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卦

2024-08-30 04:59:46 作者: 蘇景閒
  陸爻說完,沒再理會蔣韶山,直接站了起來,看向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趙姝,「趙女士?」

  「是我。」趙姝語氣還維持著冷靜,但提著包的手收緊了幾分,顯得有些緊張。她後退了半步,剛想說什麼,忽然眼神一頓。

  與此同時,察覺到身後的動靜,陸爻極快地轉身,順手就將一枚硬幣重重地擲了出去。

  硬幣帶著驚人的力道,竟然直接就插進了蔣韶山左手的掌心裡。鮮血瞬間就沿著手肘滴落,對方痛叫出聲,手裡握著的刻紋紙也落到了地上。

  蔣韶山明顯是想趁他不注意,把刻紋紙用在他身上。

  陸爻轉身看向趙姝,「關於這張刻紋紙,趙女士暫時還不能走。」

  沒一會兒,門口就傳來了動靜,玄戈他們走了進來,背後還跟著兩個方隊長派過來接應的人。

  「龍婆婆已經下了飛機,說在方隊那裡見。」說著,薛緋衣走到蔣韶山旁邊,「嘖嘖嘖」了好幾聲,「這張臉也不是特別大嘛,怎麼做事情就這麼噁心?」

  蔣韶山鼻翼煽動,一臉的恐懼和憤怒,他嗤笑出聲,捂著自己手掌的傷口,看向和玄戈站在一起的陸爻,「不要說得這麼高尚!如果你們也像我一樣,可以拿走別人的好運氣別人的機會,甚至是無數的財富,你們不會拿?說不定比我拿得更多!」一邊說著,他看向玄戈的眼神里有一閃而過的貪婪。

  「我有很多這樣的機會,但我不會。」陸爻走上前去,俯視著對方,語氣極為認真,「不准看他,不然我會很生氣。」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玄戈。

  很快,蔣韶山和趙姝都被方隊長的人帶了出去,陸爻和玄戈走在最後,剛沒走幾步,就感覺玄戈從後面摟住了他的腰,還湊過來咬了咬他的耳垂,「小貓,我很喜歡你。」

  陸爻故作淡定,「我也是。」

  「特別是你生氣的時候,真想把你壓在床上。」

  偏過頭去瞪了玄戈一眼,陸爻走快幾步,追上了前面的余長生。玄戈嘴角勾起笑容,也跟了上去。

  到了方家,龍婆婆已經到了,正和方隊長一起喝茶。一見陸爻他們進來,就招了招手,「來來來,婆婆看看,都長胖沒有?」

  薛緋衣瞬間笑了出來,「我們幾個裡面最可能胖的就是余土豪!」

  龍婆婆點頭,一臉「我明白」的表情,「長生,你師父還好嗎?」

  「好。」余長生頓了頓,補充道,「特別好,胖了三斤。」

  陸爻想起鍾淮南,皺著眉憂慮中年發福的表情,也跟著笑了起來。

  把從國外帶回來的糖每人發了幾個,龍婆婆看向蔣韶山,眼神變得嚴厲,「這就是那個搶奪旁人命格的人?」

  「就是他。」陸爻和薛緋衣把情況大致講了一遍。聽完,龍婆婆將手裡的茶杯放到桌面上,發出了「噔」的一聲。她直直看向趙姝,雙眼半點不顯渾濁,「請問你手裡的刻紋紙是從哪裡來的?」

  「我——」五指收緊,趙姝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對上龍婆婆的視線,「這一盒刻紋紙,是我偶然得到的。」她長得很漂亮,雖然已經年過四十,但依然給人一種嬌弱的感覺。

  聲音有些發顫,趙姝侷促地理了理垂下來的頭髮,「當時我和蔣密感情不好,就經常去外面打牌,認識了很多朋友。其中一個是古董行的老闆,說他那裡才拿到了一件好東西。我當時為了掙面子,也沒問清楚是什麼,就買了。裡面一共九張紙,花了十幾萬。後來我才知道,這些紙有這麼大的用處。」

  她苦笑,吸了吸氣,說得順暢了一點,「當時我就想和蔣密離婚,但還是瞻前顧後的。有了這個刻紋紙之後,我有了底氣,很快就離了。然後……我用其中一張,搶了一個女人的命格,代替她,嫁給了我現在的先生。」

  說到這裡,她語速加快,顯得有些急切,解釋道,「但是我只用過這一次,真的,我只是……我只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剩下的八張,全都給了蔣韶山。」

  薛緋衣在一邊和陸爻說悄悄話,「這話你信嗎?」

  陸爻搖頭。

  「英雄所見略同啊。」

  龍婆婆表情沒什麼變化,繼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刻紋紙的作用和使用方法的?」

  趙姝咬了咬嘴唇,「我爺爺以前是風水師,有一次我回家去看望他老人家,把十萬買了九張廢紙的事情和他說了。聽了我的描述,爺爺提出要看看,他認出來之後,就讓我全都燒掉,說不要拿出來害人,但我當時沒有聽,一直沒燒。」


  「那你爺爺現在?」

  薛緋衣小聲道,「死了。」

  相隔兩秒,就聽趙姝輕聲道,「已經去世了。」

  「哎呀哎呀,看吧,死無對證,多好。」薛緋衣搖搖頭,低聲道,「這一屆的嫌疑人,編故事的能力不行啊!」

  「確定是只有九張,一張你用了,一張在這裡,還有七張蔣韶山用了,對嗎?」

  趙姝看了龍婆婆一眼,點頭,語氣肯定,「對,就是您說的這樣。」

  「嗯,我們知道了。」龍婆婆望向方隊長,「方隊,先讓人把她帶到客房裡休息吧。」

  等趙姝被帶走,客廳里就只剩下了蔣韶山。

  龍婆婆站起身,「把人抬到方銘房間去,趁著時間還沒過太久,把命格還回去再說。」

  一直被人制住了的蔣韶山掙紮起來,「你們要幹什麼?那些是我的!都是我的!」他像是瘋了一樣,不住地重複這句話。

  方隊長滿心的怒氣正沒出發,聽蔣韶山叫叫嚷嚷,直接把人提了起來,聲音帶著狠勁兒,「再給老子說一個字,老子弄死你信不信?」

  對上方隊的眼神,蔣韶山慫了,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

  ——這個人真的會殺了他。

  單手把蔣韶山拖著,直接丟到了方銘的床邊,方隊長深吸了一口氣,放緩了聲音,「有勞龍老了。」

  「不是勞煩我。」龍婆婆擺擺手,「我老了,經不起折騰,」說著,她看向陸爻,「陸爻,這次你來,你看得清我的命格,那這次把方銘的命格還回去,也不是問題。」

  說完,又朝余長生招手,「我以前不是教過你定身的刻紋嗎?畫一張來用用。」

  余長生點頭,拿了紙筆,沒一會兒就把刻紋紙畫好了。龍婆婆接過來,貼在了蔣韶山身上。

  直起身,她又現場臨時教學,「這方法其實很簡單,反正全靠直覺,基本沒什麼技術可言。」說著,她在陸爻的手掌心上畫下了一個極為複雜的刻紋,然後抓著陸爻的手腕,把他的手放在了蔣韶山的頭頂上。

  「這裡是天靈蓋,陸爻,你把眼睛閉上,就和看卦象一樣,仔仔細細地去看看這個人的命格。等找到了屬於方銘的,就抽出來。還有屬於其他人的,也一併剝離下來。」

  蔣韶山聽得清楚,他眼睛瞪得很大,心裡的恐懼根本壓不住。他現在才陡然意識到,自己的那些命格快保不住了!他的錢、他的工作、他的那些讓別人艷羨的東西,就快被人搶走了!他用力掙扎,但因為刻紋紙的原因,半點都動彈不了。

  按照龍婆婆說的,陸爻閉上眼,收斂心神,假設是在解卦象。開始時眼前什麼都沒有,黑漆漆一片,忽然,他的手心開始感覺到熱意,眼前出現了一顆光粒,如螢火一樣引著他。

  慢慢地,陸爻感覺自己像是置身在一片黑暗當中,眼前出現了一根「細線」,但仔細看就發現,並非只有一根,上面還纏繞著長長短短不相同的幾根「細線」。

  陸爻仔細觀察了一遍,發現除了長短,沒有任何不同,乾脆就憑著直覺伸出手,將其中一根較短的「細線」抽了出來,「方銘?」細線微微顫動。

  覺得就是這一根,陸爻鬆開手,那根細線就在他手裡消失不見了。

  接下來,陸爻極為小心地將剩下的細線也一根一根剝離下來,因為這可能涉及到他人的命運,所以他非常仔細。直到眼前只剩下屬於蔣韶山自己的命格,他才停了手。

  這時,陸爻下意識地回頭,就看見自己身後,也漂浮著一根相似的細線,但不一樣的是,他的命格顏色很淡,顯得有些虛無,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一樣。但一抹紅色的火焰卻將他的命格嚴密地包裹起來。

  是離火浮明盤。

  再度睜開眼,陸爻才發現自己滿身都是汗,衣服已經浸濕了,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而龍婆婆正握著方銘的手查看,蔣韶山倒在地上,已經痛暈過去了。

  「小陸爻你醒了?」薛緋衣抱著星盤,明顯很開心,「剛剛這個蔣韶山,全程痛得乾嚎,後來扛不住,直接痛暈過去了。你說他要是一開始的時候,就不去搶別人的命格,不就可以不受這些苦了嗎?」

  他原本想用一句名人名言來做總結,但憋了好久都沒憋出來。

  清河看不下去,「自作孽不可活。」

  「對對對,就是這句!小清河爸爸愛你!」

  「……」

  陸爻隔了幾分鐘才緩過來,他遲疑道,「龍婆婆,我剛剛看見了另外幾個人的命格,他們……會恢復嗎?」

  「這不好說,現在命格還了回去,雖然沒辦法彌補損失,但會自動補全。畢竟命運的神奇就在於,就算是我們,也沒辦法清楚每一分每一秒會發生的事情,可是轉折往往就發生在這些微小的時刻。」龍婆婆嘆了口氣,「我們做到了我們能做的,這就足夠了。」

  見幾個小的都望著自己,她有些無奈,「回去玄委會,我會找人查清楚,蔣韶山到底是搶了哪些人的命格,能幫就幫。」

  說著,她放下方銘的手,對方隊長道,「他的命格已經補好了,過幾天就會醒過來。」

  方銘的母親瞬間就哭了出來,擔心失禮,悄悄地背過了身。

  龍婆婆看向方隊長,語氣認真,「方隊,蔣韶山我交給你,不過趙姝我得帶走。」

  方隊長沒有異議,「可以,趙姝家裡,我會去打招呼。」

  從方家出來,薛緋衣裹了裹外套,「龍婆婆,您怎麼沒把蔣韶山也帶走?」

  「帶走他意義不大,而且方隊長心裡憋著氣。」龍婆婆語氣沉下來,「我現在擔心的是趙姝,她在這件事裡,到底是個什麼角色?一個古董商人,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能拿出這刻紋紙。」

  「您懷疑她和之前的事情有關?」

  「嗯,」龍婆婆點頭,「就拿你們遇見的事情來說,背後那個人,似乎手裡掌握著大量古老的刻紋和陣法,包括傀儡術,魚涸陣,陰紋柱和陰珠等等,很多連我和你們武爺爺,都是第一次見到實物。所以啊,這段時間不太平,你們自己要留心。」

  她說著,看了看天色,「很晚了,你們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時間已經到了凌晨,馬路上車輛很少,玄戈車開得很快,路邊橘黃的路燈都變成了殘影。一回到家,陸爻就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他總覺得出了汗,身上有一點黏,不舒服。結果沒一會兒,門鎖被打開,玄戈直接走了進來。

  「你怎麼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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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陸爻起來時玄戈已經出門了。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腰和大腿,去廚房吃了已經做好的早飯,換上外套就去了錦食。

  陸爻在給食客找零,沒忍住連打了幾個哈欠,有熟客見了,「小陸啊,晚上沒睡好?」

  「昨晚睡得太晚。」說著,陸爻又打了一個哈欠。

  不是睡太晚,是根本沒睡,一直到早上六點,玄戈才把他抱去浴室,兩個人一起洗了澡。出來之後,玄戈又把床單拆了下來,塞到洗衣機里,重新鋪上新的。他全程都靠著玄戈,累得眼睛都睜不開,雙腿也發軟,站都站不穩。

  這時,門口傳來了鳴笛的聲音,陸爻看過去,就發現一輛大紅色的跑車停在路邊,車前蓋上寫著兩個字,「帥氣」。

  這搭配模式似曾相識,陸爻走過去,果然就看見程驍和江放坐在駕駛座上。

  「陸大師,好久不見!」

  陸爻也笑起來,「確實好久不見。」說著,朝副駕駛上的江放點了點頭。

  程驍去後備箱裡拿了個盒子出來,緊緊張張地抱著跑到陸爻面前,「陸大師,您幫忙掌掌眼,這玩意兒有沒有問題啊?」他苦著臉,「我都有心理陰影了。」

  陸爻接過來,把盒子打開,裡面有一塊絲綢,上面繡著複雜的紋路。

  「是刻紋,但是是錯的,所以沒有什麼作用。」他把木盒蓋上,遞迴去,「如果刻紋對了,那應該會讓你近段時間爛桃花不斷。」

  他說完也沒有多問,和程驍雖然算是朋友,但也只限於朋友。

  聽完,程驍鬆了口氣,也沒多說,「謝了陸大師,改天請您和玄戈吃飯!」

  等對方重新坐進車裡,陸爻突然心裡一跳,「程驍。」見程驍降下車窗玻璃,他問道,「你們認識,趙姝這個人嗎?」

  「趙姝?我想想啊。」程驍還沒想出頭緒,就聽江放先開口,「認識,她和我媽熟,」

  說著看向程驍,提醒道,「就是祝昌林的老婆,趙姝,上次你爸過生日,你也見過她,穿藍色魚尾裙那個,你還說她打扮得像個妖怪。」

  「妖怪?哦哦哦我想起來了,」程驍拍了拍腦袋,「認識認識,她家世不怎麼樣,但人緣很好,陸大師,您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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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呀更新晚了~昨天吃了退燒藥已經沒燒了,就是沒什麼力氣,感覺自從國慶節的腸胃炎開始,身體就不太好,捂臉~

  給小仙女們比一個陽光燦爛暖意融融的心~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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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驍和江放,就是那兩個富二代,和陸爻還有玄戈一起打過麻將,程驍還帶陸爻去看過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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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寫好,一會兒改一下錯別字和個別句子~麼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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