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牢籠在頃刻間就布滿了裂痕,然後轟的一聲坍塌。
鄭莫窮皺皺眉,顯露不滿之色。這一次顯然動怒,一掌推出的速度極快,剎那之間,掌下的風雪就侵蝕了天空與大地。
唰!
在攻勢快到眼前的一瞬,夏寒的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依如之前的那樣,他用步法躲避著襲來的風雪,又動用玄冥雪鎧化開前方的攻勢。
最後,他快速地朝前打出一掌。這一掌是將前方風雪化為己用,也含著才領悟出的與以往不同的力量。
「呼!」
前方的風雪詭異地定格,之後就如時間倒流一樣,怎樣落下便又怎樣退回。
第一次,鄭莫窮的眉毛被染上一層白。儘管夏寒並未對他造成什麼傷害,但與之前相比,戰力無疑提升了太多。
夏寒自己也對這一掌極為滿意,但現在絕非竊喜之時。
他的最強一掌還未出,相信只要將那一掌打出,這鄭莫窮絕不會如現在這樣輕鬆。此前沒有機會,現在是距離鄭莫窮最近的一次,這良機不應該錯過。
「轟!」
夏寒掌式一起,天地便猛地一震。
感受到這股氣勢,鄭莫窮不知是不是嗅到了危險氣息,快速朝後退去。
夏寒哪肯給對方躲避的機會,這一擊萬萬不能落空。
如此想著,他快速追去,然而才邁開腳步,便感覺頭頂一暗。餘光朝上一望,不知何時,一方巨大的冰雪巨碑悄然落下。
此時,鄭莫窮突然停了下來,冰冷的神色一變,玩味地看著夏寒。
看到對方這神色,夏寒暗道不妙,這鄭莫窮修為精深,顯然一切都是早已設計好的,中計了!
想玩死我?
夏寒冷哼一聲,不理會鄭莫窮,開始應對上方落下的大碑。然而讓他做夢都沒有料到的是這大碑落下的速度遠超他的反應速度。
「喀嚓……喀嚓……轟!」
甚至連思索的時間都沒有,夏寒便被大碑上的寒氣凍了個結結實實,整個人已被冰霜覆蓋,隨後便被壓在碑身之下,最後轟然砸到地底被鎮壓。
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夏寒已身隕,直過了良久,大地下才傳出震盪。
「咚咚咚……」
那是一道道沉重的轟砸聲,伴隨著急促的喘息。
「給我破!」
地底,夏寒好不容易抵禦住了寒氣,雙拳轟在巨碑的底座想要重見天日,但這巨碑的堅硬程度是他平生僅見,震得他雙手、甚至內臟都破裂開來。
換做常人落到這種境遇,怕是已經絕望,因為這大碑絕非堅持就可破開,地靈境一重面對這大碑太過渺小。
即便如此,夏寒內心也仍然保持著冷靜。他和別人不同,他有吞噬道痕!
吞噬道痕早就運轉起來,巨碑上的冰寒之氣正旋轉著鑽入夏寒體內,修復著他的傷勢,恢復著他的靈元。
這本是鎮壓他的冰雪大碑,竟被他化為己用。
想必鄭莫窮也不會想到吧!
夏寒冷笑一聲,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絲,用盡全力轟砸。不多時,冰雪大碑的底座竟真的被砸出了稍許裂痕,這裂痕緩緩朝上蔓延,怕是過不了多長時間便會碎裂。
虛空之中兩道身影一直在關注著下方的戰局。一個是神色冷峻的年輕男子,氣息幽深。此時看著底下的大碑,眼中閃過一抹驚色,隨後淡淡地道:「師叔,快碎了。」
「咦?」那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男子這時撓撓頭,隨後手指輕輕一點,一絲外人察覺不到的靈元飛到了大碑上空。
轟隆!
夏寒已心生喜意,這時上方巨震了一下,周圍的大地再次坍塌,這大碑上的裂痕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碑身再度恢復了原貌。
「咚!」
夏寒不清楚怎會發生這種變化,仍按照此前的方法應對著。卻沒想到,這一拳下去,反震之力直接讓他嘔出一口血。
「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這冰雪大碑的堅硬程度夏寒此前已經知曉,但現在竟然比之前又有所加強,一下子變得無堅不摧起來。
「砰砰砰……」
他連續嘗試了多次,大碑都沒有絲毫變化,而且其上的冰寒之力也更加霸道,即便全力動用吞噬之力,可修復傷勢的速度也遠不及被寒氣入侵的速度。
「若再這樣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便會因這寒氣封鎖而死。」夏寒緊鎖眉頭,全身上下已麻木僵硬起來,不得已只得停下來喘息……
「師叔下手重了些,怕是他撐不了多久。」虛空中那神情冷漠的年輕男子微微皺眉,剛要探出手,便被一旁的中年漢子攔了下來。
那中年漢子搖頭道:「師侄你看著就是,俺儘管愚笨了些,可這一次看人絕不會錯。」
「師父道隕前曾囑咐過師叔,莫要放低自己身份,愚笨之類的字眼可不能再說出來了。」
年輕男子顯然對於這中年漢子的言辭頗為不滿,後者趕忙點點頭,憨厚一笑。
兩人正在對話間,只見大地上的那座巨大冰碑竟又開始碎裂起來。
年輕男子顯得頗為驚訝,因為這冰碑不僅在碎裂,同時也在變小。
中年漢子大笑了兩聲:「看吧,俺說得不錯。」
某一刻,夏寒的寒冰道源與這冰雪大碑開始應和,隨後他便感覺從這石碑內飛出無數字符,就這麼融入了腦海之中。
這一段段晦澀的口訣因寒冰道源的存在,讓他很快掌握,更令他欣喜的是,隨著他的領悟加深,冰雪大碑也同樣在變小,似乎是他的寒冰道院吸乾了其中的冰寒之力。
口訣所記錄的是一大段功法,不知其名。其中包含著無數精妙之處,有關於力量的運用,有關於天地之道,有關於冰雪與純淨……
如此玄妙,讓夏寒暫時忘卻了自己原本的目的,沉浸在其中。
他看到了那風雪之中靈雁穿梭,殘影布滿天地,虛虛實實雪舞驚鴻……
他看到了滿天星斗的光彩投射到谷底,白雪又將光映射到半空,構成了一副攻守兼備的陣圖……
他看到了一人一掌落下,震得山川顫抖,天地搖晃……
一聲嘶鳴,飛鴻穿過風雪,飛進了夏寒的身體。靈元在此時在經脈自動遊走起來,漠寒功與大明披蒼決停止運轉、銷聲匿跡,被這新領悟的功法所替代。
隨著新功法的運轉,夏寒體內的靈元也變得更加柔和起來,呈現一種淡淡的白色。
他只感覺渾身從未有過的輕靈,仿佛後背生了翅膀,那飛鴻是他。
山谷上空的陣圖突然發生變化,化作一束白光,披在了夏寒的全身上下,隨即沒入他的身體。
在陣圖消失的瞬間,飛雪環繞在他的身周,變化成一身雪白的鎧甲,其上星斗旋轉,奧妙異常。
夏寒體內功法再次一變,軌跡稍有調整,而靈元也變得更純淨了些。
這白茫茫中,天空按下的手掌攻勢最狂,夏寒卻飛身而起,毫不猶豫地迎了過去。就在離那身影模糊的人不到一尺之時,他同樣伸出手掌。
啪的一聲,兩隻手掌擊在一起,夏寒的無畏仿佛正對了那模糊人影的脾氣,那人捋著鬍鬚哈哈一笑,化作一縷白煙,鑽入他的眉心!
一股新生的力量完全替代了之前的拙笨之力,夏寒手掌一揮,便攪得這冰雪世界天塌地陷。
這次與他對戰的三人,胖子、紅綾女子和鄭莫窮各擅長一門高深功法。夏寒並未料到,這時竟然將這三門功法全都偷學了來,放肆大笑道:「沒想到竟無意領悟了雪神廟的功法,鄭莫窮啊鄭莫窮你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轟!
眼前的這方世界已經破碎,夏寒猛地睜開了眼。他雙目閃過一道精光,抬頭一看,哪還有什麼冰雪大碑,已被他完全破解掉了。
「真是福禍相隨啊!」
夏寒說罷便縱身一躍,再次出現在高空之中。朝前方一望,便疾速掠去。
他身姿颯爽,殘影划過天際,化作了無數個他,快得只能讓人驚嘆,仿佛穿越的空間。
他周身雪花飄舞,那一身雪鎧之上的星圖旋轉起來,仿佛能吞噬人的神魂。
他輕輕的探出手,前方便驟然降下鵝毛大雪,每一片雪花都在半空砸出了一道漣漪,看似比山還要沉重的多。
鄭莫窮就站在遠處,看到已經變了樣子的夏寒,瞪大了雙眼,顯得震驚無比。
「這又怎麼可能!難道他修練過神經?」
胖子和紅綾女子幾乎同時驚呼出聲,看著那身披雪甲的夏寒眼中充斥著驚恐。
「真的修成了?」虛空之中,那名年輕男子冷漠的表情也完全被震驚所替代,不可思議地驚疑。
「自明,俺看人還算是准?」中年漢子得意地笑了笑。
年輕男子回過神來,趕忙對著鄭莫窮的方向說道:「不可傷了他,反正他傷不到你,你站著讓他解氣就是。」
夏寒不知鄭莫窮為何一動不動,好像被嚇到了,也好像並未真的把他當作威脅。
「咚咚咚……」
夏寒可不管鄭莫窮在想什麼,將仿佛蘊藏著無限力量的靈元傾泄而出,雙拳如同雨點般疾速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