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錦衣衛打聽到的都是文家買糧的事情,雅間外有幾個人討論沈家酒樓,說到了文書江和沈知否的事。什麼兩商聯姻,門當戶對一類的話。
半個時辰後,守在店鋪門口的小蓮終於看到自家小姐,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沈知否眼裡露出一絲驚喜。
身後的文書江要進去,被小蓮和小白擋在門外,他氣惱的正要發火時,感覺到樓上有種無形的壓迫感,抬頭去看,窗口並沒有人。
文書江看著剛才伸胳膊攔他的小白,眼裡閃過惡毒,隨後又笑著朝小白走去。
三寶看到樓梯跑來的絕色女子後,警惕心大起,眼神死死盯著突然跑上來的沈知否。
看到陌生男子如此警惕,沈知否嘆了口氣,與三寶對望,兩人僵持幾息後,裡面傳來聲音:「請她進來。」
三寶打開門做出請的手勢,隨後又關上了門,守在門外。
「那個富家公子還在等你。」朱標轉過身在旁邊坐下,自斟了酒放到旁邊:「坐過來。」
沈知否望了他一眼,咬著嘴唇簡直是要哭出來,剛才那個警惕的隨從,現在又是這樣對她。
她深深吸了口氣,目光認真的望著朱標,開口強調:「我跟那個文書江,沒有關係。」
「嗯,孤知道了。」幾息後,他捏著酒杯道:「跟他逛街,到底是什麼關係。」
她有些緊張,又有些生氣,但聽到他這麼問,又噗嗤笑了出來。
「殿下吃醋了。」
「沒有,過來說話。」
隨後朱標問了關於文家購糧的事情,沈知否說文家老爺子找沈家幫忙買糧,給沈家一半酬勞,自家爹爹就奔波買糧去了。
「兩個月的利潤,你拿去養小白臉了?」朱標看著她道:「真大膽。」
「哼。」沈知否低吟一聲,起身道:「隨我去酒坊的閨房。」
三寶看到自家太子爺沒有任何防備就跟女子走了,立刻急步跟了上去。
大白天的去閨房做什麼?三寶站在酒坊院子,望著獨棟的二層小樓,心裡疑惑。
兩人進了閨房,沈知否走到床前道:「七八月的簿子在這裡,共八萬五千兩,近來生意單薄,我正在想辦法聯繫山西的買家,但當地並不要江南的酒。」
「為何不送?」
「想讓殿下親自來取銀兩,我便可以看殿下一眼。」沈知否說完低下頭去。
朱標擁她入懷,摸著她的頭髮說道:「孤不能給你太多關懷,你知道的。」
「我明白,國事最大。」沈知否笑著走到類似長方盒子的大床前面掀開被褥。
用手指敲了敲木板,摸索到一處拉環,掀開兩處木板。裡面都是鋪的平整的白銀。
「孤以為是寶鈔。」朱標看到現銀愣了下。
「殿下那次在大營時做夢,嘴裡說不要寶鈔,只要白銀,話斷斷續續的,我卻記下了。
這個都是在文家錢莊,用通行寶鈔兌換的現銀,加上我自己的那些,共十二萬兩。」
「都給孤,你怎麼辦?」朱標問道。
看到太子殿下擔心她,沈知否心裡也甜,笑道:「每家店面都有流動的現銀,綽綽有餘,我的錢若是不拿出來,我那些姨娘總要攛掇我爹要走它呢。」
沈知否知道,上次來的那個曹國公為朝廷督辦鹽,礦,織坊這些事情,她便想著為他多備銀兩。
「你不怕孤始亂終棄。」朱標捧起她臉笑道。
「怕,上次周報說你和徐小姐的事……不提這個。」沈知否道:「但我不想看殿下為了銀兩發愁,做不到狠心的,況且陛下對沈家不薄,皇商一事便很好呢。」
隨後朱標讓三寶找了幾個便衣錦衣衛,將銀兩裝在普通箱子裡運走。
出門時,朱標拉住陸忠道:「平時不該監視的不要監視。去讓李文忠他們立即過來。」
陸忠看了眼遠處的沈知否,對朱標道:「殿下放心,沈小姐私密之事,我們從不敢打聽。」
朱標走到沈知否的旁邊,兩人進雅間,他笑著說道:「怎麼不見小白。」
「她可能去玩了。」
「辛苦你了,若是你那幾個姨娘為難你……」朱標說道:「孤的事情太多了,如今那些鹽商和織坊,個個不惹朝廷,卻也找不到人,實在是頭疼。」
「幾個時辰前,我已經讓沈管事以沈家的名義去請南京城的那些鹽商,織坊,隨後我會再去蘇州,杭州一帶。」
朱標坐在酒樓客間的屏風後面喝著茶,聽到那些商人陸續向樓上走來,道:「難為你了。」
「與你分擔些,總好過你一人孤軍奮戰。」
隨後她走出兩道屏風,看著十幾張椅子上陸續坐滿了人,來的還有文家的掌柜。
沈知否一改在朱標面前的溫潤無害,掃視幾眼道:「各位掌柜,請坐。」
「沈掌柜,不知今日約我們前來,可有好的生意。」
「是啊,是啊,沈少掌柜年輕有為,平日裡我們拜貼都被屢拒在門外。」
沈知否在是江南一帶有名的做生意能手,他們這些上了年紀的老狐狸也十分佩服。
看到大家和和氣氣,沈知否說了朝廷想讓各位鹽商和布商合作的事情,成為官辦鹽務一員,還有江南織造局的事情。
「我們商人位低,是因平日並未幫百姓朝廷辦實事。百姓有難,卻忙著賺百姓錢,舊庭換新朝時,各位酒肉熏臭,笙歌燕舞,卻不為國出力。
若想提高商人的地位,需要大家一起為百姓和朝廷做事。」
那些掌柜的聽到這話,突然都不吭聲了,裝著糊塗。
做事?肯定是要自己放血拿銀子了。
文家掌柜知道自家書江被這位沈小姐三番五次輕視,他這做二叔的也該出出氣。
「沈小姐好大的口氣,你女子經商,是我們各位抬舉你,如今你成了皇商,我們這些人沒撈到油水不說,你到成了朝廷說客,這好事都讓你占了。
這事,我文二爺不答應,我們山西的,可不是傻子,你們呢?」文二爺看著裡面的幾個老晉商。
這一哄抬,幾個忌憚沈家的也開始嚷嚷。
沈知否冷聲道:「文二爺用意何在?」
「用意?沈家與我們乃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做朝廷說客你爹知道嗎?」
「不必。」
沈知否對這些事情已經習以為常,他們經常冷嘲熱諷。
「那我們走吧,白來了。」文二爺起身,一半掌柜跟著起身。
「都別走。」李文忠的聲音從堂外傳來:「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