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讓一些人見血了!
他張繡的糧,不是這麼好吃的。
內斂眼中怒意,張繡隨和道:「大娘,當今丞相在荊州地區廣為稱頌,或許他並不知曉這裡發生的事情呢。」
李母沒有在這件事上爭辯,而是警惕護著懷中口糧,那是他們一家四口,哦不,是三口的餘糧,不容有失。
張繡轉頭,那群馬賊皆已處死。
目光冷冽,看著眾人道:「葬了這些百姓,」
說完,張繡轉身,看向了陽城。
陽城距離荊州不過數百里,而潁川又是最先得到糧食,還是最多的,雖然不至於蒸米救濟,可熬煮厚粥並無不可。
可是,別說厚粥了,就連薄粥都摻水入沙,只賑濟數百人,張繡留他們何用?現在想想張繡後怕,
若是自己沒有出城,襄陽又如何知道這些?就算日後知道了,這些百姓又有幾人能活的?
「趙凡,去叫縣令出來見我。」張繡冷聲說著,他要殺人,他要讓其他各地的官吏感到惶恐,他要殺雞儆猴。
「諾!」趙凡低頭。
他內心早已經怒火滔天,百姓苦他清楚,可是張繡賑濟如此多的糧食,竟然十之其一都沒落到百姓口中。
隨著,馬賊被殺。
原先四散而逃的百姓,見馬賊被一伙人給斬殺後,又緩緩向陽城靠近,因為那裡有官府賑災,算是最後的希望。
不過他們距離張繡這夥人卻遠遠的,因為他們也不確定這些人是什麼人,會不會和剛才馬賊一樣殺了他們。
陽城下,趙凡勒馬而至。
「城中縣令何人,速速出來見我。」
「嗬,哪裡的毛賊,也敢見百里至尊?」因為馬賊到來,縣丞沒有走遠,反而登上城頭此時高斥道。
「百里至尊?哼,速速讓他滾來見過,否則我讓他狗命不保。」趙凡冷哼一聲。神情不善,
聽著趙凡的話,那縣丞反而收起了輕視,略微皺眉。剛才他是看見這群人屠戮馬賊,往日囂張的馬賊如同嬰兒,毫無反抗餘地。
可是他沒見過趙凡啊,
難道……他是上面的人?
想到這,他沒了剛才的囂張,反而警惕的試問道:「這位將軍,方才在下多有唐突,還望莫怪,只是不知將軍是……」
「哼,吾乃安北將軍趙凡,爾等若再敢遷延,開城時,定斬不饒。」趙凡說著,從懷中掏出了安北將軍令件。
「安,安北將軍趙凡?」縣丞頓時一愣,他聽過趙凡,乃張繡麾下第一任武狀元,而且安北將軍秩領俸祿中千石。
而他,秩領俸祿四百石。
相差三倍之多,更何況對方還是軍權,張繡得親隨。
他也不敢核驗趙凡身份,連忙呼道:「下官不識將軍,還望將軍海涵。來人,速速打開城門,」
對著門衛喝完,又諂媚討好道:「將軍,外面燥熱,不如入城小憩片刻,吾也好讓縣尊大人準備。」
「不必了,速速讓他過來見我。」
趙凡不耐煩說了句,然後撥馬回到張繡旁邊。
城頭上,那縣丞眼神陰翳。
遲疑片刻,道:「盯住他們,我去匯報縣尊。」
……
不一會,府衙後院。
相較於城外的荒蕪,破敗,這府衙卻如同世外桃源。水榭樓閣,配上那些花草蒲團和那池塘里的游魚,尤為宜人。
桃樹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男人肚大腰圓,正在逗著鳥籠里的鳥兒,聽著那鸚鵡丫丫叫著,男人甚是開心。
「大人,王縣丞府外求見。」
「蒽~,他來做什麼?」蒲岐皺眉,「讓他進來吧!」
語罷,不一會。
「你來作何?」蒲岐挑眉問道。
「縣尊大人,方才來了一伙人斬殺了馬賊,而為首之人自稱安北將軍趙凡,下官擔心他……來者不善。」
縣丞遲疑了下,還是道。
「趙凡?張繡的人?」蒲岐皺眉,笑容漸漸消失,看向縣丞道:「你說來者不善?這話什麼意思?」
「他,指名道姓讓大人你出去。我,我擔心他是因為這次賑災的事,張繡這人本就不喜世家,若是讓他知曉,恐怕……」
縣丞面露遲疑,述說著。
聽到這,蒲岐眉宇微皺,心中清楚,不見是不可能的,不由道:「他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不足三十!」縣丞答道。
「哼,三十人也敢在我的地盤囂張?這樣,立刻去召集所有縣兵,準備隨我出迎趙凡,若是他敬酒不吃吃罰酒,哼……」
蒲岐冷哼一聲,眼神陰狠。
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也不是什麼善茬,他城內縣兵數百,難道怕他這區區數十人?不過不是逼不得已,他不會翻臉。
交代的同時,他又回府取了個小盒子,盒子很沉,拉開,裡面是一塊塊馬蹄金,看上去鮮亮無比。
片刻,陽城外。
此時,只見陽城緩步跑出一對對縣兵,只不過動作真的不敢恭維,人數估計得有一兩百人,各個拿著刀槍。
至於首位,蒲岐帶著老奸巨猾的笑意,爽朗向他這邊走著。
「主公,當心!」趙凡和胡車兒交換了個眼神,關切道。
「趙將軍前來,都是下官招待不周,有失遠迎,快,裡面請,下官已讓人備好宴席,這就為趙將軍接風洗塵。」
蒲岐餘光看了眼張繡,沒多想。
「接風洗塵?你真是好大的膽子!」張繡怒火中燒,這城外已然屍骨遍野,饑民都數不勝數,其竟然還想著招待?
「在下陽城縣令蒲岐,不知閣下是……」蒲岐臉色變了又變,有些摸不透,最後還是將目光看向趙凡試問道。
趙凡看了眼張繡,道:「主公!」
主,主公?
蒲岐愣了下,看向縣丞。
天下何人是趙凡主公?那不就是當朝丞相,張繡麼?
眼前這人是張繡?
想到這,蒲岐腿腳有些發軟。
這真的是張繡?張繡的狠名他們聽過,屠戮荊州大多數世家,至於諸侯之爭,曹操,袁紹都不是他對手。
越是這樣,他越怕啊!
可是他這犄角旮旯,張繡怎麼會過來?
「蒲縣令,荊州派人運的糧呢?城外這數以千計的難民你難道看不見麼?吾與荊州下了嚴令,務必厚粥賑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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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問,你賑的粥呢?」
「不足晌午,汝的粥鋪呢?」
張繡眼中帶著殺意,對著蒲岐叱喝道。
「下,下官該死,下官一時糊塗,只以為朝廷只有這些口糧,若以厚粥派粥,下官擔心撐不到來年,所以……」
蒲岐眼珠子轉動,連忙說著。
「所以改用薄粥賑濟,從而減小開支,而下官這一切都是為了丞相著想,為了大漢著想啊,還望丞相明查。」
蒲岐直接跪地,痛心疾首道。
「哼,一派胡言!」張繡冷哼,「若我記得不錯,潁川等地是糧食調動最多的,陽城,最少也夠派厚粥三個月。」
此言一處,李母一愣。
周遭離得近的百姓,也都是有些愣住,他們本以為張繡和這些人一樣,可是眼下好像和他們想的不同。
「丞相,下官冤枉啊!下官當真不知丞相尚有存糧,都是下官的錯,下官這就叫人扛米煮厚粥,煮濃粥。」
蒲岐真的慌了,他旁邊的縣丞也有些愣住,因為張繡和形容的不太像,可是這份氣質讓他們不該質疑。
「晚了!」張繡冷聲,「大漢新立律法,凡賑災派粥之處,筷子浮起,人頭落地。而汝不光光是讓筷子浮起,」
「儘是連米湯都不願留給百姓,如此官吏,吾要只何用。」張繡怒視蒲岐,看了眼那群里茫然的百姓,更加怒了。
蒲岐見張繡提劍,更加慌了,往後蠕動同時,對著身後數十上百的縣兵喝道:「都,都愣著作甚,速速宰了他。」
「我看誰敢!」趙凡上前一步,腰間利刃半抽,怒目掃視著眾多甲士,紛紛是被他的氣勢所影響。
張繡一刀劈下,滾落顆人頭。
「諸位鄉親父老,讓爾等受苦了。」張繡收起利劍,看著那群面黃肌瘦,已經如同乾屍的百姓,有些不忍。
「來人,速速開廠放糧,熬厚粥,熬可立筷不倒的厚粥。」
百姓沒人回答,因為太不真實了。
厚……厚粥?
這天底下賑濟災民有厚粥一說麼?更何況還是豎筷不倒。
可是,看著那個撕下鬍鬚的年輕人,他們又一陣得恍惚,他們都聽過張繡的名,更是知道他在荊州地區的名聲。
「諸位鄉親稍後!」
「帶路!」張繡看向縣丞。
那縣丞內心慌得很,因為自己也貪污了糧款,這種年代,不貪污的太少了。
顫顫巍巍應下,
不多時,蒲府內。
推開一處房門,裡面糧食堆積如山,甚至還能看見幾隻老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落荒而逃。
「哼,糧食不在糧倉,竟然全被貪污入府,當真可恨,可恨吶!」張繡一拳錘在了門旁,怒聲道。
饑民沒人知道有多少,只知道各地不停向荊州索要糧食,而結果卻是,被這群吸血臭蟲給收入囊中,他焉能不恨。
旁邊,縣丞嚇得腿一軟。
「你叫什麼名字?」張繡知曉,此人也不是好鳥,不過這種時候,他需要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回,回丞相,下官吳赫。」
「潁川郡運來多少糧食?」張繡知曉,此事根源不光光是一個縣城,而是整個潁川,乃至豫州。
「回丞相,此在下欽點過,不,不足八千斛口糧。」吳赫顫顫巍巍答了句。
「荒唐,荒唐,陽城預估有饑民萬餘,派人運糧一萬三千斛,可供萬餘饑民食厚粥三月有餘。」
「僅僅過了個穎水,竟然少了五千斛?」張繡雖然知曉有人貪污,可萬萬沒想到,僅僅一縣之地竟然都……
吳赫不敢接話。
「從今日起,你便是陽城縣令,全權負責陽城大小事物,至於城外饑民,我要你施粥三個月,皆可插筷,能做到麼?」
張繡目光陰冷,沉聲說著。
「三,三月?丞相,這……」吳赫懵逼了,八千斛估計也就夠賑災兩個月,而且他還得把自己那份吐出來。
「來人,去到縣丞府去查。」張繡根本沒有給他思考的時間,因為自己不是求他去做,而命令。
「撲通!」
吳赫直接跪地。
若真要去他府中,恐怕他也沒了啊!縣令貪污大頭,他怎麼可能裝看不見?可是張繡根本不管這些啊……
「下官定盡職盡責,不負丞相所託!」吳赫眼下還不想死,只能是委屈求全,抱拳惶恐說著。
至於之後,等張繡走了,他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家中錢糧也夠他逍遙一段時間。
「你放心,你跑不了!我會留人在此,至於該怎麼做,你心裡應該清楚。」張繡聲音陡然轉冷,森然說著。
吳赫嘴角抽了抽,他感覺這個丞相好像有點兇殘。
…
城外,粥鋪處。
原先的粥鋪被擴建了好幾倍。
一口口大鍋內,此刻被倒入一大袋粟米,粟米皆是上等新米,這可把圍觀百姓看傻了。
一個個止不住的吞咽唾沫。
他們……已經多久沒有聞到米香了?
「都排好隊,不要搶,都有,一個個來。」張繡臉上透露著和藹,不停喊著。
李決則是拉著妻兒靠近。
胡車兒舉刀攔住,李決看了眼,然後拉著妻女齊齊跪下:「謝謝丞相救命之恩,方才婆娘不知禮,衝撞了丞相,還望丞相勿怪。」
說完,李母有些愧疚。
她方才竟然當著張繡面說張繡壞話,若是換成其他諸侯,恐怕她都難留個全屍,更何況在這求饒。
「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請起。此事錯在張繡,是張繡疏於管理,使得你們受苦受累,吾心甚是愧疚。」
張繡每一句都出自肺腑。
不管日後如何,他執政期間,務必保證清正廉潔。
至於後代,他也操不了這些心。
「丞相言重了,」一家人更加不好意思。
「大娘,若是可以,吾想請你們在此處組織賑災,救助更多的百姓,可否?」張繡能看出幾人對自己的忠誠度。
更何況,他們只是幫忙。
「丞相言重了,我們樂意之至。」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皆是點了點頭。他們看到了太多的家破人亡。
而此時,隨著粥香傳出,所有人胃液開始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