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機會」這事兒不是程實說的空話。
在時間未重置之前他曾思考過如何通關這試煉的方法,而他所說的機會,其實也蘊藏在這方法之中。
毒藥說過她之所以會找來羅斯納帝國,是因為她在那位木乃伊的肌皮上看到了有關羅斯納帝國的繪卷,而此時顯然那場匯聚於徵兵廣場的集會還沒舉行,而這也就意味著那被圍在中間的人或許還沒出現在程實一行的視線中。
要知道,那個人可是手持一柄匕首的,並且毒藥很篤定那就是【瘡痍之賜】。
這麼想來,傳送陣或許並非唯一的線索,眾人很可能遺漏了什麼關鍵信息,那柄【瘡痍之賜】有可能並非是以傳送陣的形式返回到坎納爾的,也有可能它一直都在,只是沒被程實他們找到。
可人海茫茫,玩家們能去哪裡再尋找那失落的匕首呢?
不用去找,程實從沒想過花大力氣去找那個匕首和那個拿匕首的人,他從一開始就已經有了目標。
利用傳送陣溯源是第一個解法,如果這個解法行不通,那就上第二個解法,而這第二個解法也是通關這試煉的方法。
既然拿匕首的人不曾出現,那就主動逼他出現,甚至是主動逼【祂】出現!
要知道,一個敢於在滅世者攻城前召集民眾的人一定有他的目的,他不可能只是為了在國破家亡的前一刻去展示自己手裡的神賜,並且結合當下的形勢來看,那個手持匕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想要帶領羅斯納人反抗滅世者入侵的牽頭者。
本來程實還覺得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大皇子,但現在看來一定不是了,這個膽小鬼並沒有這麼大的勇氣,最重要的是他又死了。
所以程實準備鳩占鵲巢,先那人一步將民眾召集起來,而後在暗中尋找那個行為舉止不太對勁的「牽頭者」,如果他真的身懷【瘡痍之賜】,又看到有人提前啟用了他的手段利用神賜之威擾亂局勢,想必他一定不會沒有反應。
當然,這不只是一次單純的扮演,在這扮演的背後程實有更深層的算計,不過這算計能不能成,還要看這個所謂的「牽頭者」到底存不存在。
至於這場扮演中最大的難題,如何召集全城民眾......
這對於一個經常偽裝別人的騙子來說,簡直不要太簡單。
在一個信仰神明且即將走向滅亡的國度里,有什麼身份比一位神明的使者更有號召力呢?
只要扮演好一位【腐朽】的使者,並作出救世的姿態,那麼讓全城民眾匍匐在地也不過是易如反掌。
而程實要做的,就是扮演好這位【腐朽】的使者!
他甚至已經為這場扮演提前準備好了道具,而那道具就是沾染了深重【腐朽】氣息的黑色長袍!
程實並沒有這麼一件長袍,但他沒有不代表別人沒有。
還記得那位被高掛在歌莉絲怨念里的【腐朽】獵人余暮嗎,巧的是這位黃昏獵人正好有一件黑色的長袍,並且還是帶兜帽的長袍。
當程實回想起不久前在庸人會場裡對方在胡為的號召下脫下兜帽的那一刻時,他便把算盤打到了這位被困的【腐朽】信徒頭上,所以在之前離開裁判所的時候,程實對阿夫洛斯說出的要求便是取走余暮的這身長袍。
而現在他的手上有了一件最適合鳩占鵲巢的偽裝,只差一個演員了。
至於這演員是誰......
必可不能是程實自己。
引蛇出洞這一招太危險了,在未知面前,沒必要讓自己變成靶子。
並且阿夫洛斯的忠告他是真的聽在了心裡,在還不夠了解那位【*祂】的情況下,程實並不想過早的冒險去摻和一切有關【*祂】的事情,所以他這次不準備當【腐朽】的使者了,現場也有更合適的人選。
比如......同為獵人的屈言。
當一位變色龍穿上了黃昏獵人的衣服,誰能說這隻變色龍變不成一位黃昏獵人呢?
於是程實將這身黑袍套在了屈言的身上,並又交給了他一樣東西。
「你的任務便是扮作一位【腐朽】的使者,召集全城的民眾來羅斯納徵兵廣場朝拜你。
至於為什麼這麼做,你們無需多問,只要知道跟尋找那柄【瘡痍之賜】有關就行了。
這是一場信仰的博弈,在博弈結束之前我也不知道結果如何,所以能否找到那柄匕首,就看你偽裝的像不像了。
當然,壓力不要太大,我會給予你幫助的,拿著這個,這是【腐朽】之地的終墓之石,它的氣息能讓你更貼近真正的【腐朽】,但注意不要被它侵蝕了。
還有,你只需按照我說的去往徵兵廣場站定,至於剩下的,我會讓大乙去辦。
等到民眾前來朝拜的那一刻,你仍無需開口,我會在你的身後為你發聲。
如果順利,我們將看到那柄匕首的出現,但如果祂們繞過了【記憶】,干預太深,那這任務大概就會失敗了。
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虧待能辦事的人,就算【瘡痍之賜】在祂們意志干預下被取走,至少該加的分該贏的試煉,不會讓你們平白輸掉。
好了,言盡於此,各自去吧。」
說著,程實又遞給了大乙一張書頁,大乙剛一接住就面色大變。
「姥......大人,這是......染色瘟疫?」
程實微微笑笑:「不錯,想讓信仰【腐朽】的民眾知曉有祂的使者到來,就必須讓他們切身感知到【腐朽】的力量,拿著它去城裡轉一圈,散播謠言這種事情應該不用我教了吧。
記住一點,別把我的群演們都毒死了,手腳快一點,當召集完畢後,記得把它丟出城去。
我們需要一些時間,正好,讓這瘟疫給我們擋一擋外面的滅世者。」
大乙鄭重點頭,卻又疑惑道:
「大人,為什麼不直接把那些狗屁滅世者給殺了?」
「?」
讓你靠近【戰爭】不是讓你叛變去【戰爭】,你怎麼越裝越像了朋友?
程實眼角微抽,故作神秘的應付道:「沒那麼簡單,去吧。」
大乙神色一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跟獵人一前一後的走了。
程實見兩人離開,帶著早先被打暈的老加侖離開了皇庭,來到了能夠眺望廣場的皇庭高牆上。
老加侖被凍醒了,他一睜開眼就囁嚅道:「大......大人,我......艾蓮她......」
程實嗤笑一聲,搖了搖頭:「先忘記她吧,你該祈禱的是我在這場集會中有所收穫,不然她大概已經棄誓投向【死亡】了。」
老加侖渾身一顫,閉上了嘴,他默默的隨著程實的視線轉頭下望,卻見狂風暴雪中,無數人影正在朝著羅斯納徵兵廣場匯聚,黑點漸漸鋪滿了雪地,將雪白的廣場變成了人聲鼎沸的集會場。
「讚美【腐朽】!讚美【腐朽】!」
「我們有救了,我們得救了!」
「我就說我主不會拋棄我們,是我們的虔誠,換來了祂的注視!」
「這是祂的使者,這是無上的榮光,陛下呢,為何陛下沒出來迎接我主的使者!?」
老加侖震驚了,他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看向廣場中間的那個身影,無措的喃喃自語道:
「那是......那是我主的使者?
大人,那真是【腐朽】的使者?」
他想不明白為何今天的坎納爾會如此精彩,剛剛碰上到了三位不似凡人的神秘人在風雪之中救下了自己,現在又迎來了這個國家恩主的使者。
可這個國家的皇室是如此的褻瀆信仰,那這位使者的到來......帶來的到底是拯救,還是神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