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氣呼嘯劍罡縱橫，能量風暴肆虐形成亂流，伊然不停歇地斬出一劍又一劍，在不知不覺間臉色已經變得蒼白。
他的消耗很大，每一息都需要大量的真氣去維持攻勢，但這並非問題的根源，真正讓伊然頭疼的還是如何破開虛影的防禦，改變這種僵持的局勢。
他的消耗已經很大了，而更大的危機還在於之後有可能出現的聖人之戰。
再這般耗下去，聖人之戰還沒開始他就已經快要無力再戰了，更別說面對時間聖人的本體了。
「怎麼辦，能量亂流並不能影響它們魔法的穩定，我該怎麼辦呢？」
伊然眼神沉重，金色血氣燃燒得更加兇猛了。
「咦！」
他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一個大膽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若是以空間之力對抗時間聖人，以時間之力對抗空間聖人，會不會出現特別的效果？」
說做就做，桃花劍收歸鞘中，劍道元神從他的眉心走了出來。
兩個伊然對視一眼，本體身上爆發銀光，而劍道元神身上則是爆發深邃幽光。
「回溯！」
「禁錮！」
深邃玄光籠罩住銀光中的所有虛影，將它們回溯成唯一的真身。
虛影確實可以通過無數次摺疊空間來隱藏自己，但它卻無法改變自己的起點就在這方世界的事實。
「隆隆隆……」
空間在扭曲在怒吼，從不同的摺疊空間投射而來的虛影開始一具一具消散。
它們仰天咆哮，手中緊握的長槍不斷地刺出，維持著摺疊的空間。
於是乎，本來還是束手無措的反擊突然演變成了純粹力量的拉扯。
另一邊，銀光化作囚籠將虛影連同幽光一同困在其中。
虛影雖處於時間長河中，但它始終身處於那片空間，它看上去虛幻可事實上從不曾離去，始終站在那裡，卻不知毀滅已經降臨。
伊然眼中的銀光暴閃，那一塊的空間開始淪陷，被切割成微小的方塊。
深邃的玄光雖在瘋狂地抵抗，可銀光中蘊含的力量同樣在暴漲。
「碎！」
伊然暴吼。
他眼中有鮮血流淌下來，像是猩紅的小蛇掛在臉頰上，但他眼中的兩道銀光卻也變得更加熾盛。
「咔咔咔……」
深邃的玄光終於承受不住空間之力的切割開始發出破碎的爆響，那片空間連帶著立身在那的虛影一同被切割成無數的碎塊散落天地間。
伊然踉蹌著後退數步，眼中的銀光突兀消散，兩道鮮血依舊在汩汩流淌。
可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調整，劍道元神辛苦尋覓的戰機已經到了。
「鏘」
桃花劍破空而去，粉紅色的劍罡如同長虹，在一片片飄零的落花中，眼神冷冽的女子虛影朱唇微張：
「葬花！」
就在劍罡斬落之際，手握長矛的虛影盡數消散，只留下此時此間的唯一真身。
「轟隆隆……」
宛若雷霆轟鳴，粉紅色的劍罡正中虛影的身軀，兩者同時爆碎開來。
劍道元神負手而立，滿意地點了點頭後這才飛去伊然的眉心。
伊然的本體睜開眼，不滅之力運轉，不管是胸口的傷還是雙眼都立馬恢復起來。
他的雙眼不再流淌鮮血，只是在鮮血的浸染下，他眼前的一切都披上了血紅的薄紗。
直到這時，本該最早出手的虛影終於動了，他握著巨錘，本該空洞的瞳孔中卻爆發出睥睨天下的神采。
它立於宮殿之上，俯視著芸芸眾生，它根本不像是雷霆所化的聖人虛影，倒像是高高在上的聖人！
就在伊然的注視下，虛影突然開口了：
「雖不知這雷海到底是什麼，也不知道本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毫無疑問的是，妄圖邁入聖人這個領域的存在都該死！」
「看你掙扎了這麼久，也是時候去死了！」
伊然瞳孔瞬間收縮，他終於明白了這道虛影的異常之處。
它是擁有意識的！
伊然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最後一道虛影的特殊，讓本就已經沉重的局勢更加雪上加霜起來。
「你作為聖人難道就絲毫不關心人族的存亡了嗎？」
伊然開口問道。
他當然不指望對方會浪子回頭，會改邪歸正，他只是想給不滅體的恢復拖延片刻時間。
胸前的傷口時不時裂開，還是相當叫人頭痛的。
然而，虛影卻根本不理會伊然的言語，高舉著巨錘砸向伊然的腦袋。
「轟隆隆……」
實際上，巨錘並沒有落下，它只是砸在了虛空中，雷海便整個沸騰起來。
萬道雷霆凝作萬道雷矛，在頃刻間全部爆射向伊然。
伊然深吸一口氣，張嘴一吐，卻是吐出了漫天劍罡。
「斬！」
雷矛從天而落，劍罡自下而升，伊然以渺小的身軀硬撼浩蕩天威！
兩股洪流碰撞在一起，只是眨眼間就有無數劍罡崩碎，漫天的雷矛也在不斷炸開，化作跳動的雷弧。
「噼里啪啦嘣！」
爆鳴聲中，終是劍罡率先難以為繼，雷矛在衝破劍罡的防禦後依舊向著伊然落去。
伊然臉色蒼白，但眼神卻是亮了起來。
這道虛影雖然遠遠強於其他，但它的戰力並沒有強到能夠碾壓伊然。
它只是天劫的產物而非聖人的分身，那就註定了它不可能擁有聖階的戰力。
「七星踏！」
伊然將真氣分散於全身，他化作流光在漫天雷矛中逆行而上。
一步一踏，腳下的雷矛紛紛爆碎，伊然瞬息間便來到了虛影的身前。
「人道劍第四式——開天！」
伊然沒有任何留手，他的意氣直達巔峰，乳白色的劍罡貫穿天地。
虛影不閃不避，它雙手握住巨錘將其舉過頭頂，整個雷海的力量都像是匯聚在這一錘之上。
「咚咚咚！」
像是神人在遠古時的擂鼓，又像是這片天地的心跳，整個雷海都在這個瞬間沸騰了，大片的空間在坍塌，末日的景象也大抵不過如此了。
伊然和虛影隔著崩塌的空間對視，氣氛詭異而沉默。
虛影能夠在抬手間調動整個雷海的力量，它的強大確實超出了伊然的想像。
但虛影顯然也沒想到，在它調動整個雷海的力量占據絕對地利的情況下，它的全力一擊竟然沒能轟殺一個只算是同境的傢伙。
虛影張開嘴正欲說些什麼，可這一次卻輪到伊然不留機會給它了。
銀色的光芒閃爍，伊然施展「瞬間移動」直接出現在了虛影的身後，乳白色的劍罡勢大力沉地斬落。
虛影沒有回頭，它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伊然的手段，在伊然身上有銀光乍現時，它就已經施展了防禦。
它在天劫所化的雷海中凝聚出一座獨屬於自己的雷池。
它立於雷池的最中心，被重重雷霆籠罩，綻放出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
「開！」
伊然暴吼著落劍，乳白色的劍罡斬開一重又一重的雷霆。
「啊啊啊……」
感受著雷池中傳來的阻力，伊然聲嘶力竭地咆哮起來。
看著殺到癲狂的伊然，虛影原本高高在上的目光中也出現了一絲凝重。
它手中的巨錘爆發出萬丈雷光，在這剎那間，整片雷海都為之黯然失色。
「聖威豈是爾等可以挑釁的！」
虛影的眼中爆發出狠厲的凶光，萬丈雷霆在它的控制下化作擁有撼天之勢的雷錘。
「嘭！」
雷錘倏然間砸在劍鋒上，乳白色的劍罡竟是被直接炸斷了半截，剩餘的半截也在伊然倒飛出去的過程中盡數炸開。
虛影的嘴角露出譏諷的笑容：
「既是凡人，就註定只能在聖威下顫抖，任何的反抗都只是一場徒勞。」
「毀滅吧，凡人！」
他以雙指點向被砸退的伊然，雷錘頓時爆裂開來，散作漫天的雷蟒朝著伊然呼嘯而去。
「轟轟轟……」
難以計數的雷蟒轟擊在伊然身上，劇烈的轟鳴震動天地。
能量風暴開始肆意狂涌，能量亂流撕開空間毀滅天地。
遠處的小白看到這一幕頓時眥目欲裂，它拔地而起就要衝向雷海，但它剛起身就被趕回來的蘇長安摁在了地上。
小白嘶吼道：
「你不敢去救伊然老子去救，你攔著我做什麼！」
小白龐大的身軀在地上扭動著，粗壯的龍尾在地上砸出一道又一道溝壑。
蘇長安抬頭看向雷海，漠然說道：
「你冷靜點，那道虛影對力量的掌控確實達到了聖階，但它的修為並不比伊然高。」
「若伊然連這道聖人的虛影都殺不死，又談何迎擊那些真正的聖人！」
小白依舊在憤怒地咆哮著，看到陷入危機的伊然，它已經快要喪失理智，又怎麼可能會去聽從蘇長安的勸誡。
「放開老子，老子要去幫伊然戰鬥！」
小白的雙眼開始變得赤紅，眼中的理智也在逐步消散，開始被恐怖的殺意逐漸吞噬，但它的氣息卻是在快速地攀升起來。
蘇長安的眼神變得詭異起來。
小白也已是巔峰十樓，可它畢竟是魔獸，蘇長安也不知曉小白再次突破後會是巔峰十一樓還是直接邁入渡劫。
可若真是渡劫，在如今這般情況下再降下一座雷海，那樂子可就有點大了。
他密切地關注著雷海中的變化，也在仔細地感受著小白氣息的攀升。
「快看，伊然還活著！」
能量亂流已經消散，伊然的身影終於顯露出來。
他單膝跪地，除了頭顱還算完整以外，其他部位全都已經破爛不堪。
左臂從肩膀處消失，胸口是一個巨大的窟窿，就連心臟都已經殘破，變得如篩子一般在冒著血。
甚至就連桃花劍也已經破碎，只剩下半截的桃花劍斜插在伊然的身側。
小白的雙眼徹底變成了血紅色，頭頂又有烏雲開始集結，第二場天劫眼看著就要降臨。
蘇長安皺著眉，自言自語道：
「沒辦法了，你還是先睡會吧！」
他一腳踏在小白的頭顱上，小白扭動著的身體就像是觸電一般，在一瞬間的繃直全身力量都瞬間消散。
「真是可惜了，若你也能達到渡劫，那我們的勝算可就大多了。」
「不過你也別怪我，要怪就去怪伊然那傢伙不爭氣吧！」
蘇長安像個沒事人一樣看向頭頂雷海，不再關註腳下已經被踩暈的小白。
「伊然啊，你倒是拿出點真本事，讓我看看你這半年來的成長啊！」
「你不是得到天道認可成為真正的聖人了嗎，怎麼連這些偽聖的虛影都干不過！」
蘇長安碎碎念著。
他不相信已經走到這一步的伊然會就此倒下，他相信眼前的少年真會像他所說的那樣，為人族開萬事太平。
單膝跪地的伊然緩緩抬起頭來，他明明一身都是足以致命的傷勢，可他的眼神卻平靜到沒有半點波瀾。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他明明滿身的創傷卻沒有鮮血流出，他明明應該重傷垂死，可他的戰意卻開始空前地暴漲，那顆裸露在外的心臟也開始劇烈地跳動。
「咚咚……咚咚……」
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突然響起，伊然低著頭站了起來。
萬道彩霞穿過整片雷海落在伊然的身上，他的傷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
虛影神色微變，厲吼道：
「一介凡人也妄想擁有天威，去死吧！」
萬丈雷光再次凝聚，雷霆所化的巨錘再一次砸向伊然。
然而，沐浴在霞光中的伊然就像是根本沒有看見落下的雷錘。
他自顧自踏出一步，開口呢喃道：
「我為聖人，當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
他的腳下出現一座蓮台，頭頂也有一座蓮花盛開。
恍惚間，伊然又邁出了第二步，他繼續開口道：
「我為聖人，當為往聖繼絕學！」
第二朵蓮花在他已經癒合的胸口綻開，然後盤旋著飛至頭頂。
第三步踏出，伊然已經來到了巨錘之下，可他就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一般繼續說道：
「我為聖人，當為萬世開太平！」
他的心府處生出第三朵盛開的蓮花，當第三朵蓮花飛至伊然頭頂，有紫氣從天外而來，有金光打破天外之地不變的黑暗，有陣陣禪音在耳邊迴響。
伊然單手舉過頭頂就像是撐起了天，巨錘的下墜之勢便戛然而止，他五指收縮，巨錘便直接爆碎。
在漫天的雷弧中，在蘇長安錯愕的表情中，伊然俯視著虛影，淡漠地說道：
「我為聖人，當誅世間一切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