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兮帶著好奇跟著張宇坐上了返鄉的車。
原來他爺爺已經不在了啊，蘇雲兮想著，張宇以前可沒給她說過這方面的事。
這下換成了她和張宇坐在後排，兩個人手牽在一起，蘇雲兮看著窗外的景色不斷變化。
鬱鬱蔥蔥的樹木不斷向後倒去。
車停在小鎮的街上，張父和張母下去買了香和紙錢。
蘇雲兮就湊近到了張宇旁邊問。
「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這些？」
張宇「啊」了一聲。
「說什麼？」
蘇雲兮手變化了一下，放在張宇的手背上，像是在安撫著他。
「你爺爺的事……」
張宇知道蘇雲兮是在擔心自己了，解釋起來說。
「我爺爺在很早的時候就走了，他身體不太好，我剛上高中的時候他離開了了，當然那個時候還是有點難過的，只是過去這麼多年了……」
張宇那時候面對天人永隔這事其實很傷心，但是家裡幾個長輩都說爺爺走的時候沒怎麼受到病痛的折磨，對於一個老年人來說，也算是不錯了。
他們那個年代，小時候吃的也不好，所以，張宇難過歸難過，但總歸是要面對的。
蘇雲兮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麼心裏面覺得有些酸澀。
張宇摸了摸她的腦袋。
這個傻姑娘在這種時候總是讓人覺得乖巧又可愛。
蘇雲兮問。
「那，你奶奶呢？」
說起來，沒在家裡看見他奶奶來著。
張宇聳聳肩。
「我奶奶喜歡待在鄉下，她身子好，硬朗著，而且覺得城裡不方便，就在鄉下住著。」
蘇雲兮思考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張宇說。
「總覺得，我好像更加了解你了，有點高興。」
張宇順著她的頭髮。
「什麼意思？」
蘇雲兮組織了一下語言。
「嗯，就是以前我所知道的，是你在大學和工作的那一面，是你已經成為成年人的那一面，但總歸還是有我不知道的……」
「像是你小學時候做了什麼，你的家庭是怎麼樣的，你又曾經歷過什麼高興的或者痛苦的事情。」
「這兩天的時間，就像是我跟著你，回到了你小的時候，補上了那些在大學之前遇到你的時光，讓我覺得很高興。」
張宇心中很感動，這個姑娘說出來的話，總是會觸碰到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我好想親你啊。」
蘇雲兮愣了一下。
喂，我在說這種話的時候你在說什麼呢！
她略帶不滿地瞪著張宇，又明白了張宇的意思。
因為用言語已經不知道表達喜歡了，所以只能用親吻來代替了。
她小聲說。
「知道啦，等過完年回去，到時候不管是親親還是別的什麼我全都滿足你。」
她其實也很想就是了，但是有張宇的爸爸媽媽在，總歸是不好意思。
這一趟出行好像變成了對兩個人的苦修。
以前在家天天又親又抱又摸的。
什麼情侶，這生活也太不檢點了。
這幾天連親親都不方便，只能牽個手，可惡，好難忍啊。
哪怕異地都好一點，異地是因為看不見。
現在是看得見但是吃不到，就和肉擺在面前嘴卻被堵上了一樣，只能幹瞪眼。
難受。
張宇同樣。
兩個人都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兩人靠在一起。
張父和張母將東西放在了後備箱，然後車又向著山裡面駛去。
最後車進了一個小道，那種單車道，對面只要一來車大家都得大眼瞪小眼那種。
車在單車道上開了一截，又拐進了一處黃土路，然後在一個小院裡面停了下來。
蘇雲兮跟著張宇下車，看著面前的雙層小樓。
院子裡就冒出來一些人，熱情地打著招呼。
「終於到了，午飯馬上做好了。」
「小宇長這麼高了，旁邊這個是你女朋友嗎？」
「長得好乖巧好水靈哦。」
蘇雲兮看著這一圈人，帶著疑問。
哥，這都誰？
她看向張宇，露出求救的眼神。
張宇想說我也認不全，總有些親戚會不定時刷新，明明之前還沒見過的，然後家裡人過來說這個人是誰誰誰，特別特別親的親戚。
張宇只有看向自己的母親，露出求救的眼神。
媽，這都誰？
張母則是給兩人介紹了一圈。
「這是你二叔的大伯的弟弟，這是你爺爺的堂弟的兒子。」
張宇和蘇雲兮兩個人都跟著打招呼。
一堆人就好奇地湊上來。
「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小宇你終於談女朋友了，什麼時候結婚？」
「來，紅包拿著，別客氣，紅包收著。」
蘇雲兮收了好幾個紅包。
主要還是因為對方太熱情了。
她鬆了一口氣，至少她想像中的什麼被趕出家門沒有發生。
也不會有什麼歡迎張少回歸！
最後走出來一個穿著紅色大褂的婆婆，慈眉目善，她一看見張宇，就對他露出一個溫柔和藹的笑。
蘇雲兮一下就知道，這是張宇的奶奶了。
她的頭上生出銀色的頭髮，親切地攬過兩人。
只是時間匆忙，蘇雲兮和張宇同奶奶打了個招呼，兩張桌子就擺了出來。
然後幾個人坐在大院裡面吃了午飯，一家四口就拿著香去張宇爺爺墳前。
墳墓上生出許多雜草，張父扯了個樹枝等著拍火，然後點了香開始燒紙錢。
張母也跟著燒紙錢。
張父一遍燒著紙錢一邊絮絮叨叨地說。
「爸，又來看你了，多買點吃的，吃點好的，現在什麼都有，買點好的，買個手機。」
人已經離世了，上香有時候更像是在世的人給自己的一點心理慰藉，但就是這種時候，活著的人和死去的人產生了聯繫，又好像，他們在身邊關照著自己一樣。
蘇雲兮不知道為什麼，心中一酸，她看向張宇。
「不上香嗎？」
張宇點頭，然後從地上的紅色袋子裡面摸出六根香，分了蘇雲兮三根。
蘇雲兮接過香。
「我們……一起吧。」
然後兩個人跪在墳前，認認真真地上了香。
火焰繚繞，灰香瀰漫，帶著現世之人的相思一起在空中飄散，像是傳遞給泉下之人的一封書信。
上完香後，兩個人在鄉村山野間走著，張父則是留在那裡，等著火完全熄滅。
張宇和蘇雲兮牽著手，走在黃土泥路上，遠處有著若隱若現的狗叫，在山林中迴蕩。
蘇雲兮說。
「總覺得，好像想了很多東西。」
張宇問。
「想了什麼？」
蘇雲兮低著頭，看著腳上那雙黃白相交的板鞋。
「嗯，就是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好像真的和你更近了，就是，和你變成一家人的感覺，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張宇笑著說。
「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啊。」
蘇雲兮點點頭。
「嗯嗯，可是以前我還是有很多東西不知道呢，我在想，我和你的再次相遇說不定是你爺爺在天之靈守護著我們呢。」
張宇點頭。
「嗯，他說不定也會高興你來看他吧。」
墳前的香還在靜靜燃燒，幽遠，寧靜。
蘇雲兮和張宇回到了院子裡面，奶奶就走了出來，親切地同兩人打招呼。
「你們倆，來吃點東西吧。」
雖然……剛吃過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