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出這一聲慘叫的自然就是龐吉,而那顆血淋淋的頭顱,也正是剛才被趕出去的——龐曉琴。
「呀啊~~」終於反應過來的人群中立刻爆發出了驚叫聲,人們紛紛想逃離這一詭異可怕的現場,就聽包拯喊了一聲:「誰都不准走!」
「去封鎖大樓!」白玉堂立刻吩咐已經聚集到身邊的SCI眾人,「把賓客都集中到一個房間去,搜索大樓,尋找一切可疑的人,到保安室去調監控錄像!」白玉堂吩咐完,SCI的人就紛紛衝出大廳,各忙各的去了,在場的其他警員也都組織賓客到一個房間裡集中等候。
展昭走到了那具詭異地卡在蛋糕中間的屍體前,上下打量,背上那幾個血淋淋的英文字母實在是有些刺眼。
龐吉已經暈了過去,他兒子旁慶正和醫護人員在一起陪他。
白錦堂正皺眉看著那具蛋糕屍體,身後走上來了雙胞胎,小聲道:「老大,明天要不要去請個風水先生看看這樓的風水?」
白錦堂白了他們一眼,身邊的公孫脫了外套匆匆走過去,挽起袖子想要檢查一下屍體,卻聽一個人大吼一聲:「你給我滾開!」
說話間,就見旁慶大聲喊著衝上來擋住屍體,一臉激動地對公孫吼,「你少給我裝好人,我姐姐就是你害死的。」
白玉堂皺眉,但念在他剛剛受了比較大的刺激也沒跟他計較,只是輕聲勸他:「龐先生,請你不要阻礙調查,儘快驗屍有利於我們破案。」
「你們都給我滾!」龐吉的兒子卻像瘋了一樣不斷揮手叫喊,「都是你們,是你們害死我姐姐的……你們!」話沒說完,因為他動作的幅度太大了,一手揮到了身後的蛋糕,「嘩啦」一聲,屍體連同蛋糕一起向後倒下,灑了一地。
白玉堂臉色一變,真後悔剛才就該叫人把這瘋子拖走,姓龐的果然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轉臉對一旁的警員道:「給我把他拖出去,告他蓄意破壞現場和妨礙調查!」
警員趕緊上來把還在又吵又鬧的旁慶帶走,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回頭看公孫,就見公孫也是面色嚴峻。
「這下糟了。」展昭有些無奈又有些懊惱,「還沒來得及等鑑識人員來拍照片,第一現場就被破壞了!」
「這小子……」白玉堂也冷笑一聲,回頭看公孫,「也沒有這麼湊巧的!」
公孫走到那一堆爛了的蛋糕和散落的屍塊前蹲下仔細查看,嘆了口氣搖頭,「這下子沒法辨別屍體究竟是怎麼進入蛋糕里的了。」
「貓兒……龐曉琴出去了多久?」白玉堂問。
「前後算算,總共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展昭皺眉,「怎麼可能在半個小時之內把一個大活人殺了、分屍、刻上字,再裝進一個完整的蛋糕里?」
公孫沉默了良久,搖頭:「根本不可能!」
一旁從驚懼中還醒過來的言麗,一張臉嚇得慘白,手緊緊握著身邊方渥的手,慌張地說,「天哪,要是我不趕她出去,也許她就不會死了!」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方渥則安慰一般地摸摸她的頭髮,道,「不怪你,只是這死法有些太過奇異,感覺就跟變魔術一樣。」
在場的其他人都一愣,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眼中都有疑惑。白玉堂轉身看看言麗和方渥,道:「麻煩不是警察的人員先出去,這裡要保護現場,有需要的話我們會再詢問你們的。」
言麗和方渥點點頭,轉身想拉著一臉興奮的佳佳往外走,佳佳卻掙扎「我不麼,我要在這裡看他們破案!好精彩啊,我第一次見識到真的犯罪現場,太刺激了!」
白玉堂皺眉,對那個看起來像小天使一樣的女孩兒生出了一種強烈的反感,也不知道是該說她天真呢還是該說她冷血。
白錦堂對還死皮賴臉賴著不想走的雙胞胎瞪了一眼,雙胞胎只得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走到公孫身邊,白錦堂低聲說,「我在27樓的套房裡,你辦完事就過來吧。」
公孫哭笑不得,看白錦堂,「我要回去驗屍。」
白錦堂在他頭髮上親了一下,低聲說,「正好我先睡一覺養養精神。」邊說邊對他眨眨眼,「想死你了。」說完,起身風度翩翩地走了。
公孫抬起頭,就見展昭和白玉堂兩人正在旁邊豎著耳朵聽他們的談話,無奈搖頭,「屍體上太多鮮奶和蛋糕,必須要處理清楚才能驗屍!」
白玉堂點點頭,正想開口,卻見身邊的展昭突然回頭望著後方,白玉堂也順著他的目光回頭,就見原本在沙發上熟睡的趙禎不知何時已經醒了,若有所思地靠在沙發上看著現場發呆。
白馳剛剛在案發後就和洛天一起跑去監控室看錄像了,因此現在就剩趙禎自己。見展昭和白玉堂都在看他,趙禎識趣地站起來,準備離去,卻聽展昭突然說,「趙禎……我們要諮詢。」
趙禎無奈笑了笑,雙手插兜又折了回來。經過多日的相處,再加上之前趙禎救了展昭和洛陽的命,另外他和小白馳的關係也越來越近,所以展白原先對趙禎保有的戒心已經消除了。兩人還常常會和他開玩笑,再者說來,趙禎除了有的時候性格有些怪之外,實在是個難得的一見的、好相處的人。
走到展昭身邊站定,趙禎抬眼看他,「諮詢什麼?」
「這裡面有魔術的成分麼?」白玉堂問,「有沒有什麼類似的手法?」
「蛋糕夾肉?」趙禎聳聳肩,「應該沒人會做,太沒美感了。」
白玉堂和展昭都覺得泄氣,這時,正在檢查屍體的公孫卻突然『咦』了一聲。
「怎麼了?」白玉堂蹲下問,「有什麼發現?」
「死者的胸腹部有大量墜積的屍斑。」公孫皺眉,「死了至少兩個小時了。」
「什麼?」白玉堂和展昭面面相覷,兩小時?那就意味著宴會開始前龐曉琴就已經死了,那剛才和公孫起衝突被趕出去的那個人是誰?大家集體幻覺了不成?
「屍體死後應該經過了一定時間的俯臥。」公孫解釋,「而且你們看這幾個字。」邊說邊指著死者背部刻出來的那幾個血字,「血跡已經完全凝固,如果死了不到半個小時,應該會流血不止才對!」
「邪了門了。」白玉堂看展昭。
「小白,你看!」展昭伸手指指死者的頭顱和屍體軀幹部位的肩頸部,問,「覺不覺得兩處的皮膚顏色不一樣?」
公孫也點頭,「對,接口的切痕也不一樣!」
「這麼說,頭和身子不是一個人的?」白玉堂吃驚。
「那換句話說,屍體可能是早就已經被放在了蛋糕里的,只有頭是後放進去的。」展昭想了想,轉臉看趙禎,「那頭是怎麼進去的?」
趙禎無奈地搖搖頭,道,「我總算明白我為什麼會突然這麼睏了。」
其他三人都被趙禎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說得一愣,展昭立刻反應了過來,「有人給你下了藥,這樣他做手腳的時候你就不會看到,而全場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會發現他的把戲!」
趙禎點點頭,笑,「你還真是反應快……我剛才沒喝酒,吃的是馳馳給我端的一小碟鬆餅,只咬了半口,感覺味道有點怪就沒接著吃……隨後就莫名其妙覺得很睏,你們不妨去調查一下鬆餅的成分。
「鬆餅……」白玉堂對趕來的鑑識科組員點頭,道:「把那邊餐桌上的鬆餅帶回去做檢驗!」
「是。」鑑識科的小警員趕緊過去,在餐桌上找了一圈,回頭道,「白隊長,沒有鬆餅啊。」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都轉臉看趙禎。
趙禎打了個哈欠,道,「問問馳馳是哪裡拿的,或者是誰給他的吧。」
白玉堂打電話叫白馳下來,展昭繼續好奇地問趙禎,「能動什麼手腳?」
「你聽過隔空取物吧?」趙禎懶洋洋地問展昭。
「嗯。」展昭點頭,「特異功能里也有吧。
趙禎點頭抬左手在展昭面前一揚,展開手掌,裡面有一枚硬幣,邊說,邊展開自己放在下面的右手給展昭看,「右手是空的,左手是硬幣!看清楚沒?」
「嗯!」展昭點頭。
「我現在把左手那枚硬幣變到右手來。」說完話再展開左手,硬幣沒了,展開右手,硬幣出現了。
展昭摸摸下巴,一旁的白玉堂和公孫也若有所思。
「其實魔術都是騙人的,關鍵就是利用人的本能習慣來製造一種假象。」趙禎說的無所謂,「這種隔空取物的最大特點就是:視覺轉移!
「視覺轉移?」幾人靜靜聽他往下講。
「一般人的眼睛必須同時工作,注意力也就只有一個,顧及了一個焦點,就會放鬆另外的……」
「你的意思是說,兇手利用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焦點,完成了這次的藏屍?」白玉堂想了想,「怎麼做到的?」
「可惜的就是我完全沒看見。」趙禎聳聳肩,「如果有錄像什麼的給我看一眼就好了。」
這時,白馳急匆匆地跑下來,問,「哥,你找我啊?對了,我和洛天剛剛想調出大廳里的錄像看看,可是……完全沒錄到!」
「沒錄到?」展昭吃驚,「怎麼可能?」邊說邊抬頭看四壁的攝像頭,「明明……」
「不知道是被人動了什麼手腳,反正拍到的就是一片黑,什麼也沒錄到。」白馳也著急,「蔣平正在做技術分析,說一會兒能找出原因來。」
白玉堂點了點頭,問:「你剛才給趙禎吃了一塊鬆餅?」
「嗯。」白馳點點頭。
「誰給你的?」白玉堂問,「餐檯上並沒有啊。」
白馳一愣,道,「是一個服務生剛剛拿上來的,我怕放在那裡久了的不乾淨,看他新拿上來了兩塊鬆餅,就直接拿去給趙禎了……怎麼了?」
「馳馳,我被人下藥了。」趙禎湊過來摟住白馳的肩膀,蹭了兩下,「睏。」
「什麼?」白馳大驚,問,「下藥?什麼藥?要不要緊的?難怪你吃了鬆餅就無精打采的!」
「還是我給你描述一下吧。」展昭將當時的具體情形對趙禎描述了一遍,趙禎聽完後一笑,搖搖頭,「三流魔術。」
「怎麼說?」眾人都感興趣。
「嗯……據你們說的,那個屍體的頭被放在最下面,而且你們是通過頭來判斷死者身份的是吧?」趙禎問。
「對!」眾人點頭。
「你們從蛋糕推進宴會大廳,到屍體發現,這整個過程中有誰留心過蛋糕的最下面一層?」趙禎問。
「嗯……」眾人都遲疑,白馳摸摸腦袋,回憶,「因為有追光,我看的是新人、蛋糕頂上的那兩個結婚小娃娃、還有就是最後一刀下去後冒出來的血跡,最後聽哥喊了一聲開燈……」
「關鍵就在這裡!」趙禎突然打斷白馳的話,道,「整個過程之中,可以引開我們視線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所以在這之前,大家都不會注意到蛋糕有什麼不對勁,而一切的關鍵,就在白隊長的那一句『開燈』上面!」
「開燈怎麼了?」白馳不解,展昭卻似乎是明白了,走到了那堆散架的蛋糕前,拿起地上的一個摔散了的圓形支架,重新安上後伸手轉了轉,驚訝,「最下面一層果真是可以轉的?!」
「看來,關鍵就在這能動的一層里!」白玉堂也瞭然地點頭。
趙禎搖頭,苦笑,「要是人人都像你們這樣,魔術師就都要沒飯吃了。」
「到底什麼意思?」白馳著急,伸手拉趙禎的袖子,「你們說清楚些,我笨!」
趙禎略帶寵溺地摸摸他的頭,笑,「你不笨,只是單純而已。其實原理很簡單!」趙禎耐心給白馳解釋,「這個蛋糕總共有幾層?」
「五層。」
「第一層上有什麼?」
「兩個穿禮服的小人。」
「可愛麼?」
「可愛。」
「第二層呢?」
白馳想了想,「雕花吧……」
「第三層?」趙禎接著問。
「那個……雕花……」白馳沒底氣。
「第四層?」
==……白馳也鬱悶了——完全沒注意。
「第五層?」趙禎最後問。
「我怎麼會看得見?!都沒有追光!」白馳狡辯
「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把戲!」趙禎道,「蛋糕上面的四層是連在一起的,事先已經裝好了屍體,而最後一層蛋糕則是相對獨立的,再加上後面被換走了一半……完美的犯罪!」
「一半?!」白馳恍然大悟,「啊,我懂了,要在半個鐘頭內把人殺死,分屍,放進蛋糕了也許不容易,但要在這段時間裡,將一顆人頭放進蛋糕里卻很容易!」
「沒錯。」趙禎讚許地點點頭,「只要將那獨立的一層切開一半,除去一部分蛋糕,將人頭小心地放進去……半個小時足夠足夠了!」
「但是,為什麼要將你迷暈呢?」白玉堂皺眉,「該不會,他是在現場換的人頭?就運用了那個視覺轉移,趁這大家聽到我的喊聲,一起將注意力轉移到燈上的一剎那,有人隱蔽在巨大的蛋糕後面換上了人頭,讓她面向前方再將轉盤一轉,屍體的頭顱……就在蛋糕里,並且面對著大家了!」
趙禎哈哈大笑,「聰明聰明,我也是這麼想!」
「還有一點也很可疑!」展昭挑眉看看眾人,如果蛋糕的最後一層被人動了手腳,那走近看的時候一定會被看出來,唯一不被人識破的方法就只有——毀掉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