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談完畢,道火兒走了。
小丫頭甩著兩束可愛的馬尾辮,心情愉悅,腳步輕盈。
顯然,對於外界的期待與幻想,已經讓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恢復自由身。
我坐在水井暗暗思考,整理稍顯混亂的思緒。
計劃沒問題,唯一存在變故的是地魂。
道火兒第一次且最後一次看到地魂,是在兩百年前。
整整兩百年啊,鬼知道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萬一地下的幻陣是當初約束地魂所遺棄的,或是道門故意弄出來亂人耳目的,我這一通胡亂折騰,無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可到了眼前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地步,我似乎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前進。
別說地魂停留原地的機率高達六七成,就是一成兩成,我也得放開手腳盡全力爭奪。
另外,這件事不僅關乎到我和三伯,還突然「飛」了個道火兒進來。
就當是還她人情,這一步我也必須跨出。
想到這,我當即返回宿舍拎起單肩包,消失於黑暗中。
大戰之後,我沒機會再來雜役院,得事先把背包藏在山腳,方便取回。
凌晨四點多,我出現在道門主峰的台階上。
頓時引來數十位守山弟子的驚呼,被他們團團包圍。
大殿側門,道火兒朝我豎起大拇指,笑的賊開心。
一邊笑,一邊不忘給自己剝糖,嘴裡念念有詞。
我不屑去管步步緊逼的守山弟子,右腳跨出,直落廣場中央。
「轟。」
靈力宣洩,陣法啟動。
九座石獅眼露紅光,彼此交匯,結成透明光幕凝聚半空。
龍吟迴蕩,夾雜著沉悶獅吼,短短的一個呼吸,殺陣降臨。
下一刻,無盡殺意於無形中散發,數以萬計的長劍浩浩蕩蕩,遮天蔽日。
我面不改色,右手翻轉,強勢拍出。
劍光戛然而止,如浪潮般上下起伏的強烈波動在頃刻間化作數以萬計的黑色絲線。
從裡到外,從上到下,不停的穿梭,遊走,旋轉。
前後不過七八秒,陣內再無光線滲透。
與此同時,太虛子的聲音在外界響起:「所有弟子,速速撤離主峰。」
「崩。」
屈指輕彈,仿似蠶繭纏繞的線團應聲炸裂。
我不想在此浪費時間,每一招出手都不遺餘力。
三招過後,殺陣模糊扭曲。
龍吟黯淡,獅吼怒而無力。
「還不開?」
我右腳跺地,靈力奔散八方。
只聽見咔嚓一聲,月光傾灑。
「閣下一而再再而三闖我山門禁地,當真以為我道門好欺負不成?」
太虛子手持九宮法盤,衣袍鼓動,白髮飛舞道:「藏頭露尾之輩,實乃無恥宵小行徑。」
「我有心放你一條生路,對你前兩次的冒犯既往不咎。」
「你不珍惜,一昧辱我道門。」
「你想死,老夫成全你。」
說罷,他雙手結印,氣勢暴漲。
我懶得去管太虛子的「裝神弄鬼」,直接按照道火兒的提醒,十指輕點,毀掉矗立四周的九座石獅雕像。
「你……」嗜酒如命的白髮老頭瞳孔驚縮,仿佛明白了什麼。
我旁若無人的釋放心神,往大地深處鑽去。
成與不成,我得儘快確定地魂的具體方位。
「賊子豈敢。」太虛子咬破舌尖,血霧噴灑。
九宮法盤大放光明,將山頂照的亮如白晝。
老頭不再猶豫,仰頭嘶吼道:「火兒,助我一臂之力,速速斬殺……」
話音未落,大殿側門內,正在吃糖看戲的道火兒飛了出來。
她立於太虛子身前,戰意磅礴,裝模作樣的盯著我道:「喂,你想怎麼死?」
「橫著死,豎著死,大卸八塊的死?」
「還是……」
「還是烤熟了給老酒鬼當下酒菜?」
我不予理睬,甚至有點想笑。
狼狽為奸的小可愛知道我在感應地魂,有意給我爭取足夠多的時間。
她的良苦用心,我是感動到了極點。
如果這不是道門,我非得掐著她的小臉狠狠的誇獎一番。
太虛子眼眸陰鬱,奮力咆哮道:「廢話少說,趕快擒住他。」
道火兒忙不迭的應道:「知道知道,你別催嘛,人家糖還沒吃完。」
「吧唧吧唧。」
「唔,黏牙。」
女孩腮幫鼓動,背對太虛子傳音入耳,詢問我道:「怎麼樣,有沒有地魂?」
我腳步前移,不著痕跡的回道:「再給我三十秒。」
道火兒咬了咬牙,矮小的身軀沖天而起。
「嘩。」
火浪席捲,在我四周燃燒。
某個小人兒在熊熊烈火中奔跑,一本正經的數道:「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來一次。」
下方,太虛子滿臉黑線道:「道火兒,你在幹嗎?」
「殺,給我殺啊。」
扎著馬尾辮的女孩委屈道:「坐的太久了,腿麻胳膊麻,先熱一下身。」
「你你你,你放心,有我在,絕不讓他逃脫。」
「那什麼,你把九宮法盤收掉好不好,太刺眼了。」
「除了當燈使,好像一點用都沒有。」
太虛子羞憤不已,盤膝坐地喊了聲「收」。
九宮法盤墜落的同時,我神色大喜,果然,那隻體型巨大的鰲龜正於地下三千米處沉睡。
幻陣的破除,並沒有驚醒到它。
它睡得很香,甚至……我隱約聽到它在打鼾。
「賊子,接我一拳。」道火兒厲聲嬌喝。
我閃身躲避,大義凜然道:「我不欺負小孩子,換一個,換老的上來。」
「對,看什麼看,就是你。」
「堂堂道門掌教,肩挑道門興旺,你怎麼有臉讓孩子白白送死?」
「無恥小人,慫包孬貨。」
太虛子冷眼旁觀,不作回應。
道火兒欺身逼近,嗓音稚嫩的通知我道:「來,硬抗幾下,然後你去毀我肉身神位牌。」
「該打還是要打的,哪怕老酒鬼的修為低我們兩層,可眼力不差。」
「演戲,得演的真一些。」
我屏氣凝神,憋著笑道:「好。」
道火兒很強,武力十七層的靈體,真打起來,我占不到半點便宜。
太虛子和道門幾大長老在場,屬於紫薇的不傳秘術我是一個不敢施展。
害怕連累紫薇,最後導致我媽那邊都被道門秋後算帳。
這樣一來,我反而在不經意間落入下風。
小丫頭懵逼道:「你怎麼回事,打啊,照你這麼玩,我不殺你都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