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夢14
雨下了一夜還沒停, 早上醒來，還能聽見淅淅瀝瀝的雨聲。
雨聲有助眠的功效, 許梁宜卷著睡意, 還想再說一會，可是撈過手機來看，早上八點了, 她得起了, 今天周二，還得上班。
腰部和腿根傳來不舒服的感覺, 這讓許梁宜沒辦法不想到昨晚。
早知今日, 她當初就不應該讓他憋著, 這人憋久了, 一旦開葷, 就有點瘋狂。
陸懷洲手臂牢牢地環著她, 許梁宜用了些功夫才將他弄開，她剛想坐起身，被陸懷洲抱回去。
混沌的啞嗓：「許梁宜, 再睡會兒。」
許梁宜道：「大哥, 八點了。」
「誒, 你今天不去公司嗎？」
許梁宜戳了下他。
因為跨省, 以往陸懷洲其實都起得比她早, 有時候她起來已經看不見他人影了，人在去機場的路上, 今天破天荒八點了還在睡覺。
陸懷洲道：「下午去。」
許梁宜道：「那你繼續睡, 我起了。」
陸懷洲還是將她抱回去, 這次翻身把她壓在下面，他咬住她的唇瓣, 一點一點舔食，很快就往裡探去。
「陸懷洲……」許梁宜有點拿他沒辦法。
「這裡離你們雜誌社又不遠，給我親五分鐘。」
他懶洋洋地說。
「……」他根本就沒給她說「行」或「不行」的機會，唇又被他封住。
五分鐘或許還沒用完，陸懷洲撂在床頭的手機響了。
「你電話。」
許梁宜推了下他。
他沒當回事，吮著她的脖子沒停，許梁宜翻了個白眼，伸手幫他把手機撈過來。
瞅了眼，來電顯示是黃思成。
「陸懷洲，黃思成打來的。」
許梁宜說完這句，將電話按接通了，湊到陸懷洲耳邊。
陸懷洲終於停了下來，從她手裡接過手機。
「什麼事？」
陸懷洲心情不錯，被打斷了也沒生出不耐煩來。
黃思成道：「陸總，您今天早上休息，我也不想來打擾您，不過，有件事我不得不向您匯報，林氏破產了。」
林氏……陸懷洲蹙了下眉。
「我好像聽到什麼林氏破產了？」
等陸懷洲跟黃思成講完電話，許梁宜出於好奇問了下。
她一般不會過問陸懷洲公司的事，也不感興趣，剛才他就在她旁邊接的電話，離得太近了，她聽了個大概，就隨口問了。
實在是「破產」兩個字，會讓人聯想到不好的事情。
她甚至產生一剎的懷疑，在想陸懷洲是不是因為老愛往明城跑，耽誤了聖瑞企業運作，然後旗下有公司倒閉了。
陸懷洲似乎看出她的胡思亂想，敲了下她腦袋：「林氏跟聖瑞沒什麼關係，他破產了，對我，對聖瑞沒什麼影響。」
男人笑了聲：「怕我變得一窮二白？」
許梁宜道：「怕啊，我可不會跟一個窮光蛋談戀愛。」
陸懷洲道：「是嗎，我怎麼記得你之前說過，最不喜歡我們這些貴公子？」
許梁宜道：「人是會變的。」
陸懷洲喉嚨滾出一聲笑，懶洋洋將她的手抓過來，握住，十指相扣。
許梁宜發覺自己好像在變相承認了什麼事實，眸子移了下，掙脫開他，坐起來。
「我要去上班了。」
陸懷洲道：「我送你。」
因為相隔兩地，他能經常到雜誌社來接她下班，許梁宜已經很滿足了，今天體驗了一次他送她上班。
簡談離金毓大都會不遠，陸懷洲開車速度比她快一些，平時她路程會花十多分鐘，今天好像十分鐘都沒用到。
她其實希望他開慢一點。
「我走了。」
許梁宜鑽出車，說道。
陸懷洲「嗯」了聲，「晚上見。」
許梁宜道：「不然你今晚上就別來了，明天再過來。」
他每天這樣折返來往，不累嗎，想想都很累。
她當初離開他的時候，哪裡會想到他們之後會來一場異地戀。
陸懷洲道：「怎麼，不想我來？」
許梁宜道：「不是，你不嫌麻煩？」
陸懷洲道：「不麻煩。」
「行，隨便你了。」
像是獎勵一樣，許梁宜踮起腳，破天荒把自己的唇湊過去，往陸懷洲的大臉親了口。
她好像還沒對他這麼黏糊過。
親完這一口，許梁宜挽了下頭髮，平靜地抬腳往前走，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卻被陸懷洲扯回去，他喉嚨滾出一聲笑意，吻了下來。
「我上班要遲到了！」
許梁宜手裡的包包甩上去打了下他。
陸懷洲才將她鬆開。
許梁宜快步走遠，只是這樣也沒辦法驅散面頰兩邊多出的酡紅。
等背影看不見了，車邊的男人才繞回駕駛位上車，他坐進車裡，目光投到儀表台上一根發圈。
粉藍色的，上面吊著兩顆小珠子。
好像是那天他帶小姑娘去見陸昂傑，她本來扎的馬尾，但是扎著馬尾不好在車上睡覺，就把頭髮解了，發圈隨手放在了儀表台上，估計她自己都忘了。
陸懷洲捻了會兒發圈上的小珠子，才把手機摸出來，打了通電話。
*郊區別墅，陸昂傑剛在地下室打完拳擊，大汗淋漓。
他擦汗的時候，瑧叔來到他面前，對他道：「二少收購了林氏。」
陸昂傑道：「就他喜歡收拾這些爛攤子。」
瑧叔道：「二少也是……看在林小姐的面上。」
陸昂傑：「林青桐都死了多少年了，他還把林邵東當親舅舅了？
沈琟才是他親舅舅！」
瑧叔：「當初林小姐死得突然，二少一直過不去心裡那道砍，他未必是把林邵東當親舅舅，就像您，不也是看在林小姐的面上，才把林邵東從一個小混混，扶持成正經的富商，沒有您，哪來的林氏，如今林邵東卻把林氏敗得一乾二淨，他算是把林小姐的福氣都享用完了！」
陸昂傑看瑧叔一眼，沒說話，只有面色比之前冷了些。
「去把小灰抱過來。」
外面又下起雨，濕漉漉的地面來不及干，重新披上水衣，陸昂傑眉心那條縫舒展不開。
女傭匆忙將一隻養得肥嘟嘟的小灰兔送到他面前。
小灰兔被落到陸昂傑手中時，耳朵豎起，渾身的毛毛有些發抖，好怕陸昂傑要扒了它的皮把它吃掉，等落在背上的撫摸不帶危險，才稍微平靜一點，耳朵軟了下去，緊貼到後背上。
*
燕城這雨，一連下了好幾天，到周五才見陽光奪破烏雲，暖洋洋照下來。
快下班之際，許梁宜下意識看了下手機，界面乾淨，才想起來今天陸懷洲飛江城出差，來不了燕城。
偏偏今天她的任務少，用不著加班。
準時準點下班，許梁宜沒在雜誌社吃飯，開車回家。
她準備晚上隨便泡個泡麵吃，因為突然有點想吃泡麵。
在樓下超市買泡麵的時候，遇見一對情侶。
為什麼一眼知道他們是情侶，不是因為他們牽著手，或者舉止親密，而是他們穿著情侶裝。
同樣的顏色，同樣的款式，兩個人只是站在一起，什麼也不做，仿佛也能從他們身上聞見甜味。
許梁宜回到家，等水燒開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就點開某購物網站。
一直刷到把泡麵吃完，她下單了一套情侶服裝。
也不知道陸懷洲會不會願意陪她穿這玩意，許梁宜心想。
但下完單，心情挺好的。
許梁宜把手機扣桌上，準備起身收拾下泡麵盒子，聽見門口傳來動靜。
陸懷洲竟然回來了。
「你不是去江城出差嗎？」
許梁宜問。
陸懷洲換著鞋，道：「行程有變。」
他走過來，瞥見餐桌上的泡麵盒，冷笑：「我不在，就這麼糟蹋自己？」
「……」
「你語文是不是沒學好？」
許梁宜道。
吃個泡麵，怎麼就糟蹋自己了？
雖然泡麵是有些不健康。
陸懷洲道：「就吃這玩意你能飽？」
許梁宜道：「能啊。」
陸懷洲道：「我帶你去吃點別的？」
許梁宜道：「我真吃飽了。」
陸懷洲道：「買的有多的沒？」
「……」
「你還沒吃飯啊？」
許梁宜問。
她還以為他吃過了，因為按照陸懷洲的性子，如果來燕城的時候還早，不會直接來她住的地方，會先用微信問她下班沒，如果她還沒下班，他會去接她，然後和她一起吃晚飯。
今天倒好，一點沒過問。
他估計是太累了，所以懶得管她，直接回來這裡，正好她今天沒加班。
「還沒。」
陸懷洲回。
「倒是還有好幾桶。」
許梁宜有囤泡麵的習慣，今天一買，就買得有點多。
「你要哪種口味的？」
許梁宜問。
「開麵館呢你？
買這麼多。」
「我吃得完。」
陸懷洲選了一個金湯肥牛口味的。
許梁宜道：「我給你泡吧。」
陸懷洲笑了聲，「行。」
她守開水的時候，男人從後面抱住她，唇落到她側頸上輕吮。
他經常這樣，對於被他抱被他親這個事，許梁宜已經習慣，反應平靜。
水還沒開，她後腦勺的馬尾被他解了。
「你煩不煩啊。」
許梁宜道。
「散著好看點。」
陸懷洲鼻尖埋進她的髮絲里輕嗅。
她發現他真的很喜歡聞她身上的味道，不是一次兩次了。
「陸懷洲。」
許梁宜喊他。
「嗯？」
「我好幾天沒洗頭了。」
許梁宜道。
「騙我？
昨晚不是我給你吹的頭髮？」
陸懷洲笑了聲，彈了下她腦袋。
吃完泡麵，陸懷洲道：「許梁宜，陪我去看電影。」
「現在？」
「嗯。」
「不去，我不想出門了。」
許梁宜道。
「陪我去。」
「在家裡看不行嗎？」
陸懷洲道：「不行。」
「……你幹嘛非要去看電影啊？」
「今晚就想去看。」
「……」
許梁宜沒辦法了，道：「行吧。」
陸懷洲道：「外面涼，去拿件外套。」
金毓大都會裡面就有家電影院，想到出門走一會兒就到，許梁宜幾乎是閉眼拿的外套。
沒去管外套跟身上的裙子搭不搭，然後就和陸懷洲出門了。
第二天是周六，通常周五晚上會有很多人跑出來玩，電影院裡是爆滿的，許梁宜被陸懷洲摟著進去。
「幾排幾號啊？」
許梁宜問。
票是陸懷洲買的，許梁宜只負責陪他，進了影廳才想起問他這個問題。
陸懷洲道：「第一排。」
「……」
「怎麼買這麼前面。」
許梁宜吐槽。
陸懷洲道：「我買的時候只剩下第一排有位置。」
好吧。
她還能說什麼。
「就這。」
陸懷洲拉著她坐下。
許梁宜發現他們不僅買的第一排，還是正中央。
大屏幕就懟在面前。
許梁宜還沒坐過第一排看電影，此時體驗了下，發現也還湊合。
不過電影都快要開演了，許梁宜發現第一排只有她和陸懷洲兩個觀眾。
這也正常，除非是節假日電影場場爆滿，其他時間一般很少有人願意買第一排的位置。
許梁宜吃著手裡的爆米花，微昂著頭，目光還算認真地落在大屏幕上，沒注意到她和陸懷洲身後的觀眾開始離席。
他們不是同時離開影廳，而是一個接著一個，動作很輕。
一個，兩個，三個……
電影進行到三分之二的時候，除了許梁宜和陸懷洲，人都走光了。
「咔嚓。」
屏幕突然變黑。
「怎麼回事？」
許梁宜滿臉問號。
電影正演到刺激處，這時候斷片，也太不厚道了點。
旁邊的人倒是淡定，一點反應也沒有，懶洋洋坐在那，好像他之前都在神遊，沒看進去電影一樣。
許梁宜發現影廳里也沒傳來其他觀眾的埋怨聲，一點人聲也沒有，還和之前一樣安安靜靜，這時候沒了電影的播放聲，影廳里更顯得安靜，安靜到詭異。
許梁宜便往後看了眼。
這一看，以為自己眼花了。
後面怎麼是空的，空無一人。
影廳里好像只剩下她和陸懷洲。
突然有道燈光從頭頂打下來。
像月光降臨，只罩住她和陸懷洲。
回過頭，發現陸懷洲從外套的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小的，像遙控器一樣的東西。
他往上面摁了摁，頭頂傳來「嗡嗡嗡」的聲音。
許梁宜抬頭，半空中竟然多出一架小飛機。
小飛機身上綁著兩束白玫瑰。
陸懷洲操作不怎麼行，那小飛機歪歪扭扭地，要掉要掉的樣子。
小飛機有點艱難樣地盤旋到她頭頂。
許梁宜忙抬手擋住自己的頭，怕小飛機掉下來打到她。
「不是我技術不行，是這玩意沒電了。」
陸懷洲聲音有些無語。
他白天都在練這玩意，可能把它搞沒電了。
他沒考慮到小飛機的電池功率低。
「……」
「你在哪買的？
質量不行。」
許梁宜道。
「許梁宜，抬頭。」
她聽見他喊她。
依言抬起頭，許梁宜怔在那。
小飛機上除了兩支白玫瑰，竟然還吊著一隻銀色的鑽戒。
因為太小了，離得近了她才發現。
「中秋節禮物？」
許梁宜發了一下呆，問出聲。
「……」
陸懷洲道：「誰中秋節送你戒指？」
他把小飛機抓下來，取下上面的戒指。
小飛機緩緩落到了地上，吵人的嗡嗡聲停止。
影廳安靜，許梁宜聽見兩個人的呼吸聲。
陸懷洲捏著那枚戒指，在她面前單膝跪了下來。
許梁宜輕輕眨了下眼。
畫面一下子跳到她剛認識他那會。
她本來覺得她和他的距離很遙遠。
她對他一見鍾情，卻沒想過跨進他的領地，可他主動來到她面前。
像璀璨的星燈，無法抵擋。
如今，他要向她求婚了嗎？
這是她幻想過的。
但以前從不認為它會發生。
像夢境變成現實。
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可就是因為一點都不知情，這份驚喜讓人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戒指上鑲嵌的鑽石反射出一束光，過於閃亮。
男人舔了下唇，似想掩飾自己的緊張，喉結上下滾了滾，聲音懶洋洋地，喊出她的小名：「一一，做我老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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