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央有著一個小爐子，裡面的柴火靜靜燃燒著。
在柴火上方掛著一排臘肉和香腸，油光發亮。
旁邊圍了一圈上了年紀的木長凳，四個腿找不出來兩個一樣高的。
蘇雲兮和張宇坐在凳子上烤火，旁邊還擺著大把大把的零食瓜果。
奶奶養孩子就是這樣的。
吃飽了嗎？
沒……
沒吃飽？再吃一點。
吃飽了嗎？
飽……
沒吃飽？再吃一點。
飽了。
嗯，再吃一點。
奶奶不知道你餓不餓，奶奶只想你長得白白胖胖的。
蘇雲兮坐在那裡，奶奶就用那雙蒼老的、滿是皺紋的手使勁剝著橘子。
然而她已經吃了兩個了。
奶奶，嗚嗚，我真的吃不下了。
奶奶的手雖然滿是皺紋，但卻相當使勁，又剝好一個，將橘子遞給了蘇雲兮。
「乖囡囡，多吃一點。」
她的聲音也像是從嗓子裡面擠出來的一樣，人上了年紀就會這樣，說話的時候連著肺部一起使了特別大的勁。
蘇雲兮接過了那剝好的橘子，甜甜地說了聲。
「謝謝奶奶。」
她看了一眼張宇，眼中帶著求救之意。
老公，我真的吃不下了。
蘇雲兮食量真的很小，平時吃東西都是吃一點，吃飯也是，不是節食，就是單純的吃不下。
張宇為她做飯她已經吃得比往常多了，但是這會吃了兩個橘子，真的吃不下了。
她看向張宇，眼睛眨巴眨巴的。
張宇接了過去。
總感覺可以預感到婚後生活，遲早要變成大肚腩。
不過這和結婚了有什麼區別？
奶奶看著張宇拿了過去，又拿出一個橘子。
蘇雲兮連忙揮手說。
「奶奶，不用了，不用了，謝謝奶奶，中午才吃了飯，這會吃不下了。」
奶奶這才停下手來，又仔細打量著蘇雲兮。
蘇雲兮雙手放在膝蓋上，坐得直直的。
奶奶親切地拉過她的手說。
「乖囡囡，你長太瘦了，要多吃點，身體才好，怎麼餓成這樣，看到好心痛哦。」
蘇雲兮想說這是天生的嗚嗚，基因註定了。
不過她知道奶奶是好心，只是點頭。
奶奶似乎是很高興看到張宇帶著女朋友回來，拉著蘇雲兮有許多話想說。
張宇默默吃著橘子。
他每年過年回來，都會和自己家奶奶聊天，與其說是聊天，不如說是聽自己奶奶講話。
因為不少時候，老人家的方言太重了，嗓子又不如以前清楚了，所以不少話他都聽不明白。
但是只要陪在老人家身邊，聽她講話，她就會開心。
蘇雲兮感受著奶奶粗糙的手掌，連帶著硬繭子擔心地撫摸過自己的手背。
「多吃點，多吃點，你們現在生活好了，不要虧待了自己，要是錢不夠，奶奶有錢。」
她說著就從兜裡面掏出一個紅包，厚厚的，往蘇雲兮懷裡面塞。
蘇雲兮不知道是收還是不收。
情理上她覺得自己不能收這個紅包，畢竟這是奶奶辛苦攢的錢。
可是每次一遍又一遍搖著頭說不收，最後人還是會塞到自己兜里，那樣跑來跑去確實不太好看。
蘇雲兮雖然財迷歸財迷，可是這種時候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她連連擺手說。
「奶奶，我不能收。」
然後奶奶就強硬地將紅包塞到了蘇雲兮的衣服包里，而且她的力氣比蘇雲兮還大。
人上了年紀，但是每天打理著小菜園，年輕時候那股勁也是留到了現在。
「收著，乖，以後啊，這裡就是你家，回去買點吃的，多吃一點，長點肉。」
奶奶就開始同蘇雲兮講故事。
什麼以前三大隊的誰誰去哪裡讀書了，誰又去做生意了，然後現在回來了，開了個養豬場。
蘇雲兮聽不太清楚，但還是認真聽著。
爐子的火靜靜燃燒著。
外面傳來了一道喊聲。
「張宇。」
張宇聽到是自己媽在喊自己，就跑了出去。
蘇雲兮愣了一下，看著這個男人把自己留在這裡，開始把他的罪惡行徑記在小本本上。
老公，你不能這樣！
然後張宇走出去就真的沒回來，蘇雲兮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奶奶似乎看出了她的緊張，便輕輕挽著她問。
「乖女，給奶奶講講你們怎麼認識的？我們說點私房話。」
蘇雲兮就回想起來。
「嗯，我們在大學裡面認識的。」
蘇雲兮對自己的記憶進行了修改，省略了一部分。
改成了「我們的關係一直都很好，畢業後就一起甜甜蜜蜜的住在了一起」之類的。
她說著說著，看著奶奶裡面流露出溫柔的光，然後問。
「奶奶，你怎麼……不去城裡住呢？」
奶奶就笑著說。
「我不去城裡，城裡不方便。」
蘇雲兮一擺手。
「城裡不是可方便了，什麼都有，出行買菜都很方便。」
奶奶慢慢的搖搖頭。
「我走啦，就沒人時不時給老頭子說話了。」
她話說的很慢，但是卻很清晰，傳達到了蘇雲兮的耳朵裡面，心中一酸。
蘇雲兮看著奶奶白色的鬢角問。
「奶奶，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她問完，又在擔心自己是不是不禮貌。
但是奶奶似乎很高興地同她講起這個話來。
「我，十九歲那年，我哥就跑過來問我，你要老公不？」
她輕輕拍著蘇雲兮的手。
「老頭子也是，剛滿二十，我哥去三大隊跑到別人屋裡問他，你要老婆要麼？」
奶奶開始講起以前的故事來，蘇雲兮聽得很專心，也很認真。
她忍不住想，自己和張宇老了說不定也會這個樣子。
兩個人雖然都生出皺紋了，但還是會在心中掛念著對方。
一個小時後。
奶奶講完了，又去餵雞了，張宇也忙活完了，他被自己家老媽抓去剝豆子去了，忙活了一個小時。
他看見起身的蘇雲兮問。
「怎麼了，你們聊了什麼？」
蘇雲兮轉過來，對著張宇露出一個笑容。
張宇走近了，有點不明不白。
蘇雲兮伸出手指來，舉高，輕輕點在張宇的嘴唇上。
「女孩子家家的私房話，不可以打聽哦。」
她帶著一絲嗔怪。
「真是的，有的男人居然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裡，我要懲罰你。」
張宇問。
「懲罰我什麼？」
蘇雲兮想了想說。
「你以前怎麼玩的，帶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