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華的計劃中,他的『人生第一戰』絕對是要轟轟烈烈的。這能大大拉高他在鄭氏集團內本就高隆的聲望。
所以,醬油是不會打的,一輩子都不可能打醬油的。
如此想法一經生出立刻就有了效果,陳華胸中激盪的情感也便冷靜了許多。既然鄭氏很難在松錦大戰中有作為,他本人也沒信心說服洪承疇。
——人洪亨九是正統出身,殿試二甲第十四名,剿平流寇,殺得李自成只余了十八騎逃入商洛山中,直接將沸騰了十幾年的明末農民起義打入了最低潮。功勳顯赫,崇禎十二年轉任薊遼總督,那已經是大明朝地方大員的最巔峰。再進一步,就是入閣了。
這種人如何是陳華能說服的?而且陳華對於松錦大戰又能說什麼呢?
是讓洪承疇頭鐵的硬抗崇禎帝的御旨,戶部真沒錢糧了,洪承疇也是坐蠟。還是讓他不要兵入松山?
那更是笑話了。
松山古城就在錦州城南十餘里,想要解錦州之圍,這裡就是畢竟之地。在陳華的眼中,距離錦州只有十幾里遠的松山古城,那就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戰略支撐點。
他都看得出來的事情,還能睜大眼睛說瞎話嗎?
只是原諒他的不學無術,陳華實在想不起松錦大戰的全過程,也根本不知道松山城實則是明軍主力土崩瓦解後的戰略重心。
鄭鴻逵眼看陳華臉上露出猶豫之色,忙進言到:「如今已是七月下旬,朝廷便是真從了蔣德璟所言,旨意下來到亦要八月中。彼時,那關外之地恐已是冰天雪地之景。到了冬季,大海冰封,我軍船舶非但無能靠岸,為朝廷張目,還要日夜提防連連浮冰……」
陳華嘆息了一聲,鄭鴻逵言之有理啊。瘸了一條腿的鄭氏集團,現如今實在沒本錢去摻和明清大戰。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不是真勇士,就是頭鐵的腦殘。
陳華不是那毀家紓難的真勇士,所以他已經決定不再堅持介入了。
從這一點看,他還是很好被說服的。掌握的『知識點』和『遊戲規則』太少了,也因為對大局的把握不穩,他現在很輕易的就被說動了。
當然,他本人是不這般認為的。他還覺得自己挺聰明的。
「蔣中葆為當朝閣老,天下能吏,他的話,皇帝能……不聽?」
陳華在後世都沒聽說過蔣德璟這麼個人。但現在他知道了,這位泉州老鄉可是個了不得的能臣幹吏。先是因不屌魏忠賢而遭排斥,直到罷官。後被起復,卻依舊秉性耿直,敢於諫言,每每痛朝政日非,匡正時弊。所奏檄內操核要典諸大政皆侃侃名言,在明末的大環境下,提出過不少良策。
尤其是崇禎十一年六月,剛被廷推為禮部尚書的蔣德璟,因目睹邊防廢弛,且諸邊皆虛兵冒餉,便上疏力陳其弊。以事實作根據,指出薊督半載更五人,事將益廢弛。認為欲固邊防,邊臣須久任。
崇禎皇帝不以為然,說:不稱當更。
蔣德璟毫不客氣地辯答:與其更於後,曷若慎於初。
也就是說與其後來變更,不若一開始選人的時候就謹慎周詳一樣。
認為這邊將不止要慎選,一量選定後,更應該充分信任,讓其全面考慮、長期規劃,才能變被動為主動,克敵制勝。
還拿出老朱家的祖制,三協止一督、一撫、一總兵,而今日卻增二督、三撫、六總兵,又設副將數十人,權不統一,何由制勝?使得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崇禎帝也不得不認錯。只不過大明朝已經爛透了,改也沒效果了。
如今已經三年,蔣德璟依舊在中樞混的好好地,甚至都混進內閣了。這樣的一個人物,那是鄭芝龍要著重對待的,也是陳華要極度看重的。
只說在政治上的份量,蔣德璟較之洪承疇都要更勝一籌。雖然洪承疇萬曆四十三年中舉人,四十四年赴京會試,連捷登科,較天啟二年高中的蔣德璟還要早六年。但二人一個出身庶吉士,一個卻淪為濁官,洪承疇二十四歲科場得意,太年輕了,結果庶吉士沒選中。而科舉排名比洪承疇還落後二三十位的蔣德璟卻考中了庶吉士。
然後二十年過去,一個已經進了內閣,另一個雖也是天下名臣,但洪承疇的道路可比蔣德璟難多了。
「這事簡單。既那陳新甲等人反對,可見朝廷一時間是難下定論的。大兄就使人乘快船前往京城打點打點,只需多帶金銀,想來不難。」
這等事他們先前幹過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鄭鴻逵說的很輕描淡寫。
陳華腦子裡立刻就想起一些故事,在鄭芝龍的一聲之中,這賄賂的事兒還真做了不少回。哪一次升官都少不了要賄賂一遭,官越大賄賂的層次也越高。
「不過是些金銀,確是簡單。」我大款,我有錢的說。
「只是……」陳華斟酌著道:「蔣德璟到底是我閩省名宦,其與洪承疇二十年來享譽鄉里,為一時瑜亮,雖沒聽說彼此間有甚個交情,但洪承疇兒女盡與晉江名門結親,其餘蔣德璟豈能真無瓜葛?卻也不可惡了去。不若讓福松【鄭森】置些錢糧,送去給洪亨九,也算全了蔣中葆的顏面。四弟以為如何?」
陳華不知道歷史上的鄭芝龍是如何做的,但給洪承疇送去一些錢糧,也算是他的政治正確了。
鄭鴻逵自然說好,「大兄說的是。」
這事兒陳華根本沒著急其他人言語,自己拍板就做出了決定,這沒毛病。
叫人喊來族弟鄭芝鵬,後者一聽事情經過拍著胸脯向陳華保證道:「大兄放心。這等小事,小弟一定辦妥了。」送錢還有甚不會的?
鄭芝鵬提著陳華撥下的金銀和一干珠寶珍玩,光是金銀就有十萬兩,並著些海珠、珊瑚、象牙、犀角等物。後者若是運到京師,哪怕是運到江南發賣,只它們的價值都不會下於十萬兩。
對比崇禎帝一年的稅銀,陳華的手筆不可謂不大。但在鄭鴻逵等鄭氏集團干將的眼中,這都是正常操作。與歲入千萬巨的鄭氏集團相比,區區一二十萬錢財算甚?
十萬兩白銀,全都是一水兒的新造銀洋。這也是陳華叫人整合的部分之一,鑄造銀洋可是大利啊。
一塊銀洋重一兩,銀八,銅二。值紋銀一兩。
用的是中國傳統的鑄造法,先制好錢模,把銀子和銅融化後往裡頭一灌。冷卻後掰下來,略作打磨,就是一枚好銀洋。
本質上與造私錢沒甚兩樣。也有火耗,但量很小。陳華相信,一塊八成銀的銀洋能充一兩的白銀花出去。火耗麼。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那壓幣機這東西,不是說你想造出來就能造出來的。他已經使人向南洋求購了。
自己製造太麻煩了,銀元上還有圖案和字跡呢。
正面是一個碩大的「1」,數字是他徹底的被引入了。背面則是碧濤玄龍旗!
這是陳華為鄭氏水師設計的旗幟,藍底黑龍。現在自然還不能打出來。只是在銀洋上就無法表現的太過詳盡,眨眼一看就是一捧浪花上翻騰的一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