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實敲開阿夫洛斯的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目的,只是單純的為了感謝對方的慷慨。
兩人閒聊幾句後各自散去,他也再次回到了坎納爾城的民房之中。
大乙已經離開去參加狩獵了,程實環顧四周,確認周圍無人後,學著大乙的樣子坐進沙發,開始考慮如何結束這場試煉。
別忘了,這首先是一場【腐朽】的試煉,眾人尋求【瘡痍之賜】不過是這試煉中的插曲。
不能否認在這場試煉中,確實有人是因為祈願【瘡痍之賜】而排進來的,但問題是這種等級的東西,並不是祈願了就一定能得到的,不然毒藥也不會祈願了這麼久還沒有找到它。
這就像是程實之前祈願的那場【命運】試煉,能取到共軛輕語果實的契機只在一瞬之間,抓得住自然就找到了,可如果錯失了那唯一的機會,那祈願的玩家們也不過是再次充當了一回歷史的背景板罷了。
而這,也是程實在聽聞大皇子被吃掉之後直接放棄尋找,改為先做別事的原因。
線索斷了。
唯一能回憶起那匕首可能出現什麼情況的當事人死了,死了也好說,畢竟程實還有詢問死靈的機會,可被吃了這事兒......
於是程實果斷轉換了思路,開始為自己謀求其他利益,總不能冒著風險跑到一場試煉中來,結果沒有任何收穫吧?
所以他將收穫的方式放在了玩家的身上,他想倘若這場試煉里能打通幾個情報渠道,收穫幾個工具人,那也算是穩賺不賠。
至少在當下,程實已經很滿意了。
但還有進步空間,比如......贏下試煉。
今天的一切都發展的太快了,從試煉開始到現在,儘管眾人之間勾心鬥角的戰了幾輪,可問題是如今還是第一天,在一場持續5天的試煉里,程實似乎已經掃平了所有的道路,可以騰出時間來研究研究這場試煉並贏下它。
畢竟一場試煉加不少分呢。
他仔細琢磨了片刻,回想著自己記憶中一切有關【腐朽】的認知,最後發現,這局試煉破題或許就跟阿夫洛斯口中所謂的「憐憫」有關。
【腐朽】的試煉其實很有意思,儘管這位神明的意志是崇尚衰頹,但祂的試煉卻從不強制玩家們衰頹。
祂賜下的試煉中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根據提示讓一個或者一群特定的目標皈依【腐朽】!
是的,祂的目標不是玩家,而是試煉中那些早已消失於歷史的NPC們。
從某種角度說來,祂的試煉和對家【繁榮】的試煉有些像,【繁榮】需要維持繁榮,而【腐朽】則想要擴大腐朽。
按照以往的【腐朽】試煉來說,知道了那些試煉目標的身份,基本上就了解了這場試煉的難度。
舉個例子,在一個信仰百家爭鳴的城市裡去感化一位沒有任何信仰的普通人,自然是非常簡單的;可如果在一個對【繁榮】極其虔誠的雨林部落中,去轉化一位部落的祭司又或者是一族之長,那難度可想而知。
但程實這局面臨的問題,對在【繁榮】的部落里傳播【腐朽】更複雜,因為他腳下就是【腐朽】的神國,這裡的人全都信仰【腐朽】。
唯一看上去不太虔誠的那批人......已經通過傳送陣離開了坎納爾城。
總不能讓城外虎視眈眈的滅世者們轉頭信仰【腐朽】吧?
那未免有些太離譜了。
【腐朽】還沒走向【湮滅】,【湮滅】反倒需要開倒車回【腐朽】了?
「......」
不太可能。
程實其實一直在想是不是他們降臨的時間太晚了,而這場試煉的目標恰好又是讓羅斯納皇室重歸虔誠?
但後來,在跟阿夫洛斯交流之後,他悟了。
他似乎想到了一個能贏下這場試練的方式。
讓【腐朽】更加腐朽......這跟讓【繁榮】更加繁榮一樣,都是個好命題啊......
等理清了心中的思路後,程實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朝著屋外走去。
他不知道獵殺進行到哪一個階段了,但是現在,成竹在胸的他也可以參加到這場獵殺中去了。
當然,他確實有去給獵人增加助力的心思,只不過更多的是出於穩健,他有些擔心獵物一旦掙脫了包圍圈會反向過來跟他這個落單的獵人拼命。
我一個牧師,可打不過一個戰士。
不過說到牧師......
「這個時候就足以看出眯老張的重要性了,他從來不怕這些,因為他根本死不了。」
程實自嘲的笑笑,迎著漫天的風雪和漸漸昏暗的天色,尋著城中的蹤跡追了上去。
...
另一邊。
蔣遲力竭了,也被追上了。
他發誓他已經逃的足夠早了,甚至也足夠重視程實的報復心。
在他看來,當程實處理完毒藥的那一刻,或許這三個獵人就要反頭來處理自己,而大乙那個精明的糙漢根本不值得繼續合作,無奈之下,他只能提前開溜。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藏了這麼久終究還是沒躲過去。
這是一場經典的獵人與獵物之間的拉扯追逐,他本對躲藏很有信心,但糟糕的是對方的獵人隊伍里有一位真正的獵人!
那位【沉默】的變色龍太會找人了,很快就破除了他留在城中的各種偽裝干擾,朝著他真實所在的方向追了過來。
獵人還是三個,但沒見那位織命師,反倒是自己的合作夥伴毒藥,不僅沒死還成了一個新的獵人。
看著這離譜的一幕,蔣遲面色複雜。
「毒藥小姐,既然你沒死,那我們的合作......還繼續嗎?」
毒藥站在三人的最右側,看著城牆下無處可逃的蔣遲,眉頭微挑,卻不說話。
她知道這是對方在使用離間計,可問題是對方根本不清楚自己這支獵人隊伍到底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合作形式穩固下來的。
她也自己不太清楚,但這不妨礙她知道那個讓隊伍穩固的點,並不在現場。
而這也就意味著即使蔣遲舌綻蓮花,也不可能讓現場獵人們的殺心軟化一分。
於是她揶揄的笑笑道:
「抱歉,我只是個被柿子操控的欲望傀儡,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你的問題。」
「......」
又在裝傻!
蔣遲面色一沉,看向站在中間面目猙獰的公羊角道:「他殺了你,你卻在幫他?公羊,什麼時候,以恐懼為食的尖嘯伯爵也開始恐懼了!?」
公羊角獰笑一聲,猛啐一口:「你管我恐懼不恐懼,你恐懼就夠了!」
「......」
蔣遲面色更黑,他轉頭看向變色龍隱匿身形的方向,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
沒法玩,這局根本沒法玩。
「看來......在下必須拼命了!」
說罷,蔣遲目露凝重,右手高豎時針長劍於身前,左手掏出一枚懷表握在手裡,在迎面拍打來的風雪中神經緊繃的等待著獵人們的先手。
這種情況下他沒法先手,因為只要他一動,不是目標的其他兩人就會第一時間抓住機會找到破綻要了他的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峙的四個人誰都沒有先動。
風愈狂,雪愈驟,天色愈加昏暗。
幾分鐘前,光明的消散還尚如抽絲,可當下不過眨了幾次眼的功夫,這件由光明織就的天幕便被粗暴的扯碎了。
天黑了,坎納爾城的夜到來了,蔣遲手中的懷表甚至發出了整點的報時聲。
而就在這夜幕應時降臨的那一刻,一抹刺眼的亮光從蔣遲頭頂的城牆最高處划過,墜如流星。
「姥姥的,等來等去還不動手,我可沒這耐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