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十數日後。
新野小城,卻是南北走集,人流如織,比往昔更甚。
張繡身著戎甲,扶著佩劍巡視與街頭。
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事,無他,這可是刷名望的好時候。
身側,胡車兒長相宛如惡來,兇狠異常,可此時仰首挺胸,臉上帶著憨笑。
「主公,以前老百姓看見咱們跟看見強盜一樣,現在看見我們那叫一個親切,你還別說,這種被人尊崇的感覺真舒坦。」
張繡翻了翻白眼,心道他們之前就是燒殺搶掠嘛,這誰不跑啊!
「這叫榮譽感,不過享受這份榮譽的同時,也當肩負起這份責任。那就是守護他們的責任。」張繡轉頭駐步,神情凝重鄭重道。
胡車兒忽然被張繡突如其來的鄭重嚇了一跳,旋即撓頭嘿嘿一笑道:「責任不責任俺不清楚,不過主公讓俺幹什麼俺就幹什麼。」
張繡搖頭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呶,這是天命丹,天神所賜,可使你武藝精進一分,不可與他人訴說,等稍後無人自行服用。」
「天命丹?」胡車兒擾著黝黑的腦袋,一臉懵逼的看向張繡指尖的丹藥,旋即嘿嘿笑了笑道:「謝主公賞賜。」
之前他看過胡車兒屬性,武力值90,還算中規中矩,不過忠心到是不低,給一枚大還丹就當是獎勵了。
接著,張繡和藹的同往來百姓打著招呼,不過其中多數面黃肌瘦,衣著片縷,看的讓人心疼。
這才是亂世最真實的寫照,他們大多靠著草木充飢,若是沒有自己,恐怕這些人能活下去十分一就算不錯了。
城東口,是派粥點之一。
看著那宛如長龍的隊伍,其心中哀嘆。
負責派粥的是一個文士,此時不斷維持著次序。
上前看了眼木桶,張繡神情陰翳,當即道:「糧官何在?為何木桶中米粥如此稀薄,如此焉能充飢?」
見張繡發怒,文士一個寒顫,旋即跪地惶恐喊道:「主公饒命,主公饒命,此並非小人本意啊,此乃軍師意思,畢竟城中口糧有限,所以才」
「哼,傳我將令,所有粥鋪派粥必須眼能見粟,否則我斬了爾等的腦袋。」張繡鏗鏘喝道。
「加米,熬煮可充飢的粥。」
張繡親自搬過一袋粟米,往剛起火的鍋中不斷加入粟米。
「從今日起,米粥管夠,如有貪糧剋扣者,本將親手斬之。」張繡倒抽利劍,擲與面前沙地上。
一時間,無數百姓如同看神明一般望向張繡,一個個眼角噙著淚水。
多久了,他們多久沒吃過飽飯了,若大漢都是這種官員,他們豈會流落如此。
「我等草民,拜謝將軍。」
剎那間,聲悲若雷,響徹天地,感激中帶著傷痛。
如此場面,縱使是張繡也不禁動容,可越是如此,那份使命,那份責任就越重。
足足良久,張繡挺拔脊骨,目光如炬,上前拔回利劍斬落一縷髮絲,嘶啞高喝道,
「諸位,從今往後,凡我治下百姓,但我張繡有一口吃食,也絕不會讓諸位餓著,若違此誓,定遭天雷落頂。」
語出鏗鏘,聽得無數百姓淚目。
「爹爹,那位將軍好英武,寶兒長大也要做將軍那樣的人。」一個孩童用黑乎乎的小手指向張繡,牙牙學語般說道。
面黃肌瘦的男子瞬間握住寶兒手指,旋即哽咽道:「好,寶兒乖乖吃飯,這樣長大才能投靠將軍麾下,為他征戰天下。」
一時間,無數孩童竊竊私語,無數少年立志,無數青年熱血衝冠。
跟這般將軍,就算死,又何懼?
「將軍,我要參軍,我想在你麾下為兵。」
一人之言或許聽不清,可此時卻是上百人齊齊高喝,聲動九霄。
而出奇的是,這些青年旁邊的家人沒有去阻攔,反而是投去讚許欣慰的目光。
「為兵者,以保家衛國為己任,若爾等真有此心,過些時日會有人過來募兵,爾等應召便是。」張繡聲音豪爽,
轉而高聲道:「諸位鄉親,今良田荒廢,我輩當自給自足,等稍後吃飽喝足,還望諸位不留餘力,開墾良田,為來年做好打算。」
「將軍說笑了,此乃我等分內之事,理應如此。」一個老者杵著拐棍,恭敬道。
「對,此乃我等分內之事。」
一時間,群情激奮,爭先喊道。
半晌,日頭高照。
淯水河岸兩側,張繡褪去衣甲,竟提鐵鍬同眾多百姓甩膀子幹活。
眾百姓也是熱血高漲,不留餘力。
沒多久,賈詡急匆匆縱馬而來,見張繡竟親力親為,很是不解。
面露憂色,來回踱步片刻,終是上前開口道:「主公,您為何下令加派粟米,如今南陽各縣口糧並無多少,若以如此速度發放,恐怕不出半月,新野糧食必將告罄,屆時該如何是好?」
緩緩豎起鐵鍬,張繡直起腰杆,擦拭下額頭汗水,開口道:「文和,可知以工代賑?」
不等賈詡回話,張繡接著道:「淯水延綿百里,若百姓難以吃飽,心中定生怨言,如此豈會不盡餘力開墾圩田?」
「而現在,你放眼望去,百姓何止上萬,他們正盡心竭力勞作,如此難道不比渾渾噩噩要強?」
「這,」賈詡不知該說什麼,可放眼望去這群百姓竟然比那群兵馬還要賣力,這難道就是主公的過人之處?
「是詡愚鈍,糧草問題我屬下儘可能解決。」賈詡鄭重抱拳,旋即翻身上馬離去。
而與之同時,汝南,潁川,南郡,江夏等各地的大街小巷接傳有流言。
「你們聽說了麼,南陽張繡被天帝點撥,發詔將賑濟治下流民,聽說數百日之久,而且免除所有稅賦,我叔父一家早就過去了。」
「真的假的?如此亂世,還有人願意賑濟難民?避都來不及吧!」
「當然是真的,我二嬸一家已經到了,捎信回來說張繡將軍愛民如子,賑濟的米粥都足以充飢,可想而知。」
一時間,街頭巷尾,各種謠言四起,而且越傳越廣。無數家徒四壁者,伴隨流民大軍一路趕往南陽。
聲勢之大,難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