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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夏言之死

2024-08-30 05:24:50 作者: 涼拌的皮蛋
  第26章 夏言之死

  「夏言死的是冤了些,倒也沒有那麼冤,你叔也不過是代人受過罷了。【Google搜索】」

  聽到這裡,朱載壡不敢置信的看著寧玦,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實際上朱載壡與夏言是有些感情的。

  自嘉靖十八年,朱載壡被冊立為太子之後,夏言便開始教導朱載壡識字開蒙,老道士南巡期間朱載壡受命監國時,實際上也是在夏言的幫扶下夏處理國政。

  上個月夏言處斬時,朱載壡也曾經試著設法搭救夏言,但最終的結果依舊是於事無補。

  寧玦笑著搖了搖頭,帶著朱載壡進了自家的大門。

  「來都來了,進屋說罷,就是莫嫌寒舍簡陋。」

  寧玦帶著朱載壡走進了自家,這才發現成國公府上的家丁似乎折返回來替自己大致收拾了一下。

  朱載壡此時也對寧玦的家中充滿了好奇。

  雖然是座三進的宅院,但是宅院裡放著的都是些必備之物,連個奉茶的下人都沒有。

  寧玦隨手遞給朱載壡一張胡床,兩人就這麼在一個小爐子旁坐了下來。

  「家裡寒酸了些,陸老弟莫見怪。」

  寧玦說完便去在爐子裡生起了火,殊不知此時朱載壡看向自己的眼神愈發欽佩了起來。

  「寧先生向來這般簡樸嗎?」

  隨著火苗冒出,寧玦搓了搓手而後笑道:「算是吧,不是特別喜歡用人,哪有自食其力靠得住啊。」

  只是朱載壡很快便想起了方才寧玦說的話。

  「寧先生,您方才說夏閣老沒有那麼冤?但是這天下士人莫不為夏閣老鳴不平,您這是從何說起啊。」

  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夏言的思想顯然對朱載壡形成了巨大的影響。

  不過寧玦倒也沒有太過奇怪。

  畢竟眼下整個大明的人,實際上都是這麼想的。

  寧玦用火鉗勾了勾爐火,而後取來兩隻茶碗跟一壺水放在爐上,而後烤著火哼道:「鳴不平?只是你叔跟嚴嵩用的法子太過拙劣了而已,用一個莫名其妙的邊事就定了夏言的死罪,天下人焉能不怨?」

  朱載壡猛地一拍大腿。

  「對啊,就這夏閣老這還不冤嗎?那證據明擺著就是子虛烏有的東西!時間都對不上啊!」

  寧玦的眼睛只有面前的爐火,生怕剛點著的爐子熄滅。

  「當今君父是何等人物?天下人全都能看出來的冤假錯案,君父焉能不知?只是君父想要夏言死而已,你叔也好,嚴嵩也好,不過就是君父手中的一把劍罷了。」

  寧玦話音剛落,朱載壡便怔在了原地。

  而寧玦卻已然悄悄的打量起了朱載壡的表情。

  這小傢伙明顯不像是心裡能藏住事的。

  今日自己的話,用不了幾天的時間就會傳到陸炳的耳朵里。

  因為自己對陸家人失禮,陸炳不會對自己怎麼樣。

  但是如果自己把這等宮闈秘辛給捅出來,陸炳定然饒不了自己!

  「你是說我……大明的天子,要夏閣老死?那些事情不過就是天子的一個藉口而已?」

  寧玦微微頷首。

  「不錯!就是天子要殺夏言,什麼陸炳,什麼嚴嵩,只不過是揣摩上意,而後交個投名狀罷了。」

  朱載壡不敢置信的低下了頭,望著爐中的爐火,心裡的世界觀卻在不斷的坍塌。

  在朱載壡的心裡。

  自己那個老爹,不過是固執了些,篤信玄學了些容易被人利用罷了。

  但是現在寧玦告訴自己,自己老爹全都知道,甚至還是在裝糊塗!

  「這怎麼可能啊,分明就是嚴嵩跟夏言內閣黨爭,怎麼會是天子首肯的!」

  「再說了,大明從未有處死閣臣之先例!」

  寧玦望著朱載壡冷哼道:「那大明還沒有勛戚被人暗殺在詔獄的先例呢!夏言不照樣是開了古所未有之先河?!」

  「暗殺勛戚?寧先生是說武英侯郭勛?」

  「不是郭勛還能是誰?郭勛是怎麼死的?進了詔獄連刑都沒有上,就是這麼關著,關了不到一年竟給關死了!」


  朱載壡不敢置信的愕然道:「但是聽說三法司議了三次,武英侯就是死罪啊。」

  「是啊,所以為什麼要議三次罪呢?」

  朱載壡的嘴巴張了張,良久沒有說出話來。

  尋常案子,三法司會審也就議一次就把罪給定了!

  真要是自己老爹想殺郭勛,犯得著來回議三次嗎?!

  望著爐中升騰而起的熱氣,寧玦不禁嘖舌。

  「世人皆言郭勛炮製《英烈傳》以佞幸起家,事實當真如此嗎?自土木堡後勛戚勢微,太祖所定之文武並進形同虛設矣。」

  「天子繼位之初,重用郭勛,實則意在以武勛而制天下文臣,奈何郭勛驕橫,本身也只是想稍加懲戒,誰曾想直接死了。」

  郭勛、朱希忠,剛好是大明的兩代勛貴。

  嘉靖的安排本身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郭勛年長,先用郭勛整合勛戚力量,而後再用朱希忠接班,這樣兩代人延續下來,大明勛戚起碼能緩過來口氣兒。

  只是嘉靖萬萬沒想到,這幫文官竟然肆無忌憚到這個程度,直接將郭勛暗殺在了詔獄裡,嘉靖扶持了十幾年的勛戚一夜之間就又被打斷了代。

  郭勛死時,朱希忠不過就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愣頭青,遠遠到不了能掌控大局的地步。

  朱載壡雖然年紀尚幼,但是終究還是繼承了嘉靖的大部分智商。

  在聽到寧玦這麼一說後,登時便明白了個大概。

  「人是在詔獄死的,郭勛一死,不僅打了天子的臉,同樣還威脅到了你叔。」

  「這也是為什麼你叔與夏言往日無怨,近日無讎卻要置夏言於死地的原因之一。」

  朱載壡有些激動的辯解道:「可是那歇戶徐二確曾向我叔行賄啊!」

  歇戶實際上就是明代中後期形成的官商。

  而歇戶制度的在歷史上留下的最終產物,就是清代的廣州十三行。

  諸如沈一石、以及清代的胡雪岩,乾的就是歇戶的差事。

  只是跟沈一石不同的是,歇戶本身就是合法的。

  「你也知道那徐二是歇戶?那東西說叫賄賂是賄賂,說白了不就是常例嗎?你叔跟天子是什麼關係,你叔拿點常例可能被天子治罪嗎?」

  「夏言會蠢到拿一個威脅不到你叔的東西去攻訐你叔嗎?」

  聽到朱載壡的話,寧玦險些沒有笑出聲。

  孝。

  孝死了。

  寧玦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孝順的大侄子,還有搶髒水往自家叔叔身上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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