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來了？我什麼都沒有準備。」
看了一眼辦公室門口，發現自己聰明的小助理已經去泡咖啡了，鄭秀妍抻了抻袖口，把疊了一沓的設計圖放到旁邊，暫時不打算工作了。
「去了一趟圖書館，路過你這裡，看起來好像打擾到你工作了。」
把手上包裝好的小盒子放在桌上，一向不空著手見鄭秀妍的林夏彥掩住嘴巴打打哈欠，在鄭秀妍不滿的盯視前立刻「投降」。
「打擾？對，你是打擾到我了，快走吧。」
隨手抽出一張設計圖拍在自己面前的桌上，鄭秀妍的指間轉著簽字筆，歪著腦袋看向林夏彥，就差在臉上寫「送客」這個詞了。
「好吧，那我走了。」
雖然是笑著，但林夏彥的眼神和語氣卻都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當真從座位上起身，還攏了一下衣領。
「呀！你是什麼意思？」
看出來林夏彥不是逗自己，鄭秀妍立刻撤下了「送客」的表情，從自己的辦公桌後面繞出來，先一把揪住林夏彥的袖子，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與之前相比，鄭秀妍今天少了一些禮儀，多了一些親近的隨和。
就比如這個拍肩膀的動作，鄭秀妍以前是不會輕易這麼做的，現在卻看起來自然而然。
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林夏彥拿出手機，打開了相冊，然後遞到了鄭秀妍手裡。
「這個就是……」
接過林夏彥的手機，鄭秀妍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由自主地就笑了起來。
「對，這傢伙就是Spark，我家的小成員。」
手機屏幕上，是那隻全《Code：Knife》劇組都知道的小奶狗。
也是整個劇組的「團寵」，編劇林作家的小柴犬。
「怎麼看起來不太精神？」
照片裡，火花趴在R35的副駕駛位上，耷拉著小腦袋，眼睛也閉了起來。
「生病了，最近有點顧不上它，今天早上發現它不對勁，準備帶它去寵物醫院。」
如果不是因為今天早上要回家換衣服，林夏彥估計下午才能發現火花的狀況。
「看著怪可憐的……怪不得你現在就要走。」
儘管害怕狗，但是隔著手機屏幕看到一隻可愛的小奶狗，而且狗的主人還是林夏彥，鄭秀妍全然放鬆地接受了小寵物帶來的好情緒。
只不過，林夏彥是為什麼要繞這麼一圈，專門來這一片商區的寵物醫院？
難道真的只是來看自己？
鄭秀妍挑著眉，做出了一個打趣的眨眼。
「特意繞到這一片，是來看我的？」
「不是，是有重要的事情，去見一個討厭的人。」
然後，不出意料地從林夏彥嘴裡聽到了這個答案。
「討厭的人？」
鄭秀妍蹙著眉想了想，然後有那麼一點沒好氣地笑了起來。
她想到那一次的晚會，就是她用一杯帶著自己唇印的香檳趕跑了那些「討厭的女人們」的那次。
這傢伙明明長得也不帥，怎麼身邊的桃花就沒停過。
「嗯，討厭的人，昨天晚上被他得了大便宜，今天去和他算算帳。」
不想讓鄭秀妍知道昨天晚上的那些事情，尤其是自己單挑了李智旻的打手，免得讓她擔心，林夏彥就只是含含糊糊地說了這麼一句。
「你說什麼？晚上？占你……占你便宜？她是誰？你昨天晚上做什麼了？你把話說清楚！」
哪知道，鄭秀妍突然就聲調高了起來。
……
「什麼？偶媽你怎麼隨便就留人住在家裡啊？萬一是什麼帶著麻煩的人呢？」
感覺耳朵越來越吵，只好把聽筒拿得離耳朵遠一點，李素媛眯著眼睛咧咧嘴，心裡只覺得兒子小題大做了。
「看著那麼可憐的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麻煩？你給我聲音小一點，本來我眼睛現在就看得不太清了，你再給我把耳朵吵聾了，你是嫌你偶媽活得太長了嗎？」
看了一眼不遠處毫無動靜的房門，李素媛嚷嚷了兩句就放低了聲音。
「偶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我還不是擔心你和阿爸嗎？我在首爾拼命工作，不就是要給你和阿爸好好養老嗎？」
雖然去了首爾也有兩三年了，但是兒子說話依然還能聽出來釜山的腔調。
「你把你自己照顧好就行了，有錢給自己留著花，你給我們兩個寄那麼多錢回來，你自己用什麼？」
盤著腿在地上坐久了，腿有些麻，李素媛慢吞吞地換了一個坐姿，還順手把旁邊放在豆芽的大盆拉了過來。
一座小漁村裡的老房子，門口還有一點風漏進來，吹得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等家裡老頭子回來了，把門補一補吧，總是漏風也不是個事，拖了好一陣子沒在意，現在冬天了還真是受不了。
不過，為了能和兒子說說話，李素媛也只好拽著電話線，先冷著一會了。
「我給自己存了錢的，你們就放心用吧……我阿爸呢？他去哪裡了？」
「咱家的腳踏車壞了，他帶去修一修。」
李素媛張了張口，停頓了一下，最後才皺巴著表情回了一句。
每次說到往家裡寄錢這件事，兒子就總是很快轉移話題，不讓自己多問。
實在是讓人操心。
自己的兒子自己最清楚，這孩子去做賣力氣的工作是絕對沒問題的，但那種坐在高檔辦公室里動腦子的活計，這傻孩子鐵定是不行的。
可是，兒子每次寄回家的錢都很多，感覺和那些開著豪華車的白領子們也沒差多少……
李素媛甚至一度懷疑兒子是不是在首爾跟著什麼人學壞了，才會來錢來得這麼多。
然而問了好幾次，兒子都說是在一家GG公司做後勤，看看倉庫，搬搬東西，有一個好師傅帶著。
李素媛撥拉了幾下大盆里的豆芽，搖了搖頭。
這小子，在倉庫里賣力氣會有這麼賺的話，你阿爸當初早就去那種地方找工作了。
「買一台新的吧，那個腳踏車都多少年了……唉，不說了不說了，偶媽啊，我老闆來了，我先掛了啊！」
嘟……嘟……嘟……
看著傳出盲音的聽筒，李素媛嘆了口氣，顫悠悠地抻著手把聽筒扣到了座機上。
「那個……大嬸，我幫您吧，豆芽。」
身後傳來了一個有點認生的女聲，李素媛駝著背側過身子，慈祥的臉上滿是心疼的表情。
她擺擺手手，讓這個剛剛走出房間門的小姑娘停下了腳步。
「孩子，再睡一會吧，一晚上都沒睡，看著怪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