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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二合一]

2024-08-30 02:49:26 作者: 川瀾
  網劇劇組依依惜別時,趙導拍著程璃肩膀,眼圈發紅,「程程,網劇後期製作快,播放權也要談好了,等到了宣傳期,咱們再聚。」

  他小小掙扎一下,不好意思地問:「我知道你已經有大機緣了,但還是想問一句,以後我要是再回去拍電影,你願意來嗎?」

  程璃豪氣地一笑,「只要我適合角色,保證到位。」

  吃過殺青飯後,程璃回公司接受了為期兩周的體能訓練,為即將進組做準備。

  《暴君嘉藍》是部大男主戲,背景架空,主線是男主角陸嘉藍從落魄王爺到君王暮年的人生軌跡,雙女主蘇青鸞和顏芝,一文一武,蘇青鸞是軍師型,溫柔清麗,顏芝是戰士型,堅忍有殺氣,伴隨而來的就是打戲相對多些。

  多虧了程璃幾年來各種跌爬滾打的小角色沒少演,全部真身上陣,體質和耐力都在及格線以上,動作戲突擊訓練後,很快就有模有樣。

  許擇遙站在門外看她好半天了。

  程璃穿一雙薄底球鞋,九分運動褲顯得腳腕格外纖細,每次彎腰或踢腿時,寬鬆短上衣都會被提起些許,露出一截瑩潤雪白的腰肢,在燈光下如綢緞般微微發亮。

  負責培訓的老師是位業內有名的武術指導,年逾四十,性別女,即便如此,在看到老師的手扶著程璃的身體擺出各種動作時,許擇遙心裡還是悄悄翻湧起暗潮,嫉妒得心口發酸。

  他覺得自己真是完了,不止是老師,哪怕程璃隨便摸了只小狗,他都……

  恨不得衝上去替代。

  程璃滿頭是汗,垂落的髮絲濕透了黏在臉側,她在老師的號令下向前疾沖,訓練速度和應激能力,跑到房間盡頭扶住欄杆,正打算原路返回,忽然從滿牆的大鏡面里看到了門口的身影。

  「許總?」

  指導老師扭頭看到,很識趣地主動離開,在門口擦身而過時,發現許總瞥她的眼神很是冷冽,讓人渾身發毛。

  成意哪都好,就是老闆太難搞,唉。

  程璃順手拽過毛巾,邊擦汗邊走過去,「有事找我嗎,來多久了?」

  許擇遙盯著她臉頰上的一顆汗珠,淌到下巴,晶瑩地滴至鎖骨,又順著柔軟肌膚滑向寬鬆領口,鑽進微微露出一點的溝壑里。

  「剛到,」他嗓子幹得厲害,掩飾地清了兩聲,「劇組那邊剛發通知,要你明天去拍定妝照,三天後開機儀式,正式進組。」

  程璃記下後,看了眼他的左臂,「這幾天感覺怎麼樣?石膏拆掉還疼嗎?」

  等進組以後,可能要幾個月看不到他,等再見面時,他的傷應該已經好全了。

  許擇遙搖頭,眼睛亮了亮,「……你關心?」

  「關心啊,」程璃說得坦坦蕩蕩,理所當然,「畢竟是我害的,要負責任嘛。」

  亮起的光又悄無聲息黯了下去,他想要的可不是這種關心。

  程璃也借著擦汗的動作別開頭,在許總眼皮底下,她心裡有點說不上來的慌,不知道是訓練累的,還是……說了不夠誠實的回答。

  她關心……其實並不完全因為責任,但摻進去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她一時還分辨不清。

  隔天一大早去攝影棚拍定妝,依然是裴奕開車來接,雲盈跟在程璃身後上了車,瞄到傳說中的神級經紀人有點緊張,小鵪鶉似的老老實實。

  程璃跟裴奕有些熟悉了,笑著說:「你應該很忙吧。」

  「可不是嘛,」裴奕故作深沉地嘆氣,「沒辦法,遙遙的話不敢不聽啊,你現在可是成意力捧的小花旦,跟那幫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咖們打照面,除了我,別的經紀人身價可不夠。」

  程璃想起以前那位不好相處的宋經紀人,問他:「那以後呢,你就是我經紀人了嗎?」

  「哪能啊,我也就出來拋頭露面撐個場,」裴奕撇撇嘴,「嚴格來說,遙遙才是你真正的經紀人,你的資源,以後不經別人手了。」

  他意味深長感嘆:「他很看重你……的前景呀。」

  雲盈在旁邊聽得雲裡霧裡,伸手捅捅程璃,小小聲問:「遙遙是誰?」

  程璃輕聲回答:「以後你會知道的。」

  雲盈八卦本性不改,以為是遙遙真的是公司里哪位美女經紀人,「聽名字就知道長得漂亮。」

  程璃強忍住沒有笑出聲,用手扇風,降降臉上莫名的熱度,「沒錯沒錯,遙遙確實是超級大美人。」


  攝影棚里的拍攝已經開始了,今天是男主角陸嘉藍,雙女主顏芝和蘇青鸞的試妝以及定妝,為了提高效率,特意把他們的時間錯開了。

  影帝沈傾是最早到的,程璃走進去時,他最後一套造型剛剛換好,正站在深色背景布前,被一群工作人員圍著,攝影師調整角度連拍數張。

  導演董憲也在現場,嚴格地伸手指揮,「沈傾眼神再冷一點。」

  沈傾迅速調整好狀態,順利拍完後,他唇角揚起,輕輕發笑,「看到顏芝公主來了,差點繃不住。」

  程璃本來沒想出聲打擾,被他一說,場內所有人整齊劃一轉頭,她也不扭捏,大方上前,讓雲盈把提前買的飲品遞過去,微笑著打招呼,「大家辛苦了,我路上買了點咖啡和奶茶。」

  這個棚里,隨便一個打雜的小助手都算得上業內前沿,看到程璃是裴奕帶來的人,又是成意影視力捧,為人處世也算上道,氣氛很快就熱絡起來。

  沈傾的部分已經拍完,整套矜貴威儀的帝王常服還沒脫,看到程璃開始試妝,乾脆坐到董憲旁邊,也不急著去換衣服。

  助理訓練有素地送上他專用的杯子,沈傾目光卻轉向桌上最後剩的一杯熱咖啡,「我喝那個。」

  董憲及時阻止,「不好意思,那杯是我的。」

  沈傾無奈,妝效呈現出來的鋒利眉眼染上淡淡笑意,「看來少買了一杯,讓她下次補給我。」

  程璃先試敵國公主妝,根據顏芝的性格設定,妝容風格偏向英氣。

  化妝師經驗豐富,隨意閒聊間就把她的氣質烘托一新,艷麗略微淡化,加強她原本就有的颯爽,再在眉心處畫一點簡潔的殷紅色花鈿,兩種氣質糅合,恰到好處。

  髮型師緊接著給她戴發套調整造型,服裝師接棒,把公主常服從裡到外幫她穿好,前後看了兩圈,滿意地拍拍手,「完美。」

  程璃都沒來得及照照鏡子,就被推到前面,攝影棚燈光一打,連百無聊賴的裴奕都驚艷地吹了聲小小的口哨。

  沈傾定定看了片刻,慢條斯理站起身,對董憲說:「董導,先拍一組雙人合照吧,程璃畢竟是新人,我幫她找找感覺。」

  董憲不太信任地瞧他,「沈大影帝,你也有這麼好心的時候?」

  程璃衣冠加身,踱了幾步回想劇情,她站在背景布前,低眉斂目,唇角冷凝,忽然聽到有道低醇的男聲緩緩響起:「顏芝,你我初見時,你就是此刻的模樣。」

  是沈傾,但也是男主角陸嘉藍。

  程璃被他的語氣帶動,幾乎瞬間入戲,肩膀微微繃住,轉過身,漠然勾起唇,「陛下說笑了,你我初見時,我不過是個人質,哪配得上公主的衣裙。」

  沈傾穩步走近,與她深深對視。

  攝影師暗叫一聲好,快門不停按下,各角度遠景近景,分分鐘捕捉完成。

  裴奕在旁邊雙手環胸,全程看得夠仔細,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悄悄走到外面,掏出手機給許擇遙發了條微信。

  「以你的經驗,絕對重量級的大牌會隨便照顧陌生新人嗎?」

  等了半天,那邊才回倆字,「不會。」

  他繼續問:「再以你的經驗,痴迷演戲的新人,可能會被演技精湛的前輩吸引嗎?重點:有錢有地位有資源,還帥到腿軟。」

  許:「你煩不煩。」

  裴奕堅持:「你先回答我啊,回答我。」

  又過了半天,許:「可能。」

  裴奕當即打了個響指,認認真真給許擇遙發:「很好,遙遙,目測高質量敵人已經出現,你要危險了。」

  六組造型的定妝照拍攝完成後,程璃收拾東西,帶著雲盈,正式進組。

  開機啟動儀式很低調,導演董憲的名字就是品質保證,加上全組精良的團隊,他不屑提前搞太多噱頭,直接封鎖記者,自己人圈塊地,簡單地上香拜神,就算完成任務了。

  另外一位女主角,蘇青鸞的演員姜檀因為檔期,要晚幾天進組,所以開機後,重頭戲就暫時壓在了沈傾和程璃的這條線上。

  正式開機前,董憲把程璃叫到一邊,板著臉叮囑:「下午幾場都是沈傾的單人鏡頭,你在旁邊多看看。」

  說到底,還是不太放心她的業務能力。

  程璃表示非常理解,謙虛點頭,「您放心,我肯定認真學。」


  董憲多看了她幾眼,這女孩吧,其實個性還是挺討喜的,語氣不禁好了點,「晚上是你第一場戲,內景,多用心準備。」

  還有句話藏在嘴裡沒說出口——「好好表現,別讓人說閒話。」

  日漸西斜時,程璃坐在化妝間,已經上好了晚上內景的妝,她捧著劇本正入神時,雲盈端著熱水進來,皺緊眉頭蹲在她腿邊,「程程姐,她們真是煩死了。」

  程璃把杯子接過來,挑了下眉梢,「還是那些話?」

  董憲擔心的一點沒錯,目前整個劇組裡,連三號開外都是大眾熟臉,差不多就她一個新面孔,還擔這麼重的角色。

  很多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飛快編出來,不少人瞧著她眼熱,加上程璃長得一副紅顏禍水樣,再貶低的說法貌似都合情合理,好在都還顧忌著,沒敢當她面說,只敢背地裡竊竊私語。

  「可不是,」雲盈想想就氣得要死,「說你有金主,有後台,成意那麼多新人不捧,非捧你,肯定是投資商硬塞的,是個大花瓶,白瞎那麼多演技派給你做配。」

  程璃摸摸她頭髮,「乖,別著急,等今天晚上姐給你把面子掙回來。」

  《暴君嘉藍》劇組財大氣粗,盒飯吃得都是高檔的,晚飯時,程璃把蓋子一打開,居然在裡面看到整個雞腿,眼睛當時就瞪大了,一筷子戳進去,鮮嫩軟爛,看得人心潮澎湃。

  她剛把第一口米飯送到唇邊,旁邊的椅子忽然被拉開,沈傾手裡端著同款盒飯,含笑問:「我坐這裡可以嗎?」

  沈影帝這種神級人物來襲,怎能拒絕說不。

  沈傾看她妝發妥當,明麗逼人的模樣,眸色略微轉深,「明天上午有對手戲,我們最好提前對一下台本。」

  程璃嘴上忙著,心裡覺得自己沒問題,但為了穩妥,還是咽下飯說:「如果你不麻煩的話,當然好。」

  沈傾看她唇角沾了點油,抽出紙巾遞過去,似是開玩笑地說:「顏芝公主的事,怎麼能叫麻煩。」

  話音才落,程璃心愛的雞腿上,猛地落上一大滴水,「啪」一聲,強勁有力。

  「下雨了!」

  「快點進裡面——」

  程璃顧不上跟沈傾寒暄,趕緊把盒飯蓋好,捧著就往拍攝用的宮殿裡面跑,沈傾利落地抖開身上披的外套罩在她頭頂,緊跟著護她進去。

  不過幾分鐘,外面就大雨瓢潑。

  劇組此刻身處距離成意影視總部千里之外的鳳山影視基地,人工建築和自然風景結合,涵蓋性高,是近兩年最熱門的拍攝地,但就一個缺點,天氣無常,尤其到了秋天,經常是求雨雨不來,不求連軸下。

  但對於《暴君嘉藍》來說,這場雨雖然早了點,卻也是急需的。

  董憲飯都沒吃完,抹著嘴急急忙忙過來,叫住程璃,「你抓緊時間換裝,內景不拍了,趁著雨勢,今晚先拍雨夜外景!」

  由於需要遠景,自己靠設備人工降雨太容易穿幫,董憲早早打定主意要實拍,提前做好了各種準備,就等著雨來。

  程璃到底沒吃著雞腿,急急忙忙跟化妝師去折騰,妝面卸掉,重新上了防水的淡妝,換上黑色夜行衣,腰間紮緊,窄窄不盈一握。

  準備好後,全組人馬整裝待發。

  這場戲是個小重頭,程璃扮演的顏芝公主為躲追殺,深夜騎馬出逃,偏逢大雨,馬在河邊受了驚,她身上有傷行動不便,被甩下馬背,落入河裡。

  既要狼狽不堪,又要刻畫顏芝性格的堅忍銳利。

  組裡所有人,包括程璃自己,都沒想到她的第一幕開場,會是這段高難度的。

  程璃把手機交給雲盈,轉身走進雨里。

  毛皮發亮的純黑駿馬被馴馬師牽著,正甩頭打著響鼻,董憲最後問了她一次用不用替身,程璃還是果斷搖頭,「騎馬我練過,沒問題。」

  誰也沒預料到雨來的這麼快,替身沒在現場,趕來需要時間,而且程璃確實有自信,她在馬身上順了順,牽著走了兩圈,感覺到是個溫馴的,踩住腳蹬,翻身上馬。

  雲盈跟劇組其他人一起撐著傘,站在雨里擔心地緊盯著那道纖薄的黑色身影。

  兜里的手機震動了好半天,雲盈才感覺到,拿出來一看,是程璃的,來電人單單一個「許」字,通知欄還有好幾條微信。

  雲盈雖然八卦,但從不會窺探程璃私事,沒打算接,但電話每隔幾分鐘就打來一次,她擔心是急事,小心地按下接聽,沒等說話,聽筒里就傳來一個略帶急促的低磁男聲:「你在哪兒?」


  「我是程璃的助理,她正在拍戲,您晚點再打來吧。」

  男人沉默片刻,突然問了一句,「內景外景?」

  雲盈看了眼正在大雨里往河裡跌的程璃,心臟直抽抽,說:「外景……」

  電話立刻被掛斷。

  雨勢持續,沒有絲毫減緩,馬略有些不配合,程璃NG了兩次,盡最大可能安撫著馬的情緒,逐漸找到統一步調。

  她全身早已濕透,初秋的山中雨夜,氣溫驟降,她牙齒有些打顫,但只要董憲那邊喊下開始,就能立刻切換到顏芝的狀態,動作幅度,微表情,甚至眼神,都精確自然,活脫脫就是書里寫的那個人。

  董憲披著大雨衣,緊盯監視器,捕捉到剛剛程璃落水前,眼裡清晰傳達出來的執拗和果敢,暗暗點了頭。

  「CUT!過了!」

  董憲一聲令下,程璃從淺水的河邊站起來,手腳都凍麻了,雲盈急忙跟著場記他們衝上去,七手八腳把她拉起來。

  回看了兩遍監視器,董憲確認拍攝的畫面都沒有問題,接下來就是配角追殺的戲份,程璃今晚的任務已經完成。

  他擺了下手,「雲盈,你帶她先回車上暖暖,車裡有熱水。」

  雲盈恨自己經驗不足,考慮不到位,連厚棉衣和發熱貼都沒有準備好,只能給程璃裹件薄開衫,摟著她往外走時,眼淚都下來了,「我先送你過去……」

  程璃衣服浸了水,又沉又冷,骨頭裡都透著寒氣,她強忍著跟雲盈往外走,忽然覺得身上一暖,扭頭去看,沈傾撐把大傘站在旁邊,把大衣披在她身上。

  雨簾下,他淡淡擰眉,一張臉俊美得過份,「小心著涼,我讓助理去準備薑湯了,等下給你送去。」

  不等她拒絕,人先走開了。

  河岸旁邊就是影視城的高大建築,劇組保姆車停得稍遠,要繞過一個拐角,程璃全身發僵,剛打著冷顫走到牆邊,拐角的陰影里忽然伸出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肩膀。

  雲盈剛要驚呼,就被同樣站在陰影里的裴奕一把捂住嘴,「小妹子乖,別吵,都是自己人。」

  程璃沒反應過來時,那隻手更用力地把她帶到身邊,罩在自己傘下,男人的體溫一瞬逼近,自帶讓人心安的熱度,迅速驅散開她的冷。

  她立刻就感覺到是誰,但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去確認。

  許擇遙一雙黑沉的眼睛比雨夜更陰寒,拉開停在身側的商務車車門,把程璃輕輕推上去。

  車內暖氣充足,杯子裡的紅糖薑茶正在冒著熱氣,許擇遙扯掉她身上披的男款大衣,死死抓在手裡,回身問:「衣服是誰的。」

  雲盈被裴奕拽著,聽出了面前這位就是剛才電話里的人,本能地不敢頂撞他的威勢,老實回答:「沈,沈傾的……」

  聽到這個名字,許擇遙微微眯起眼,把大衣丟在裴奕身上,一字字清晰逼人,「扔了,買件新的去還,順便告訴他,成意不介意毀約換人。」

  說完,冰寒的眸子轉向雲盈,「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學不會照顧她,你主動走人。」

  話音落下,「砰」一聲,車門合緊,把寒意和雨水都隔絕在外。

  商務車緩緩開動,兩兩相對的座位,許擇遙坐在程璃正對面。

  程璃沒問去哪兒,低下頭看看座椅和腳下越積越多的水,有點不好意思,「許總,你的車被我弄濕了,你看……」

  她本想讓氣氛輕鬆點,然而所有話戛然而止。

  許擇遙一言不發,抓過座椅上扔著的一條薄圍巾,探身拉近她,把她冰冷的手裹在圍巾裡面,然後,緊緊包進他自己的掌心裡。

  隔著圍巾,被灼熱體溫籠罩的那刻,程璃心臟毫無預兆地狠狠一跳,砰砰衝擊著耳膜。

  他低著頭,淺黑的頭髮就在眼前,程璃想起那天在醫院裡指尖碰到的觸感。

  看起來這麼陰沉冷硬的男人,可其實一直以來,他總在那些悄無人知的時候無聲地柔軟著。

  手暖得差不多了,許擇遙沉默地緩緩鬆開,拿掉圍巾,把桌上的紅糖薑茶端過來,放在她手上,聲音低啞:「喝吧,不燙了。」

  說完俯下身,繼續去脫她濕噠噠的鞋子。

  程璃一驚,糖水差點翻了,趕忙往回縮,「許總,你——」

  許擇遙按住她的腳腕,抬起眼,沉聲說:「聽話。」


  那雙黑峻峻的眸子,猶如不見底的冷海,又隱約滾著熾燙的岩漿,程璃一時看呆,被他施了咒語似的定在原位。

  許擇遙快速脫掉她的短靴,褪掉濕透的棉襪,她一雙腳凍得慘白,在車裡的燈光下,恍如沒有溫度的玉石。

  他再次把圍巾裹上去,而後抬起她的小腿,把她腳跟穩穩墊在了他的膝蓋上。

  程璃本能地想躲,許擇遙仍然按住,「別動!」

  那雙白皙修長的手,男人的手,隔著圍巾的厚度,緊緊包在了她的腳上。

  從頭到尾,他半點沒有碰到她的皮膚。

  動作也不存任何輕浮戲謔,儘管放肆,卻透著沒由來的鄭重。

  程璃臉上控住不住發燙,呼吸都快停了,怔怔盯著面前這明明應該身居高位,驕傲矜貴的男人,他正擰著眉,唇角緊抿,似在全心對待什麼價值連城的珍寶。

  欣賞她的演技?看重她的前景?

  她就算在感情上再遲鈍,也知道沒那麼簡單了。

  程璃抓緊杯子,努力想找話題,輕聲說:「我知道你……」

  許擇遙豁然抬眸,眼裡錯雜著忍耐克制的血絲,嘴唇微動,沙啞地打斷她:「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那個秋天,跟現在同樣的季節里,你曾用一截最普通的粉筆,把我從深淵地獄裡拖出來,給了我活下去的意義。

  從那以後,磨心蝕骨的疼能忍住,精神崩潰的極限也能熬過來。

  只為了有朝一日,能夠保護你,擁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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