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完,車裡的女人煙也抽得差不多了。閱讀
隔著一段距離，周馳給女人打了一通電話。
車廂里，陸煙盯著那通熟悉卻沒備註的電話看了好一會兒,遲疑兩秒,陸煙邊接邊扭過頭望向不遠處的男人。
男人長身玉立在幾米遠,握著手機、一臉懶怠，這會兒正波瀾不驚地往她這邊瞧。
見狀，陸煙翻了個白眼,哼哼兩聲：「有病？這麼近還打電話。」
周馳抬了抬眼皮,沒理會陸煙的吐槽，笑回：「下來。」
「誰稀罕在你車上待著。」
知道周馳有事，陸煙心裡理解,可嘴上還是忍不住頂了一句。
說著,按下免提、弓著腰拎起高跟鞋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腿還沒伸出去，男人繼續使喚：「對了,幫我把扶手箱裡的計劃書拿著。」
陸煙：「……」
快要下車的女人重新坐回副駕駛,翻箱倒櫃半天，終於看到了周馳說的那份計劃書。
看著首頁上寫的「援西計劃」,陸菸鬼使神差地翻了兩頁,入目的便是發起人周馳的名字。
掃了幾眼，陸煙默默合上計劃書，剛準備下車,電話里又響起男人深沉的嗓音：「車窗，別忘了關。」
「哦。」
「外套穿上。」
「你他媽……」
陸煙還沒說完，周馳笑著打斷：「別罵髒話。」
喉嚨深處溢出的嗓音多了兩分不明顯的寵溺,陸煙到嘴邊的髒話溜了一圈又被她咽回肚子。
只是到底存了幾分氣。
關車門故意用了力,聲音很大、很響,掀起一片裙角。
周馳沒動，一直站在原地，倒是挺有耐心，也不催促，任由她磨蹭。
幾米遠的距離，陸煙拎著高跟鞋、計劃書不慌不忙地走向周馳，每走一步她的臉就越清晰。
最後近在咫尺，近到周馳可以不費吹飛之力看清女人臉上的不滿、半蹙的眉。
「還真欠你的。不就坐你一趟車，至於這麼使喚？」
說著，陸煙將計劃書一把塞進周馳懷裡，仰著頭扯了個假笑，只是，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她這話到底藏了多少嬌縱。
男人拿起計劃書，從兜里掏出車鑰匙落了鎖，等做完這一切才饒有興趣地瞧著眼前哼哼唧唧的女人。
「晚上請你吃飯賠罪？」
「我是缺那頓飯的人？」陸煙皮笑肉不笑地問。
「不缺，我缺。」
周馳挺有眼力見地服軟。
陸煙一聽，眉頭緊了緊，滿臉質疑：「這人話是你說的？」
「別跟我說，你有事找我。」
男人不可置否地望著陸煙，沉吟片刻，男人垂眼，不要臉地開口：「猜得不錯，」
陸煙？？？
還真是，這世界上沒有免費午餐，也沒人能坑到周馳頭上。
想到周馳打著算盤算計她，陸煙一股氣差點沒提上來，剛還慈眉善目的，這會兒多看一眼周馳都覺得是對自己的侮辱。
「到底什麼事兒能麻煩您大雨天的跟我偶遇，還偏偏拉我到你公司了。」陸煙壓下火，咬牙問。
周馳見陸煙這氣得半死的樣，眼底的笑意擴散，貌似猜到了陸煙的反應，周馳這會兒故作姿態地開腔：「挺棘手，一般人做不了。」
陸煙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你他媽說人話不行？」
「團隊缺個攝影師，我看你挺合適。」周馳沒在意陸煙的粗口，繼續跟她兜圈子。
「我是記者，不是攝影師，不合適。」
「你不被解僱了？」
「……」
「條件任你開。」
周馳財大氣粗地加了句，陸煙咬了咬牙，裝作沒聽見。
正好車庫進了車，車燈晃過來，陸煙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力道拉扯到了一旁。
一時間，鼻息間滿是佛手柑的味道。
跟著，一輛白色大眾在眼前一閃而過，他倆站在盲區，剛剛差那麼點就跟那輛車碰上。
「沒嚇著？」頭頂砸下一道關切的聲音，陸煙迷迷糊糊地搖頭。
「沒嚇著就好。」男人繼續道。
突如其來的關心惹得陸煙渾身不自在，身旁強勢、霸道的氣息不停噴涌過來，壓得陸煙更難受。
往後退了兩步，等徹底脫離不可掌控的範圍，陸煙才抬手揉了把頭髮，彆扭疏離地說了句謝謝。
周馳眯了眯眼，轉移注意力：「上去再談？」
若是之前陸煙還有拒絕的權利，經過剛剛那麼一遭，陸煙承認，她做不到那麼乾脆。
進了電梯，陸煙才發現這趟直發30層，還得刷卡才能進。
周馳的私人電梯，屬於資本家的剝削。
中途沒人，電梯很快抵達30層。
滴的一聲，電梯門打開，周馳率先抬腿走出電梯，陸煙猶豫兩秒，跟在了周馳身後。
不得不說，30層的人都是人精，瞧見周馳兩人，全都整整齊齊地站起來打了聲招呼。
而後，目不斜視地坐會自己的崗位，繼續工作。
直到走到周馳辦公室門口，周馳猛地停下腳步，轉頭朝不遠處的工位掃了眼。
工位上的女人收到眼神示意，立馬站起來同周馳弓了弓腰，習慣性地等待周馳的吩咐。
「給她拿套工作裝，送到我辦公室。」
這個「她」自然說的是陸煙。
「好的，您稍等。」女人愣了半秒，答應。
說完，女人起身往外走，倒是陸煙神情複雜地盯著那道背影愣了愣神。
直到背影消失在視線，陸煙才隨著周馳進辦公室。
周馳的辦公室跟他人一樣，冷淡、無趣。
色調一如既往的黑、白、灰，除了辦公桌上的那盆綠蘿，沒別的顏色。
「隨便坐，我去開個會兒，大概半個小時。」
「裡面有休息室，一會兒把身上的濕衣服換了。」
辦公室里，周馳邊交代邊走向辦公桌，接著，彎著腰打開抽屜，從裡面到處兩份資料拿在手裡。
陸煙坐在落地窗邊的黑皮沙發上靜靜望著這一切。
不得不說，進入工作狀態的周馳很有魅力，由內而外散發的「運籌帷幄」讓人不自覺地臣服。
只是，還在喋喋不休地跟她介紹：「出門左轉就是茶水間，咖啡、茶都有，右拐是抽菸區。」
「你話挺多。」陸煙聽完，皺眉評價。
走到門口的周馳一頓，隨即轉過身掃向沙發上坐著的女人，瞧著那張冷白、透著兩分不樂意的臉，周馳滾了滾喉結，不慌不忙道：「是該客氣點。」
「畢竟，我向來對有未來發展前景的客戶格外寬容。」
「……」
周馳出去以後，辦公室鴉雀無聲，陸煙閒著沒事，窩在沙發里懶散地掏出手機隨意翻著。
剛看了阮嫻的信息忘了回，陸煙重新點開對話框打了一行字發了過去。
陸煙：【知道了。】
不到半分鐘，微信便響了起來。
阮嫻秒回：【（笑臉）這白舒倒是出乎意料，聽說一醒來就找經紀人拿手機，二話不說地發了微博。】
【我剛剛瞄了幾眼，一會兒功夫，她微博評論都上十萬了。】
【不愧是當紅女明星，這號召力挺強，你說說，你要是在微博認真營業，前兩天也不至於被罵得這麼慘。】
陸煙前幾年開了個微博，偶爾拋幾張自己拍的照片。
沒怎麼營業，經常神出鬼沒。
倒是有粉絲催過，她沒當回事，只認為那微博是存圖的工具。
正想著，阮嫻的消息繼續轟炸：【你沒在家？】
【沒。】
【哪兒呢？我在你家門口。】
陸煙頓了頓，沒具體說：【外面。】
門口等著的阮嫻沉默兩秒，追問：【給個地址，我來找你。】
陸煙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不方便。】
電話那端的阮嫻立馬覺得不對勁，繼續試探：【跟哪個狗男人廝混？】
陸煙：「……」
倒是挺准。
正準備回，門口傳來兩下敲門聲，兩秒後，門被人從外打開。
陸煙抬眼看過去，只見剛剛站在工位的女人拎著紙袋走了進來。
觸及到那張熟悉的面孔，陸煙眼底掠過短暫的意外。
「女士您好，不知道您的具體尺寸，我按照您的身形自己做主選了s碼的。您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再幫您換。」
說著，對方彎著腰將紙袋放在了陸煙面前的楠木桌上，舉止大方、得體，看樣子應該是周馳的秘書助理。
陸煙掃了掃桌上的紙袋，紅唇一動：「麻煩了。」
女人聽到聲音猛地抬頭，視線觸及陸煙那張辨識度極其高的臉時有那麼一兩秒的驚訝。
「這是我的職責。」雖然驚訝，可還沒失去理智。
「許晶，好久不見。」陸煙放下手機，主動寒暄。
許晶臉一僵，似乎沒想到陸煙跟她相認，只是多少有點彆扭。
她倆確實是老同學，只是兩人鬧得並不愉快。
「你一直在銀安任職？」
「大學畢業就進了銀安。」許晶不卑不亢答。
「你跟老闆……」許晶話說到了一半，似乎意識到不該問這個問題。
只是看向陸煙的眼神多多少少帶了點探究，應該是在揣測她跟周馳的關係。
陸煙點了點下巴，撇了撇嘴，胡謅了一個理由：「ME採訪。」
沒聊幾句，許晶便出了辦公室。
陸煙也嫌身上的裙子貼在身上不舒服，拿起許晶送進來的衣服走進周馳的休息間。
休息間裡一應俱全，衣櫃裡分門別類地擺滿了周馳的衣服，正對著的就是一張兩米寬的大床。
陸煙打量了幾下，隨手將衣服扔在了床上。
裙子拉鏈在後背，陸煙試了幾下都沒拉下來，好不容易找到拉鏈，剛拉到尾椎骨的位置，休息室的門突然被打開。
陸煙手一滯。
周馳沒想到陸煙在換衣服，門一開，入目的便是那性感、白皙的後背，頭髮擋了一半。
若隱若現，更加撩人。
下一秒，陸煙轉過身，對上周馳漆黑深邃的眸子，擰眉：「你還想看多久？」
周馳回神，喉嚨滾了滾，溢出一句：「抱歉，忘了你在。」
說著，退出休息間，關門前，周馳畫蛇添足地加了句：「沒看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