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穿越者的角度,現如今的鄭氏集團有太多可供優化、整合的地方了,且一旦完成,就能讓整個鄭氏集團實力大增。閱讀
但這需要時間!
欲速則不達的道理,陳華雖是一草根,卻也明白。
何況他還有三年時間呢。
心裡頭並不覺得焦急的陳華,用一種超級強的耐心,靜靜的關注著事態的衍化。然而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只在一旁靜靜的看。
陳華在時間進入到五月份後,就開始與人商議「軍商分離」事宜,還有就是在四月中就從安平城守軍當中矮子裡拔高個——挑選出一百精卒。
「……天下一家,邊腹之變,將有章程,兵有額數,餉有限給,其法惟在精。」深夜裡,手持戚繼光所書的《紀效新書》、《練兵紀實》,陳華每每能看到很晚。
「……第一切忌不可用城市游滑之人,但看面目光白、形動伶便者是也。奸巧之人,神色不定,見官府藐然無忌者是也。第一可用,只是鄉野老實之人。所謂鄉野老實之人者,黑大粗壯,能耐辛苦,手麵皮肉堅實,有土作之色,此為第一……」
想要奪取中原,要實現他更大的野望,陳華需要的可不是一支原版鄭氏陸師的加強放大版,而是一支新軍,真正的新軍。
可再多的新軍也是從種子開始生長的。
鄭氏集團現在有種子嗎?沒有。
那他就需要自己來造。
陳華雖然對練兵一竅不通,可他上過體育課不是?也挨過軍訓不是?照葫蘆畫瓢麼。再參詳參詳戚繼光的大作,再結合他腦子裡的「經驗」,先練出一隊教官來。
不管是好是壞,有總比沒有強不是?
每天卯時起身,一個時辰的晨練。上午,一個時辰的操練,一個小時的文教。
小時就是半個時辰,這是出自陳華的口,很快就在安平流行開來。
下午,兩個時辰的操練,晚上一個時辰的文教。
陳華始終是親力親為。顯然對那一百個坯子是用足了心血。
這在隨後的三個月里都已經是安平城內的一景了。而待到三個月的時間結束,一開始的一百人已經只剩下了六十人。這還是陳華看在及格線的份上,幾次手下留情。
不過,就在第一批來自齊魯的三千難民被送到大員時候,也是那六十新軍教官也都被送去大員時候,一封突入而來的急報打亂了陳華的節奏。
此刻時間已進到八月,一眨眼,陳華穿越就有四個月了。整個鄭氏集團在他眼中正慢慢『有起色』,這個時候京師快馬送到了一封急報。
卻是鄭芝龍被人坑了,而主謀者就是鄭芝龍的老鄉——當朝閣老蔣德璟。
蔣德璟是泉州的驕傲,不僅是因為官位高——當朝閣臣,他還有著與同僚絕然迥異的高上節操。清正之餘愛民重農,匡正時弊又善於理財治兵,清譽滿中原,在閩地之聲譽不弱洪承疇。
是的,蔣德璟、洪承疇和鄭芝龍,盡皆是泉州人,蔣德璟是晉江人,鄭芝龍與洪承疇則都是南安人,是真正的老鄉!【南安與晉江都是臨縣,洪承疇的兒女多是嫁娶了晉江的世家大族。】
不然鄭芝龍怎的會那般輕信了洪承疇的鬼話,以為滿清真的會封他做王爺?
洪承疇和鄭芝龍間那是老鄉坑老鄉,坑的兩眼淚汪汪。但那還都沒有發生的事兒,在這兒時空也不可能再發生了。而現在蔣德璟卻已經先一步坑起老鄉了。
崇禎十四年,崩看東南各省甚是安穩,那幾千里遠的關外東北,現如今卻正直松錦大戰呢。
黃台吉吸取過去強攻寧遠、錦州受挫的教訓,制定了長圍久困、迫其出降的作戰計劃。去歲開春就命濟爾哈朗、多鐸等人領兵修築義州城(現錦州義縣義州鎮)。
義州處於廣寧與錦州之間的大凌河畔,地勢開闊、土地肥沃,在此築城屯田,實際上是建立了攻錦的前哨陣地,八旗軍一旦攻錦,此地就是一個絕佳的後勤補給基地。
同年六月,黃台吉指揮八旗兵臨錦州,開始了圍城的持久戰。
一邊將錦州城外的莊稼盡數收割,一邊掃蕩清除明軍在錦州外圍的據點,徹底切斷駐錦明軍與外部的聯繫。
到了今歲三月。就更進一步採取措施,在錦州城外築起座營壘,環城相列,在營壘外深挖壕溝,樹起柵木,而各營間又有深壕相連,將錦州圍得「水泄不通」。
錦州守將正是祖大壽,其麾下軍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蒙古人,城池既被圍,遂起叛心,秘密與濟爾哈朗聯繫。此事為祖大壽偵知,欲計擒叛軍首領,無奈行事不密,反被叛軍窺破,搶先與明軍交戰,濟爾哈朗聞訊後,趁勢攻城,內外夾攻,祖大壽難以支持,只能退入內城!
東關守將吳巴什投降,八旗攻占錦州外城。徹底完成了對錦州城的包圍,「填壕毀塹,聲援斷絕」!
而錦城城內米僅供月余,而豆則未及一月。
崇禎帝遂命洪承疇領王朴、楊國柱、唐通、白廣恩、曹變蛟、馬科、王廷臣、吳三桂八總兵,步騎十三萬,速令各鎮總兵「刻期出關」,速會兵於寧遠,解錦州之圍。
結果拖拉到七月,洪承疇還沒在寧遠誓師出擊!
作為一個穿越者,站在後來者的角度看,洪承疇的慎重不見得就有錯。兵部尚書陳新甲以兵多餉艱為由,主張速戰速決,催洪承疇進軍,崇禎帝輕易聽信之,詔令洪承疇「刻期進兵」,這絕對是一個昏招。其災難性的後果不次於哥舒翰戰潼關!
但蔣德璟老鄉坑老鄉,言語鄭芝龍與洪承疇有同鄉之誼,可用鄭氏水師助洪,解遼東燃眉之急。
這消息被鄭芝龍派入京城的探子聽聞,立刻密信一封,飛馬急報安平!
信中還說,蔣德璟的提議還沒被通過,因為兵部尚書陳新甲為首的一班人極力反對這一提議。原因是鄭芝龍的出身。因為鄭芝龍是海寇出身,故而就該是粗鄙惡濁的,不堪大任。並且攻擊蔣德璟結黨營私,因為蔣德璟與鄭芝龍與洪承疇都是老鄉。
陳華根本不知道崇禎十四年的時候,鄭芝龍還歷經了這檔子事。他又不是學歷史的。
他就是一個愛看穿越小說的歷史文老白。只知道鄭芝龍搞定了劉香之後,人就龜縮在閩地不動彈了,做起了富家翁。而整個大明朝似乎也把鄭芝龍給忘記了,或者說把閩地都給忘了……
至於松錦大戰,洪承疇兵敗被俘,旋即投降。十三萬明軍大敗,錦州祖大壽投降,這些他是知道的,但具體到整場大戰的過程細節,陳華可是兩眼一抹黑。
本來只準備窩上三年,好生經營水陸軍,等到崇禎十七年時候再一朝爆發出來。卻不想這穿越才過百天,蔣德璟的兩句進言就把他與韃虜聯繫到一塊來了。
陳華讓人喊來鄭鴻逵。
這是近來時候他極為倚重的一個人,雖然沒有太傑出的才能,但作為一土著,作為肉身的兄弟,為陳華參詳一二卻是足夠了。
看了京城快馬送到的信報後,鄭鴻逵大驚失色。
「大兄與蔣氏素來友善,蔣德璟何以置我等以這般險地?」
錦州城已經被八旗兵團團圍困,祖大壽更是連外城都丟了,就算新奪回了東關又如何?鄭家水師還能把戰船直接開到岸上不成?
他可不認為自家的陸軍有多能打,能打的過滿萬不可敵的八旗軍。
雖然他知道自家大哥這陣子廢了不少的心來整治軍伍,讓福松【鄭成功乳名】去齊魯拉回了不少流民難民,據說內里有不少好兵苗子,只要能吃飽肚子,將養上三倆月,就都是赳赳大漢!
但那是日後而不是現在,就眼下鄭氏集團的陸戰力量,怕是拉到遼東後,韃子的一次衝鋒就都敗了。
「韃子主力現盡在錦州,我軍從海上只做擾襲,取遼河以東……」
陳華心胸中無數情感已經化做激流,澎湃難抑!
打滿清啊,他一百個願意樂意,雖然知道『最好』的法子還是叫洪承疇去葬送了大明王朝最後一支主力軍。但之前生出這等『惡毒』法子是因為『鄭芝龍』可以置身事外,而現在他已經被牽扯進來了。再想讓他袖手旁觀,至少是丁點力氣都不出,這就叫陳華『羞恥』了。
這是政治不正確!
以至於在收到京城遞來的消息後,他心中竟半點不怪蔣德璟,反而有股馬上提兵跨海pk黃台吉的衝動。
「遼河以東的金州、復州、蓋州等地於韃虜不過是皮毛。而錦州之戰,黃太吉傾力而為,何其重要?其老於兵革,又怎可能因小失大呢。」
鄭鴻逵有些震驚的看著陳華,他發現自己的大哥真的變了,變得他都要看不懂了。
因為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鄭芝龍』真的有出兵的念頭!
簡直瘋了!
要不是他還在陳華跟前,鄭鴻逵一定會要來一桶水給自己洗洗腦子!
「何況,大兄胸懷天下,志圖高遠,那明清火併於我輩豈非好事?」這是天大的好事,明清兩國火併打個兩敗俱傷才是最好。胸懷大志的一官大哥這麼偏就要摻和進去呢?
陳華發熱的腦子也冷靜下了些,卻不是因為鄭鴻逵那句「明清火併於我輩豈非好事?」的話,而是明白了自己根本無法做到攻敵必救,那對此時的滿清還何談牽制?勞師動眾的去遼東打一回醬油嗎?
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