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堂的出現,讓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女人瞬間滅了氣焰,剛才還一副霸道狠戾的臉孔,瞬間就變得委屈柔弱起來,連那聲「錦堂」都叫得千迴百轉較弱無力,聽得公孫忍不住惡寒了一把。回頭見白玉堂和展昭一臉的好奇,公孫搖頭,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轉回身繼續看戲。
白錦堂皺皺眉,盯著那女人。
「對不起,錦堂。」女子趕緊伸手想給他擦胸前的酒漬。
白錦堂緩緩退開一步,轉臉看身邊的雙胞胎,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跌破眼鏡的話,「她是誰?看著有些眼熟。」
本來以為能目睹一場豪門情之變男女混亂三角戲碼的眾人紛紛泄氣,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同時一撇嘴——切,沒勁!
不過臉色最難看的還是那個呆立在原地的女人,手還伸在半空中,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正在這尷尬之際,就聽身後有人笑:「白老闆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眾人轉回頭,就見緩步走上來的是兩個人,一個是穿著體面,略微有些發福的老頭,另一個則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年輕人。
白玉堂和展昭一看那老頭就是一愣——這不是龐吉麼?不過令兩人不解的是,距上次和龐吉見面不過短短半年時間,怎麼這老頭老成這樣了?眼看滿頭的發都白了,臉上皺紋堆累,哪裡像是六十來歲的人,簡直就八十了。
白錦堂回頭看見是龐吉,也有些不解,大丁趕緊湊上去在他耳邊說,「老大,你記性也忒差了,她是龐吉的女兒龐曉琴,你們以前見過面的。」
白錦堂眨眨眼,一臉恍惚地看大丁:「是麼?」
身邊的人更泄氣,感情是龐曉琴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白玉堂一把揪過身旁的小丁,問:「那她為什麼說她算是半個主人?」
小丁撇撇嘴,「這座國際大酒店是老大從龐老頭那裡收購過來的,白氏控股51%,龐家有20%,言麗25%。」
「哦~~」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一眼——果然是自作多情來的。
白錦堂其實還是沒想起來,只是對剛才龐曉琴對公孫潑水的事情有些耿耿於懷,皺眉看身後還一臉緊張的龐曉琴,冷聲問,「你剛才在幹什麼?「
「我……」龐曉琴剛想爭辯兩句,白錦堂則懶得理會,一轉臉看雙胞胎,吩咐,「趕她出去!」
其他人都大吃一驚,身後的龐吉臉上更是紅一陣白一陣。
「白總好大的口氣啊。」龐吉身後的那個年輕人走上來看著白錦堂,「今天的宴會應該是言老闆組織的,要趕人也是言老闆趕才是。」
「咳咳……」他的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就見言麗已經發現了這裡的動靜,走了過來,身邊還是站著方渥。
白玉堂和展昭的視線立刻又被方渥吸引了,靜靜地等著看事態的發展。
「那就不好意思,還是請小姐先離開吧。」言麗微笑著說。
龐吉皺眉,冷著臉看言麗,「言老闆……這樣未免有些失禮。」
言麗一笑,「我雖然是請客,但東家是白氏,而且,我覺得這位小姐的行為的確有些不當……所以,要麼請這位小姐先離開,要麼,請龐老也一起離開吧。」
龐吉身後的那個年輕人臉色不善,冷笑,「言老闆也未免太不近人情。」
而一旁的白錦堂早就懶得看這裡的戲碼了,伸手攬了公孫的肩膀,拿過他手裡的酒杯喝了一口,邊往一旁走,「累死我了。」
公孫抬眼見他神色間似乎是有些疲憊,就問:「你剛下飛機?」
「嗯。」白錦堂仰臉將香檳喝完,跟侍者又要了一杯,湊過去在公孫耳邊道,「想你麼。」
白玉堂和展昭抖了兩抖,對視一眼——大哥真行啊,這樣明目張胆在眾目睽睽之下調情。
「我姐是言老闆請來的,現在卻又要她走。」龐吉身後的年輕人冷笑,「這樣不太好吧。」
言麗苦笑著搖搖頭,壓低聲音對旁吉道,「龐老,見好就收吧,你也不看看得罪的是誰,只讓她出去,已經是給足你面子了。話又說回來,也幸虧剛才那酒沒潑中,不然的話,我怕你今晚要給你女兒收屍啊。」
龐吉臉色變了幾變,無奈地看了龐曉琴一眼,對她點點頭。龐曉琴眼圈一紅,狠狠瞪了一旁的白錦堂和公孫一眼,轉身捂著臉跑了。
「爸,我去看看姐姐。」旁吉身後的年輕人將香檳交給了侍者,轉身追龐曉琴去了。
「我去一下洗手間。」方渥對眾人笑了笑,低頭很有風度地在言麗的臉頰親了一口,說了聲「很快回來。」就離開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好戲結束了。
言麗對四周的來賓笑了笑,眾人也都是明白人,紛紛繼續說笑,就好象剛才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喂!」白玉堂一拍小丁,問,「姓龐的幹嘛那麼怕大哥?」
小丁給了白玉堂一個白眼,「我說你也真是的,大哥可都是為了你們」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不解地看他,「怎麼說?」
「你兩忘記龐昱的案子啦?」小丁壓低聲音道,「龐昱可是龐吉最寵的兒子,大哥是怕他懷恨報復你們,所以這一年的生意處處都針對龐吉,現在龐氏80%的財產都被大哥收購了,你別看他們表面風光,其實龐氏現在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了,想翻也翻不出天來。
展昭和白玉堂聽得吃驚,想不到白錦堂為了他們竟然做得那麼徹底,又轉眼,就見白錦堂正和公孫在一旁說得熱絡,不知道公孫說了些什麼,白錦堂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展昭突然輕輕地拍了拍白玉堂,對他努努嘴,白玉堂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就見不遠處站著的白允文,正皺著眉遠遠地看著白錦堂。
「老頭子不高興了。」白玉堂和展昭交換了個眼神,往前走了兩步,假裝不經意地擋住白允文看向白錦堂的視線。
「臭小子!」白允文低聲罵了一句,身邊的展啟天伸手拍了拍他,「算了,都活蹦亂跳的不就行了麼,他們開心就好。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行。」白允文點頭往外走,丟下一句,「越看越氣!」
展啟天搖搖頭,笑著跟他往外走。
見倆長輩走了,展昭和白玉堂也鬆了口氣,相視一笑,兩人又四周望了一圈,決定找找還有沒有熱鬧可以湊。就見不遠處白馳和趙禎正站在桌邊,趙禎拿著個盤子吃東西,白馳仰臉看他,兩人正聊著什麼。這時,有三個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突然圍到了他們的身邊。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決定往那邊走,卻見身邊的雙胞胎也正朝那邊走,四人目光相遇——都覺得那裡有熱鬧可以看。
白馳給趙禎端了些東西吃,趙禎雖然嘴上說餓,但只吃了兩口,就端著盤子和白馳聊起天來,白馳總覺得趙禎今天似乎心情不佳,該不會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吧。
正想找個機會問問他究竟怎麼了,卻聽旁邊有人說話,「這不是趙麼?!」
白馳轉臉,就見身邊走來了三個人,都是老外!為首一個三十來歲,一頭金髮扎了個辮子,微微有些鬍渣,長得還算挺不錯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問題,白馳感覺他的鼻子有些歪,怪裡怪氣的,說話的就是他。另一個看起來像個亞裔,身材介於歐洲人和亞洲人之間,臉上有些冷酷,長得也很怪。第三個則是個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少年,一頭金色的短髮,皮膚雪白毫無瑕疵,藍色的大眼睛,小而翹的鼻子,身材也不高,看起來就像個金髮的洋娃娃。白馳不由吃驚,這是個男孩子,還是女孩子?但是他一開口,白馳就分辨出來了,中性偏低沉的嗓音,說明了他是個男孩兒,只是不同於身邊兩人的面無表情,他顯得很興奮,喳喳呼呼地對趙禎說,「啊,你真是趙禎?!你本人看起來比電視裡要帥呀,我叫馬修,我是你偶像……啊,不是,你是我偶像!」
趙禎似乎是認識第一個金髮的歪鼻子,而不認識其他兩人,還是保持著那種無精打采,對那人微微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白馳好奇地看著幾人,問趙禎,「你朋友啊?」
第一個說話的金髮歪鼻子笑著對白馳點點頭,「你好,我叫斯圖爾特,這是李克。」說著,一伸手,像是要跟白馳握手。
白馳當然是禮貌地跟他回握,但是手一握上,就感覺不對——對方的手好冷啊,活人的手怎麼可能這麼冷呢?但隨後,就聽那人「啊」地慘叫一聲,身子往後一退,痛苦地抱著胳膊蹲下。
白馳一愣,就覺手上的冰涼觸感還在,但對方卻已經退出好幾步遠了,定睛一看,驚得「呀」一聲叫了起來,自己的手上赫然握著一隻斷手。
「哈哈哈……」原本看來痛苦不堪的斯圖爾特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身邊的兩人也笑,那個像洋娃娃一樣的馬修笑得直跺腳,指著白馳道,「你好呆,這樣都會被嚇到!好遲鈍。」
白馳再一看,就見斯圖爾特的手,明明就在自己的袖子裡面,低頭一看,自己手裡握著的,是一隻假手……
白馳想把那隻假手扔掉,卻發現那手像是粘在了自己的手上,甩不掉,有些慌起來,就聽身邊的趙禎道,「別動。」白馳立刻停止了甩手,有些可憐地看趙禎。
趙禎伸手將白馳手上的那隻假手輕輕一掰,那隻手立刻就下來了,白馳好奇地看自己的手掌,一點被粘著的痕跡都沒有。
「怎麼會?」白馳仰臉問趙禎。
趙禎一挑眉,道:「他也是變魔術的。」
「我們都是來參加這次的魔術周的。」馬修笑呵呵地對白馳說,「我們見你和趙很熟的樣子,還以為你也是個高手呢,沒想到是個外行。」
「餵……」一直在旁邊觀戰的雙胞胎忍不住上前,摟住小白馳,對三人道,「這不管內行外行,都會被嚇到吧?怎麼這麼整人!」
斯圖爾特不屑地一笑,「是他膽子小而已。」
白馳見雙胞胎似乎是有些給自己打抱不平,怕事態會嚴重起來,畢竟這裡東家是白家大哥,主辦人又是趙禎的合作夥伴,吵起來就不好了,連忙打圓場,笑著對雙胞胎說,「沒關係,是我自己膽子小,很有趣。」
「呵……」馬修笑了笑,看白馳,「你還真是沒性格。」
白馳有些尷尬,身邊的雙胞胎眼睛已經眯起來了,心說——吃了豹子膽了,敢欺負白家小弟?
「手拿去。」在旁邊一直不語的趙禎突然手一甩,將那隻手向馬修拋了過去,馬修本能地伸手一接,卻覺手上滑軟,而且那條手臂怎麼還好像會動?低頭一看……
「啊!」馬修嚇得大叫了一聲,就見手上的那條手臂在和他的手接觸到的一剎那,變成了一條一米來長的蛇……而且還是活的斑紋蟒蛇。那蛇非常的靈活,繞著馬修的手臂一下子轉了上去,在他脖子上繞了一圈,仰起三角形的臉,對著馬修張開嘴,吐出蛇信子。
馬修緊張得連動都不敢動了,偏偏這時卻聽有人拍手,眾人回頭一看,就見白玉堂和展昭一起擺手,讚嘆:「好厲害!」
見馬修原本就白的臉現在跟一張紙一樣,一雙眼睛驚恐地盯著眼前的蛇,一動都不敢動。
旁邊的斯圖爾特和李克也有些不知所措,最後,斯圖爾特無奈地對趙禎說,「趙,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認真麼,他還是小孩子,不懂事。」
趙禎盯著馬修看了一眼,馬修倒是反應很快,趕緊對白馳道,「對不起……」
白馳現在更加地不知所措,趙禎剛才幹了什麼?難道他帶了一條蟒蛇在身上?可是他身上就一件單衣,哪裡藏蛇?
馬修道完歉後,就見趙禎懶洋洋地打了一個響指,「噗」的一聲,馬修脖頸上纏繞著的蛇突然就一閃,瞬間燃燒消失了。
所有人都呆住,馬修睜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要不是周圍淡淡的焦糊味,他甚至要以為趙禎剛才催眠了他,給了他幻覺。
趙禎放下手裡的盤子,拉了拉白馳,說了一個字,「睏。」
白馳還有些狀況外,呆呆地轉臉四周看看,就見身後牆角靠窗的地方,有兩個沙發,就拉著趙禎走出人群。
靠到沙發上,趙禎很快就安靜地睡著了。白馳將西裝脫下來蓋在了他的身上,就見他似乎睡得很沉,越發擔心起來,就索性坐在旁邊守著他。
「趙禎……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展昭微微皺眉,看白玉堂,「我怎麼覺得他好像很累。」
白玉堂也點頭,視線卻仍在那三個人身上。就見馬修在受過驚嚇之後滿臉通紅,低聲問旁邊的兩人,「剛才,是什麼原理?」
斯圖爾特和李克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喪氣地對他搖搖頭,安慰他,「習慣就好了。」
展昭和白玉堂正在為趙禎的狀態擔心,卻聽身後突然有一個興奮的聲音傳來:「你……你真是展博士?!」
展昭回頭,就見是一個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女,一張可愛的娃娃臉,黑色的娃娃頭,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雙手抱著一本書,正是展昭最近出版的新書,她臉上滿是興奮。
「你是展博士?」少女見展昭沒反應,就又問了一句。
「嗯……」展昭遲疑地點點頭。
「請給我簽個名吧。」女生更加的興奮,「我是你的忠實讀者。」大概是因為激動,她說話的嗓音頗大,引來了旁邊好些人的注意。
「呃……」展昭有些尷尬,這時,遠處快步走來了一人,略帶嚴厲地道,「佳佳,怎麼這麼沒禮貌?!」
走到展昭和白玉堂身邊的,正是言麗,她伸手摸摸那個叫佳佳的可愛女孩子的頭,歉意地對展昭說,「展博士,不好意思,這孩子一直都很喜歡看你的書。」
展昭微微一笑,伸手接過佳佳遞過來的書和筆,給她簽名,佳佳滿眼得嘗所願的興奮。
「你的字真好看!」佳佳抱著書看著,一臉的愛不釋手,這時,四周的燈光都暗了下來,一道追光打下來,正好將一臉幸福的言麗和微笑的方渥照亮。侍者從門外推進了一個巨大的訂婚蛋糕來。
「啊,開始了!」佳佳趕緊抱著書別過展昭和白玉堂,匆匆跑到了言麗的身邊。
「各位來賓!」溫文爾雅的司儀走到言麗和方渥的身旁,「今晚的酒會,是為了表彰S市警界的各位精英!不過,在感謝酒會開始之前,我們先要祝福一對新人……」說著,抬手一比旁邊的言麗和方渥,「讓我們恭喜言麗小姐和方渥先生訂婚。」
賓客們立刻鼓起掌來,四周也響起了溫馨的音樂,方渥和言麗共同拿著佳佳遞過來的蛋糕刀,走向那個華麗的訂婚蛋糕。
白玉堂邊拍手,邊低聲對展昭說:「貓兒,方渥有比言麗小十來歲吧?」
展昭點頭,道,「應該是吧,總覺得他好像沒有言麗那麼高興。」
「這小子。」白玉堂冷笑,「還指不定是哪路人呢,反正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展昭笑,「不過起碼他現在現身了,也方便我們監控不是麼。」
兩人正聊著,突然聽到了人群里一聲尖叫。白玉堂和展昭抬起頭,就見所有人都驚恐地盯著前方,他們也轉臉望去,只見方渥和言麗握著蛋糕刀的手僵持在半空。蛋糕刀已經插入了那將近一人高的蛋糕中間,只是……從刀划過的地方,竟然滲出鮮紅的液體來……
白玉堂一皺眉,對旁邊喊了一聲:「開燈!」
侍者趕緊打開燈,燈一亮,眾人更是驚得高呼了起來,就見蛋糕上的刀口裡,不停地往外滲著紅色的液體,現在差不多半個蛋糕都紅了。
站在最前面的包拯也是皺眉,走上兩步,接過兩人手裡的刀,將蛋糕往旁邊扒開……
「啪嗒」一聲,從蛋糕的開口處,掉下來一隻血淋淋的人手來。
「呀啊啊啊……」人群立刻騷亂了起來。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趕緊上前,包拯將蛋糕往旁邊又扒了扒,就見裡面擺著一堆屍塊,正中間是一截上身,背對著眾人,那是個女人的背,露背的連衣裙很眼熟,雪白的背部,用刀刻了幾個字——catchme
白玉堂伸手,和包拯一起將蛋糕又往下扒了吧,就見下面露出一團長發……捲曲的長髮和那套晚禮服,眾人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果然,蛋糕整個被扒開之後,就見前方擺著一顆女人頭,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人群一陣騷亂。
就聽一個撕心裂肺的喊聲傳來,「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