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得知殷氏和柳棠溪要去京郊的莊子上養病,柳蘊安正在梳頭髮的手微微一頓。
清荷在一旁道「姑娘,昨兒我可聽說夫人的病大好了,若是咱們再不對付她,等她病好了,難保不會再繼續想法子毒害小姐。那日我聽大姑娘的意思,是把賣了她的事情和夫人生病的事情摁在了您的頭上,那些事兒分明不是您做的,是三——」
柳蘊安瞥了清荷一眼,臉上不帶一絲情緒。
清荷卻嚇了一跳,忙閉上了嘴。
見此,柳蘊安坐在了梳妝檯前,看向了鏡子中的自己。
柳棠溪的確是被三皇子賣的,此事初時她並不知情。在識破了柳棠溪的陰謀後,她就讓人把柳棠溪送回了府中。隨後,她便把柳棠溪做過的事情告知了懷恩侯。她的目的是,想藉由懷恩侯的手來懲治柳棠溪。
可不料,三皇子得知了此事,把昏迷的柳棠溪賣了。
知道此事之後,她連忙改了口。
她雖然沒參與其中,可事後卻幫著三皇子隱瞞了,欺騙了懷恩侯。
說到底,她也有錯。
至於殷氏的病,在看到李太醫時,她也知曉了幾分。見殷氏只是纏綿病榻,且,不再礙她的事兒,為了自己行事方便,她便沒有說出來。
這事兒她也算是個知情人了。
如今她跟三皇子綁在一條船上,她自是不會去揭穿他。
雖然殷氏和柳棠溪狠,但在大曆朝這麼多年,她如今也不再是個純粹的好人。
她會為了三皇子的利益,使計逼迫狀元郎休掉青樓出身的娘子,也會收買太子身邊的人設置圈套逼太子在皇上面前暴露醜行……
可,活了兩世,她不甘心只做一個平庸的庶女。
她不信,老天讓她穿到這個世界只是讓她嫁人生子,平淡過完一生。
她要站在頂端,她要掌握權勢!
柳蘊安看著鏡中的自己,眼神更加堅定了些。拿起來梳子梳了幾下,她把梳子交給了清荷。
「再等等吧。」
清荷催促「姑娘,您還想等什麼?您忘了之前夫人和大小姐是怎麼對付您的嗎?大小姐可是想把您賣到青樓去,夫人更是讓人給您下藥,想要毒死您。」
柳蘊安又何嘗不知這母女倆想要弄死她,這種事兒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不過,就那母女倆的智商,實在沒什麼可擔心的。
柳蘊安拿起來眉筆開始描眉,淡淡地問「你覺得大姐姐跟從前比有什麼不同嗎?」
清荷皺眉想了想,說「大姑娘比從前話少了,而且,脾氣也比從前好了不少。」
描完一邊的眉毛,柳蘊安又繼續描另一邊。
「是了,大姐姐跟從前不一樣了。若是大姐姐回府之後就吵吵鬧鬧,再加上她嫁給了一個從六品的小官,父親定會對她不喜,那僅存的一點父女之情也會磨沒。可如今,大姐姐不吵不鬧,也不爭,安安靜靜的。這倒是讓父親對其愧疚了一些。縱然不滿大姐夫,卻仍舊想提攜他。若此時跟父親提了此事,礙著跟大姐姐的父女情分,父親也不會處置母親。」
清荷頓時一驚,問「您的意思是,大小姐變聰明了?大小姐最討厭您了,那她會不會是在憋著什麼壞,等著報復您?」
柳蘊安看了看鏡子裡的眉毛,滿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眉筆,說「這就不好說了。不過,不管是哪一種,咱們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母親害我的把柄在我的手中,總能自保。不過,這倒不是最重要的,如今太子不知被誰提點過,想著拉攏武將了。如今皇上正想要從謹王手中分走兵權,降低謹王在武將中的影響,估計會暗中支持他。而且,謹王如今回京了,又是嫡子,支持者有不少,也不得不防。這裡有一封信,一會兒送母親離開後,你便去交給三皇子。」
柳蘊安想,謹王是先帝唯一的嫡子,地位這般獨特,祐帝這個蠢貨竟然還敢把他召到京城來。謹王世子在京城,就讓謹王偏居北地好了,他就算是想反,也會有所顧忌。
她還以為祐帝會在謹王進京的路上幹掉他,結果卻讓人大搖大擺入了城,當真是無能至極,她果然還是高看了這個昏庸的皇帝。
如此看來,三皇子未來的對手還有很多啊。
跟這些一比,正院那兩個蠢貨她實在是沒放在心上。
倘若柳棠溪知道柳蘊安這般想她,一定會拍手稱快,只可惜,她不知道。
今日柳棠溪起得早,飯也吃得早。
因為,她生怕那些夫人們會來府中,萬一來了,到時候一坐一個時辰,就到中午了。她得趁著她們沒來之前,趕緊帶著殷氏離開去莊子上。
等到順利出了京,柳棠溪終於鬆了一口氣。
馬車非常舒適,雖然不如之前謹王那個豪華,但也差不了多少。
又因著殷氏如今還病著,所以馬車走得很慢。
柳棠溪還沒來得及暈車,馬車就到了地方。
下車之後,看著不遠處一眼望不到頭的莊稼,柳棠溪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不就跟回到衛家村差不多了嗎?
來到這裡,柳棠溪莫名放鬆下來。
不過,看著眼前的院子,柳棠溪還是忍不住嘆息,同樣是農村,這裡跟衛家村完全不同。
這院子大得很,占地面積得有幾畝。
一進門,兩側就有一排後罩房,穿過圓形門洞之後,是個小花園,兩側是迴廊。再往前走,又有一個垂花門,不知道過了幾個門,一行人終於到了正院。
而殷氏笑著說「後面還有一個花園,裡面有個池子,養了不少魚,還種了荷花。一會兒歇歇再去看看。」
柳棠溪不得不感慨,懷恩侯府真有錢。
「這宅子本就是娘給你準備的嫁妝,等咱們回了京城,娘把地契給你。這宅子雖然看起來大,但在郊區,便宜。娘還給你在京城準備了幾處宅子,等你回了京,跟女婿一塊兒搬過去吧。你們那宅子縱然是皇上賞賜的,但也太小了些。」
柳棠溪咽了咽口水,說「不用了,娘,女兒不缺錢。」
「娘就你一個女兒,不給你難道還便宜那些賤人生的小賤人不成?你放心,雖然你忘記了,但娘不會忘。之前娘早就給你準備好嫁妝單子了,到時候非得讓你爹把那些東西給你。」
「真……真的不用了,娘。您自己留著用吧。」
「那可不成。你本就是侯府嫡長女,誰也別想越過你去。不僅娘的嫁妝是你的,這侯府的東西也有你的一份兒。該是你的,就是你的。好了,你莫要推辭了,娘知道你有孝心,但娘心裡都有數。」
聽到這話,柳棠溪也不知該怎麼拒絕了。
「娘,一路辛苦,女兒扶您去裡面躺會兒吧。」
「好。」
等讓殷氏躺好了,柳棠溪出去了。
雖然這裡風景好,不過,她也沒去欣賞,估摸著時辰差不多了,她便讓人引著她去廚房,準備做飯了。
之前在侯府時,廚房人太多,且,她也不知哪些人可信,各種不方便。
如今來了這宅子中,柳棠溪放鬆多了,瞧了瞧灶上的東西,開始做飯。
這可把廚房的管事嚇得不輕。
從前這位大小姐可從來沒來過廚房,而且,脾氣大得很。見她如此,趕緊去找邵嬤嬤。
邵嬤嬤聽後,過來瞧了一眼。
她早就習慣柳棠溪做飯了,笑著說「夫人若是知道姑娘親手做的,定然會非常歡喜。你快回去看著些,瞧瞧大姑娘那裡還需要什麼食材,都給她準備好了。」
得到了邵嬤嬤的這一番話,廚房的管事放心下來,笑著應道「哎,好,我這就回去。」
「等下,問問大姑娘需要什麼食材,明兒早多買些回來。」
「是。」
廚房的管事走後,邵嬤嬤笑著去跟殷氏說了。
「大姑娘對您可真好,看著時辰到了,去廚房給您做飯了。」
殷氏倒不如之前那般拒絕了,說「這孩子,剛到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嬤嬤,你去跟她說,別麻煩了,讓廚娘做。」
邵嬤嬤知道自家夫人嘴上說不讓大小姐做,可大小姐做了夫人總能多吃一些,便笑著說「您也是知道的,大姑娘雖然看起來性子變了,但骨子裡沒變,她決定的事情,別人勸不了。況且,這是她給您盡孝,咱們這些人怎好攔著。」
「也不知道她這兩年受了什麼苦,連做飯熬藥都學會了。」殷氏說。
這話說了不下十遍了,邵嬤嬤作為旁觀者,倒比殷氏看得明白。
「姑娘的確是受了苦,可我瞧著,她自個兒倒是挺開心的,比從前追著三皇子那會兒快樂多了。三皇子眼光不好,偏偏瞧上一個庶出的。咱們家姑爺眼光好,知道姑娘好。聽說姑爺那幾日沒來看小姐是因為自己病了,怕過了病氣給小姐。」
殷氏聽後,挑了挑眉,問「當真?」
邵嬤嬤點頭「自然是真的,昨晚外院的婆子過來跟我講的。」
「若真如此,他倒也不算太差。」殷氏感慨。
「可不是麼,姑爺為了姑娘連皇上都敢反駁,各個侯府的姑娘也都拒絕了,可見是真的喜歡咱們姑娘,對咱們姑娘好。咱們姑娘不喜歡三皇子,喜歡姑爺了,您應該為姑娘開心才是。」邵嬤嬤笑著說。
母親多是希望女兒嫁得好,縱然嫁得人家世低,也希望女兒能幸福快樂。
殷氏亦如此。
邵嬤嬤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兒上,把她心中剛剛對衛寒舟提起來的那一絲不滿漸漸說沒了。
「你這一說,倒也是真的。我瞧著她性子比從前平和多了,聽到那小子過來,開心地像一隻蝴蝶。」
「是啊,姑娘開心最重要了。」
殷氏嘆了嘆氣,說「是啊。不過,她這性子也太平和了些,竟然想要放過柳蘊安那小賤人!」
邵嬤嬤小聲道「這不還有您麼,姑娘只要無憂無慮地生活就好,咱們給她謀劃。」
殷氏點了點頭,說「嬤嬤說得對。」
此刻,柳棠溪看著豐盛的食材,臉上的笑容就沒落下去過。
別說是今生了,就是前世,她也沒見過這般豐盛的食材。
想到自己那金手指,柳棠溪幸福得想要流淚。
也不知,做出來的飯得多好吃。
柳棠溪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說,侯府的下人真的是訓練有素,做事利索,還非常有眼色。他們處理起食材來,比她可強多了。那刀工,也比她強得不是一點半點兒。
她也不是什麼都沒做,別人處理食材的時候她就跟在一旁學,廚子切菜的時候她也學了學刀工。
之前殷氏的病有些重,她也不敢做太多油膩的吃食。昨兒問了太醫之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今日就想給殷氏多做些豐盛的吃食了。
糖醋魚,板栗雞塊,芙蓉豆腐,煨三筍……
幾個鍋一起用,飯做得很快。
不到半個時辰,八個菜一個湯就做好了。
菜有葷有素,湯是范太醫給她方子,裡面放了些藥材。
殷氏看到桌子上的菜,很是驚訝。
之前女兒也給她做過飯,不過,菜色簡單又清淡,多半是去熬粥。
可今日擺上桌的卻都是大菜,不僅看起來好看,聞起來也很香。
想到女兒之前做出來的飯菜的味道,優雅如殷氏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這都是你做的?」殷氏不可置信地問。
柳棠溪點了點頭,把椅子拉開,扶著殷氏坐下,笑著說「是女兒做的,不過,廚房的眾人幫著洗菜切菜燒火,女兒不過是負責炒了炒。」
殷氏鼻子有些酸。
除卻小時候在娘家,這還是第一次有親人特意為她準備這麼豐盛的飯菜。
柳棠溪看了一眼殷氏臉色,連忙道「娘,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說完,柳棠溪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邵嬤嬤。
邵嬤嬤會意,讓一旁的丫鬟把洗手盆和漱口水端了過來,服侍殷氏吃飯。
上桌吃飯的只有殷氏和柳棠溪,一旁的幾個丫鬟嬤嬤都是服侍她們的。
柳棠溪不習慣那麼多人服侍,除了讓邵嬤嬤留下了,其他人都讓她們去吃飯了。
「娘,女兒服侍您吃飯。」
說著,柳棠溪拿起來公筷,給殷氏夾菜。
殷氏眼圈兒紅紅的,啞著嗓子說「快坐下吧,灶上那麼熱,做飯又辛苦,你受這個罪做什麼。」
「女兒兩年沒見娘了,自然是要盡些孝道。」柳棠溪說。
說著,便親自給殷氏夾菜。
她一開始想,若是她多接觸接觸殷氏,殷氏的病是不是能好得更快些。
而當她看到殷氏的臉上的神色,聽著殷氏的話,心裡卻有些酸楚,後面這些話,卻是發自內心說的。
有個這樣慈愛的母親,她很難做到無動於衷。
許是柳棠溪做的飯太好吃了,殷氏多吃了半碗飯。
飯後,邵嬤嬤陪著殷氏消食,柳棠溪則是去熬藥了。
親自服侍殷氏把藥喝完睡下,柳棠溪這才從屋裡出來。
忙活了一上午,她倒也有些累了。
原本這院子有她的小院子,可為了能離殷氏近一些,柳棠溪直接睡在了殷氏的隔壁。
一覺睡醒,柳棠溪感覺神清氣爽。
聽說殷氏還沒醒,柳棠溪想逛院子了。
莊子上的大管事王管事得知此事,親自過來說要陪著柳棠溪逛。
柳棠溪知道大管事一般都很忙,所以有些不好意思麻煩他,想找個小丫鬟領著她便好。
然而,王管事早就知道這個莊子是個柳棠溪準備的,也知道柳棠溪如今回來了,這莊子很快就會給她,所以,堅持要帶著柳棠溪逛。
見他如此,柳棠溪便應下了。
隨後,她在王管事和兩個丫鬟的陪同下去逛園子了。
這莊子是真的大啊,後面的那個花園,有假山、有小湖,還有一處閣樓。
上到閣樓頂層,遠遠望去,竟然能看到京城。
而另一側,看到的是莊稼和果樹。
管事知道這個莊子是給眼前姑娘的嫁妝,所以連忙給她介紹「那一片莊稼和果樹,以及後面那個山頭,都是咱們府上的,是夫人的嫁妝。」
柳棠溪記得殷氏也是勛貴出身,由此可見,果然是啊。
「好多啊,那邊種的是什麼?看起來好像有好多種。」柳棠溪指著一處問。
「回小姐的話,那邊是果樹,有二十畝。山的另一側也有果樹,不過種的是桃樹,兩者沒在一起。」
一聽有這麼多果樹,柳棠溪頓時心頭一動。
「蘋果味道怎麼樣?」柳棠溪問。
王管事沒料到柳棠溪會問這樣的問題,臉上頓時浮現出來尷尬的神色,想到柳棠溪也不會親自去嘗,便道「味道還行。」
「一畝地能產多少斤?」柳棠溪又問。
王管事心裡頓時咯噔一下。
這位大姑娘從前向來不管這些瑣事的,比侯夫人還有不通庶務,怎的如今問起來這些了。
他卻不知,柳棠溪看到這些莊稼和果樹,腦海中早已自動換算成一個個喜人的銅板了。
王管事琢磨了一下,說「兩千斤左右。」
柳棠溪微微皺眉,這也太低了吧。
即便是衛老三家那種不怎麼管理的,也不止這些,更何況這還有專門的人來打理。
一年最起碼能有五千斤吧。
王管事此刻已經冷靜下來了。
這莊子對於侯府的夫人和姑娘來說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東西,想必這位大小姐也不會上心,且,她也未必懂這些。
所以,王管事笑了笑,從容地說「姑娘,這已經很多了,咱們家比旁人家管得好,到了秋天,咱們院子裡都放不下呢。」
柳棠溪眸光一閃,側頭,瞥了管事一眼,道「哦,這麼多呀。」
管事頓時放心了,說「可不是麼。姑娘許是忘了,每年咱們都會把這裡的蘋果送到京城去。去年您還夸咱們蘋果又大又好吃呢。」
原主說沒說過這種話柳棠溪可不記得,可她覺得,以原主的性子,怕是不會說這樣的話。
「除了送到侯府,剩下的蘋果如何處理?」柳棠溪冷靜地問。
「賣到京城的鋪子裡去,他們知道咱們是侯府的東西,也不敢壓價。」管事越說越自信。
柳棠溪聽後,沒再說什麼。
剛剛一路行來,這院子雖然好看,但她也發現了,好多地方不夠精緻,湖水有些髒,裡面的魚也不多,荷花也是零星開著,跟侯府沒法比。
她記得,殷氏之前說,她三年多沒來了。
這裡又不是京城,沒有主子來,下人難免會鬆懈。
柳棠溪心中有數,此刻也沒多問,站在閣樓上又看了一會兒之後,便回去了。
王管事見她沒問,也悄悄鬆了一口氣。
回去之後,殷氏已經醒過來了,柳棠溪便陪著她這裡說起話來。
殷氏再次提起來她嫁妝的事情。
說了約摸半個時辰,見殷氏臉上帶著倦容,柳棠溪便扶著她躺下了。
隨後,她從屋裡走了出來,把邵嬤嬤叫了過來。
她知道,水至清則無魚,可,這莊子上的水果產出也太少了一些。
「嬤嬤可知這個莊子上每年的出息有多少?」
這莊子早晚是柳棠溪的,而且,他們家夫人的東西將來也全都柳棠溪的,所以邵嬤嬤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姐怎麼想起來問這個了?這莊子上的東西不多,賺不了多少錢。一年也就幾百兩吧,好的時候能有個一千兩。」
柳棠溪聽後,驚訝不已。
「這麼少!」
竟然才幾百兩?
衛老三家的蘋果樹也就半畝吧,原來她沒來之前,一年賺個一二兩左右,一畝就是三兩左右。二十畝蘋果樹就是六十兩。再加上旁邊的桃樹,怎麼說都有一百兩。
這是在京城,又是侯府,靜心伺候果樹,翻個兩三倍應該沒問題。
還有幾百畝的莊稼,還有一座山,怎麼可能只有幾百兩。
邵嬤嬤道「可不是麼,就幾百兩。這還是多的呢,夫人還有兩個莊子,比這個小一些,那就更少了。這三個莊子每年加起來也就兩千兩左右。」
柳棠溪有些生氣。
真是糟蹋肥田啊!
「這是夫人的嫁妝,咱們侯府一共有六個莊子,出息也不多。不過,侯府有兩個大莊子,跟咱們現在這個差不多,夫人打算讓侯爺把那兩個最大莊子給姑娘當嫁妝。侯爺之前沒同意,夫人打算過些日子身子好了,再跟侯爺說上一回。」
柳棠溪倒是來不及感慨自己即將擁有那麼多東西了,她在心裡算帳。
經過她的改良,衛老三家半畝地的出息是五兩銀子,一畝就是十兩。二十畝地就是二百兩銀子,桃她沒賣過,想必跟這個差不多。單是果樹她最少就能賣個五百兩銀子左右。
這還是按著衛家村的物價來算的,若是在京城,她靠著果樹每年賺一千兩不成問題。
院子裡的湖也挺大的,適合養魚種蓮藕,到時候又是一筆出息。
還有山上種的藥材、地里的莊稼等等,一年又能賺不少錢。
侯府的莊子她就不管了,她也沒想過要,可眼下這個是殷氏的。
殷氏想必從出生到現在都生活在侯爵勛貴之家,可能不懂這些,可是懂啊。作為殷氏唯一的女兒,她怎麼也要提醒幾句,免得她被下人蒙蔽。
「嬤嬤,王管事的情況您知道嗎?」
邵嬤嬤愣了一下,沒想到柳棠溪轉到了這個問題上,問「姑娘,您可是發現什麼事兒了?」
「嬤嬤先說說看。」
接著,邵嬤嬤就講起來王管事。
原來,王管事是殷氏的陪房,一直在侯府的外院做二管事。然而,這人好賭,耽誤過大事兒,後來就被殷氏調到莊子上做管事了。
「姑娘可是覺得他有什麼問題?」邵嬤嬤再次問道。
柳棠溪也沒隱瞞,說了出來「我跟相公在衛家村時,家中也曾種過蘋果。因為家貧,各人都忙著去幹活兒,所以沒怎麼打理過蘋果園。可縱然如此,半畝地也能有一兩到二兩銀子的出息,每年蘋果樹的產量也比咱們地里的多。那還是在村里,頂多去鎮上賣蘋果。咱們在京城,物價貴,蘋果又豈會這般便宜?」
邵嬤嬤一直幫著殷氏管家,又豈會算不清楚這個帳,稍微一琢磨,她便明白過來了。
「這刁奴!原先咱們這莊子上的出息每年也能有個一千五百兩,這兩年突然少了。王管事說是水果和糧食價格低了,又逢乾旱產量少,才會如此。他定是知曉小姐沒了,見夫人不再管這些事兒,故意昧下了銀子!」
邵嬤嬤越說越生氣。
柳棠溪沒想到這事兒竟然還跟她有關。
原來,是因為她不在,殷氏沒工夫打理這些,才被下人矇騙了。
她沒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回到京城,她也有責任。
柳棠溪心中對殷氏的愧疚增添了幾分。
「不行,我得跟夫人說去。」邵嬤嬤道。
見狀,柳棠溪連忙站了起來,說「嬤嬤且慢。」
「姑娘還有事?」
「不是,我是覺得母親在病中,這般去說,會不會影響母親心情。」
邵嬤嬤笑了「姑娘真是一片孝心,不過,您多慮了,這等小事兒夫人不會放在心上。況且,她若是知道是您發現的,她只會高興。」
說著,邵嬤嬤邁著輕鬆的步伐去找殷氏了,柳棠溪怕殷氏發怒,趕緊跟了過去。
然而,邵嬤嬤所料不差,殷氏不僅沒生氣,還一臉驕傲地看著她。
「我兒果然長大了,連莊子上的事情都懂了。不過,這些都是小錢,你不必對這等刁奴上心。」
殷氏還反過來安慰她。
柳棠溪覺得這事兒真是太玄幻了。
她頭一次見下人昧下主家上千兩銀子,主家不僅沒生氣還高興的。
可見,殷氏是真的壕,不在乎這些銀子。
接著,殷氏雷厲風行地處置了管事,抄沒了他在京城私置的房子和田產,把他家裡的東西全都收刮乾淨。
收刮來的東西全給了柳棠溪。
不過,念在王管事是她從娘家帶來的陪房,又跟了她這麼多年,殷氏沒報官,罰他去地里干農活了。
天黑之前,這事兒就處理乾淨了,柳棠溪看得嘆為觀止。
看來,殷氏跟邵嬤嬤一樣,只有在對女主的時候才犯蠢,平時處理起事情來很是乾脆果決。
柳棠溪自認比殷氏差多了,看了一會兒之後,就默默去做飯了。
她覺得,還是廚房更適合她。
飯後,邵嬤嬤問起來殷氏的安排。畢竟,莊子上沒了管事,總要再安排一個才是。
殷氏抬頭看了一眼柳棠溪。
柳棠溪不明所以,這是在詢問她的意見嗎?可她誰都不認識,也不知道該推舉誰。
「溪溪,這莊子原就是為你準備的,不如你先管著吧。」
聽到這話,柳棠溪頓時一怔。
她管著莊子?
雖然王管事有問題,可她也沒這個本事啊,她頂多就能讓這些植物長得好一點,蘋果賣的貴一點,讓殷氏多賺一些銀子。
「娘,女兒怕是做不來。」
殷氏朝著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去,笑著說「怎會不行?都怪母親,從前沒好好教你。如今你嫁人了,總要學著管一管,要不然,就如同母親一樣,被人騙了。」
「可是……」
「好了,別可是了,你今日就做的不錯。你管著吧,我讓莊子上的副管事幫著你。」
瞧著殷氏充滿愛意的目光,柳棠溪不知該說什麼。
別人若是對她來狠的,她還能想個法子拒絕。
可若是對她溫柔,她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尤其是這個人是殷氏,是原主的母親也是她懷有愧疚之心的人。
柳棠溪點點頭答應了。
當晚,柳棠溪睡在了莊子裡,這裡的空氣清新又非常安靜,她仿佛又回到了衛家村,聽著屋外的蟲鳴,很快便進入夢鄉。
而另一邊,繁華的京城中,衛寒舟正平躺在冰涼的被窩裡。
他本是一個非常喜歡安靜的人,不太喜歡吵鬧。可如今,不過是身側少了一個人,卻仿佛整個世界都變成冷冰冰的一塊,缺少了顏色。
也不知,遠在京郊的她,是否如他這般思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