芝龍吔,還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是東亞海上霸主的鄭芝龍啊。國姓爺鄭成功的老爸啊。

  對國姓爺他爹有過些片面了解的陳華,聯合腦子裡的記憶,很能感受到鄭芝龍早年的艱辛與不容易。可那是早年,不是現在。現在的他已經打下了一片大大的『江山』了。

  現在是崇禎十四年,也就是1641年,料羅灣大戰打了,損失不小的海上馬車夫服軟了,劉香也死了,閩台海域已恢復安寧了。

  鄭芝龍不僅是正值壯年,更已經剪除了群雄,把東南海上力量納入地方官府體制,在取得制海權的同時,更合法掌控了東西洋貿易制度的運作。

  至崇禎十二年,日本襖地鎖國,退出東亞海洋競爭;荷蘭人與鄭氏達成海上航行與貿易協議,規定荷蘭的對日本貿易,必須經過鄭芝龍將中國特產運至台灣,轉手之後,方由荷蘭方面運往日本出售。鄭芝龍遂成為東方海洋世界的唯一強權。

  他麾下的武裝船隊旗幟鮮明,戈甲堅利,航行於東南沿海、大員、澳門和日本、呂宋等東南亞各地之間,利用自己的權勢和財力,擴大海上貿易,幾乎壟斷了中國與海外諸國的貿易。是真正的富可敵國,權勢滔天!

  陳華坐享其成啊,他是坐享其成啊。

  想想看,一個病的奄奄一息的將死之人,忽的恢復了健康,這是甚樣的驚喜?哪怕年齡大了十幾歲。並且他還猛地從一個社會的底層小民陡然變成一朝廷的『棟樑之臣』,富可敵國,權勢滔天,哈哈,那真就是死而無憾了不是?

  他半點都不為那『逝去』的十幾年光陰而懊惱。

  因為陳華一點都不相信最美好的是成功的過程,而不是豐碩的果實!

  他就特享受那豐碩的果實。

  唯一覺得奇怪的就是他穿越前所看到的那幅畫面,那條長河就掛在他的出租屋裡,那是他去年時買的一副仿古國畫。並不值錢,真值錢了他也買不起。但就是喜歡那條河,覺得畫的很有氣勢……

  泡在大大的浴桶內,錯不是他揮手叫人下去,都有那嬌嫩欲滴的美人來貼身伺候,這腐敗的封建貴族生活啊,太美好了。


  天亮了,穿著整齊的陳華來到了繼妻顏氏處。後者是顏思齊之女,鄭芝龍的崛起過程中,很重要的一環節就是接掌了顏思齊在大員之家業,內中自然不是半點波折都沒有的。所以,鄭芝龍娶了顏氏!

  而顏思齊昔年的家底轉投鄭芝龍後,很多人就是現今鄭氏集團的骨幹。故而,顏氏在鄭家也是很有地位的,某種程度上擔當著正室夫人的角色。

  而鄭成功的生母田川氏,則只能算外室。

  但也是因為顏氏的象徵意義非同一般,其嫁於鄭芝龍十餘年,始終未有生育。內中因由不需多言。

  也是為此,鄭芝龍縱然為了取得顏思齊的遺產,娶了顏氏女做老婆,但田川氏作為鄭森的生母,他長子的母親,地位一直很尊隆的。

  在陳華和顏氏座位的側面,就單獨設了一張椅子,沒有人坐那,誰讓日本幕府不放田川氏人呢,她人還在日本呢。當初鄭芝龍使人前來接他們母子來中原,田川氏被幕府以「日女不入中原」為由給阻留在了日本,只放了七歲的鄭成功出來。田川氏和次子田川七左衛門,直到現在也一直都留在日本。

  很快,新婚大喜的鄭森和董氏便就前來拜見。陳華心裡沒甚激動的,鄭森他見過太多了。記憶里的國姓爺的果體他都不知道見過多少回,很難再有鳥的崇拜和激動。

  外人面前,鄭芝龍是一個充滿威嚴的封建式大家長,陳華照著記憶里的葫蘆來畫瓢,表現的還不錯。

  只需要把臉一板,這表演太輕鬆了。小鮮肉們都能完美勝任。

  留下兒子兒媳用飯,陳華坐在上首,臉色平靜心中卻很精彩。

  喜當爹,喜當爹,這才是真正的喜當爹有木有?

  他一個二十五歲的小年輕,眼睛一眨就有了個十七歲的長子和十八歲的長媳了。再過兩年他都是爺字輩的人了,人生之莫測啊,莫過於此。

  婚慶過後,安平城恢復了平靜。

  再歡慶的日子過去後,就還是平常的明天。若是在歷史中,這些因為鄭森的大婚而聚集到安平的鄭氏集團干將們,必然會在接下的日子裡紛紛離去,回到自己本來的位置上。繼續過著自己混吃等死,奢侈無度的腐敗生活。

  可是陳華穿越了,鄭芝龍不一樣了,這種生活自然也就會隨之而不一樣。

  「你去給他們說,都稍留幾日。」

  鄭芝豹、鄭鴻逵、鄭芝莞,當年跟著鄭芝龍打拼廝殺來的鄭氏血親,再有鄭彩、鄭泰這些鄭氏族親,都收到陳華使人傳來的消息。再加上施富、施大瑄、洪旭、甘輝等鄭氏集團中的外姓骨幹人物,整個鄭芝龍集團的得力人物全都收停下了腳步。

  如是,當大批的外客紛紛離去後,他們就齊聚一室。

  賓客未走前,鄭芝龍沒時間跟他們『談經論道』,並且這是陳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亮相,是他在這個熟悉又陌生的時空里邁出的第一步,若說他能坦然處之,那就有鬼了。

  不是說他一穿越就能牛掰起來的,也不是說他看了一場電影就能完美的與鄭芝龍相融合的。

  陳華要理清自己的思路,現在是明末,是崇禎十四年,大明朝如若跟歷史軌跡一般,那再過三年中原就完蛋了。他當然不能坐視滿清入關,讓神州沉淪。可是讓他去趟大明的渾水,只要一想他先前『看過』的大明歷史,再結合腦子裡鄭芝龍的記憶,陳華真有種趟不起渾水的趕腳。


  而且,大明朝爛到了家,鄭芝龍集團內部也是一團亂麻,也是貪腐嚴重,奢華奢靡之風深重。他雖然貴為首領,可對手下的大將,那約束力也不是如臂指使的。

  他真就是一軍閥,大軍閥下頭跟著一個個小軍閥,集團內部也是山頭林立。鄭芝龍真沒有把所有力量都捏合到一塊。而且他們的海面力量自然很強大,但陸上廝殺卻也實叫人可憐。

  再真正的考驗來臨前,如此短板可是致命的!

  陳華不會學歷史上的鄭芝龍,他要做出一番大事業的,如此才不枉費上天賜給他的穿越麼。也所以,他要好好的理一理思路,在真正的第一次亮相中,做到一鳴驚人,把在集會上自家集團的骨幹徹底說服!那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搞定的。

  「今日聚眾人於一室,布置的這般森嚴,是因為芝龍所議之事干係重大。故,不可不甚重。」陳華高坐在議事廳上首,指著外頭說道。

  在議事廳外,上百精壯的黑番兵持著火槍昂首而立。

  為首的路易斯·德·瑪托斯是一個理智、聰明的黑人,極得鄭芝龍的信任。後者雄霸東方海域,手下一直有大量從澳門、馬尼拉來的棕褐色一神信徒為其效勞。他們有自己的連隊,是很優秀的火槍手。鄭芝龍用他們護身、充兵役,對他們的信任不下於小野建二所統帶的日本武士。

  甚至從某種程度上言,這些黑番兵更得鄭芝龍的信任。因為小野建二所統帶的日本武士里可有不少人精通或粗通漢語的,而外頭的黑人呢?三百人中只有極少數幾個人能夠使用漢語。

  議事廳內一片肅穆,在座每個人都鄭重了神色。

  陳華心中有些激動,就在幾日前,他還是一個垂死的屁民啊,還是一個為給父母賺一筆大錢鋌而走險的草根,現在卻成了獨霸一方的魁首。手下有著大小數千艘船隻,十幾萬人馬追隨。

  錯不是表演鄭芝龍的『演技』所需真的不高,這一幕他也早在心中演練許多遍,那還真端不住架子。

  一鳴驚人開始了……,要一鳴驚人就要語不驚人死不休。

  陳華口放『狂言』道:

  「我大明江山,自太祖皇帝開闢,歷經十七世【明英宗算兩世】,傳至今日已有兩百七十餘年。如今內有草寇不寧,外有韃虜難治,更加天災頻發人禍不絕,你等以為這大明江山可還能成?」

  陳華做到了語不驚人死不休了,他這一發話,震耳欲聾,在座所有人瞬間裡都傻了。

  「父親!」鄭森反應過來,第一個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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