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越下越大不見收斂。
在我做飯的期間,又有幾輛車放慢速度停了過來。
唐靜月開玩笑說對方一定是和她一樣的女司機,車技一般,所以在狂-風暴-雨的天氣里心生膽怯不敢開車。
沒說幾句,話題又扯到了我身上。說我年後去駕校報的名,到現在還沒拿到駕照。算算時間,都拖了小半年了。
鐵山幫我說話道:「這個真怪不了蘇寧,他一直沒空去學。駕校那邊我打了招呼,等晚些時候他能騰出手了再進行安排。」
唐靜月還想多笑話我幾句,可不等她開口,雨幕中,三十六劍所呆的大巴車門突然敞開。
與此同時,三十六人迅速走出,以古怪陣勢分散圍攏,如臨大敵。
「有情況。」坐在窗邊的季青禾驚呼一聲,眯著雙眼朝外面看去。
唐靜月捧著茶杯不為所動道:「到底是忍不住了,是人是鬼都想從崑崙這分一杯羹。」
「來的路上我們殺了不少探子,玄門的,佛門的,運宗的,還有其它某些勢力。」
「本以為能藉此起到警告之效,斷了他們渾水摸魚的念頭。可惜啊,真凰氣運太過誘人,誘的一些人徹底失去了理智。」
「渾水摸魚不成,改成了半路截殺。」
「嘖,這是有多大的底氣才敢行此險招?」
唐靜月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眼底殺意悄然浮現道:「真當崑崙三十六劍是紙糊的?還是欺負我唐靜月境界跌落不足為慮?」
裴川緊張道:「我下去看看對方來了多少人。」
「小心點。」季青禾丟了把雨傘過去。
裴川走後,一直沒有說話的靈溪輕聲開口道:「對方明知崑崙三十六劍在此,還有膽子半路截殺我們,顯然是有備而來。」
「一般的小勢力不會傻到以卵擊石與崑崙硬碰硬,也經不起崑崙日後的報復,所以對付我們的人只會是其它五脈。」
「屈長安死在墨家寨,要說玄門掌教姬青螭對此一無所知我是不信的。」
「在駝峰山頂,星闌師叔問過屈長安,推測龍龜望月穴的形成有姬青螭的參與。」
「屈長安沒有正面回答,但結果不言而喻。」
靈溪坐直了身軀,目光清冷道:「屈長安死了,星闌師叔還活著。姬青螭是個聰明人,懂得取捨,更懂得撇清關係。」
「畢竟十五年前的玄門血戰歷歷在目,這件事又關係到白柚師叔的死。」
「他可以不把崑崙當回事,卻不敢遺忘視六脈約定為空談的星闌師叔。」
季青禾接著靈溪的話道:「姬青螭忌憚星闌師叔,玄門明哲保身。剩下的無非是佛門,道門,運宗,以及隱藏最深的紫薇一脈。」
「不,道門和紫薇不曾出手。」唐靜月沉吟道:「所殺的探子裡並沒有出現他們的人。」
「那就只剩佛門和運宗咯。」季青禾若有所思道:「兩派聯手,難怪敢明目張胆的打我們主意。」
「師姐……」打探完情況的裴川急匆匆的上車道:「對方有八個人,黑衣蒙面,氣息深厚。每個人的實力都不比我師傅差,起碼是某派長老。」
「劍一讓我通知你,他們能拖住其中五人,慢慢尋找機會進行刺殺,但剩下三人則要你想辦法解決。」
「不然……」
裴川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聲音急促道:「不然今天在劫難逃。」
靈溪當即起身,不容拒絕的吩咐鐵山道:「你帶蘇寧和小魚兒先走,千萬別再回頭找我們。」
「師傅……」舉著鍋鏟的我驚慌失措道:「那你們怎麼辦?」
靈溪沒有回答,她微笑著看著唐靜月。後者唉聲嘆氣的從口袋摸出一個白色小瓷瓶,倒出兩枚乳白色的丹藥。
「這是崑崙融魂丹,我來墨家寨支援你們的時候掌教師兄給我的。」唐靜月苦笑道:「服下融魂丹,能短時間內恢復服藥者的巔峰狀態,且大幅度提升武力修為,維持時間為一炷香。」
「一炷香後神魂受損,全身無力,需要靜休三四個月方能逐漸恢復。」
「情況不妙的話甚至會出現神魂分離的狀況,讓人一輩子沉睡。」
「不到萬不得已時,掌教師兄是不允許我拿出來的。」
靈溪毫不猶豫的捏起一顆放進嘴裡,咽下道:「佛門四位長老,運宗四位長老,這八人可不是一般的小魚小蝦。」
「我傷勢未愈,對付一人尚且不敵,更別提擊殺他們。」
「只有藉助融魂丹的藥效,或許才能打開一線生機。」
「說的簡單點,這一炷香內我若不能擊殺其中一人緩解局勢,一炷香後,便是有崑崙三十六劍相助,我們也會任人宰割,再無後退可言。」
唐靜月沉聲道:「你說的不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殊死一搏化被動為主動,尚有契機存現。」
說著,唐靜月將手裡的融魂丹服下,神情凝重道:「我幫你拖住一人。」
靈溪點頭道:「裴川,你告訴劍一,我要他們拼盡全力先困住六人,留我單打獨鬥。」
「行,我這就去。」裴川轉身下車,火急火燎。
靈溪走到我面前,伸手解開我系在脖子上圍裙,柔聲道:「放心,我們京都再見,這一次,我絕不食言。」
見我沒有離開的意思,靈溪故作生氣的敲了敲我的腦袋,嗔怪道:「又犯渾了是不是?師傅的話也不聽了?」
「走吧蘇寧,別拖大小姐後腿。」鐵山上前拉著我道:「你在這什麼都幫不了,還會讓大小姐分心。」
鐵山說的是實話,我又豈會不知?
可每次遇到危險的時候我都是那個「袖手旁觀」只顧自己逃命的人,留靈溪一人面對所有絕境。
這種像廢物一樣吃軟飯的感覺讓我心生壓抑,好似巨石懸掛胸口,憋屈的生不如死。
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九陽。
想到了他與汐月的那場戰鬥。
彈指間天地變色,黃沙漫天。
何等的氣勢如龍,何等的強大兇悍。
我若有九陽三分之一的實力,今天又何須棄靈溪而不顧?
可我不是九陽,我只是蘇寧。
一個連黃靈師都算不上的「小垃圾」。
我低著頭,任由鐵山將我拉走。
直到車子啟動,那磅礴的大雨中,我看到靈溪與一位黑衣人打的難解難分。
我的心揪著的疼,疼的眼淚何時流出來的我都不知道。
我行屍走肉般的去衛生間洗臉,淚眼朦朧中我好像又看到眉心的亮光。
它跳的很快,猶如火苗快速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