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飯桌上,明珠竟然還不知她和陸修涼訂了親,三姐剛剛提起的時候,明珠震驚地筷子都掉了,一臉譴責地看了眼陸修涼,看向她的時候還眼含委屈。閱讀
「你還真的把他拿下了?」
明珠幽怨地瞪了一眼陸修涼,湊到月苓的耳邊說悄悄話。
陸修涼眼裡的溫度冷了下來,垂著眸子,手指輕輕摩挲著腰間的佩劍。
「我就說他會喜歡我的,你還不信。」
月苓一臉驕傲,揚了揚下巴。
霍明珠可惜道:「你這麼好的姑娘,配給他實在是……」
月苓伸手掐著她的腰,威脅道:「你不許說我未來夫君的壞話!他與我是天作之合!我們最般配!」
兩個少女竊竊私語,自以為聲音壓得很低,不會有旁人聽到。
霍明煦面無表情地轉頭看了眼他身邊的男人,他們都是習武之人,耳力必定比常人強百倍,他都聽到了,更何況是身邊這位。
陸修涼剛剛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現在便喜笑顏開了。
他居然在陸修涼的眼睛裡看到了柔情……
霍明煦忙大口飲下一杯酒。
「你為何要喝我的酸梅汁啊……」傅月檀眼睜睜看著她的夫君搶走了她的杯子,把杯中的酸梅汁一飲而盡。
她看著他的表情,哭笑不得,「你不嫌酸的嗎?」
傅月檀初初懷孕,現下正是嗜酸如命的月份,廚娘特意沒放糖。
霍明煦被酸得臉都扭曲了,惡狠狠地瞪著陸修涼。
都怪他!
若不是陸修涼,他怎會如此失態!
傅月檀看丈夫這樣子,笑得停不下來,「你是不是痴傻了啊,趕快叫大夫來看看!」
霍明煦懶得理她,自己悶頭又灌了一肚子茶水。
用過午膳後,明珠又急匆匆回了房去研究宋公子的文章,月苓看著她的背影一臉無奈。
她們許久未見,她還有好多話想告訴明珠。
月苓久久地看著霍明珠的背影,發著呆。
陸修涼走到她身前,阻隔了她的視線,單手按著她的頭,迎面就是一吻。
一觸即離。
月苓半天沒反應過來,她後知後覺,惱羞成怒地拼命捶他。
「這麼多人看著呢!你瘋了吧!瘋了吧!」
她的聲音清澈透亮,此時刻意壓低,帶著撒嬌的意味,格外勾人。
陸修涼將人牢牢箍在懷裡,月苓自暴自棄,乾脆把頭死死埋了起來,彷佛她看不到別人,別人就不存在了。
「無人看到,彆氣。」
他的話語溫柔,眼神卻凌厲地看向周圍,丫鬟僕人將頭壓得更低,沒人發出聲響。
霍明煦冷笑著,就知道秀秀秀,老子娶媳婦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他清了清嗓子,一改平日放蕩不羈的模樣,柔聲道:「娘子,我扶你回屋歇息吧。」
傅月檀冷淡地看著他,彷佛在看一個傻子。
嘆了口氣,轉身回去了。
霍明煦收了做作的表情,對著陸修涼淡淡道:「不送。」
一甩袖子回房了。
「他們都走了,我送你回府?」
男人的薄唇貼著她的耳朵,緩緩吐字。
月苓紅著臉將他推開,快步向外走著。
陸修涼淡笑著,背著手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
可真可愛。
又大膽,又害羞,可愛。
月苓上了轎子,剛要吩咐車夫回府,帘子一掀,他進來了。
轎內的空間瞬間變得狹小擁擠,男人強大的氣場讓人無法忽略。
月苓心裡還有些彆扭,撅著唇抱怨,「將軍的馬呢?」
面不改色,「跑了。」
「?」
他一臉真誠,「確實是它先跑回去了,霍家的馬夫沒看住。」
「……」
陸修涼湊上前,大腿挨著她的,布料摩擦發出簌簌的聲響。
懇求道:「希望阿苓可憐我,別讓我走回去。」
哦,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事實上,霍家在陸、傅兩家中間的位置。
他將她送回家,便還要再走回去。
月苓懶得理他,閉著眼睛靠在一邊小憩。
路途顛簸,她的眉一直皺著。
不多時,一雙溫暖的大手輕輕扶住她的腦袋,慢慢壓到了一個寬闊舒適的肩膀上。
那雙臂膀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月苓閉著眼,嘴角慢慢勾了起來,在他懷中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便不再動了。
陸修涼將月苓扶下馬車,一回身便瞧見姚之騫從傅府中出來。
月苓皺了皺眉,「你為何來我家?」
姚之騫神色未改,朝他們二人施以一禮,淡淡道:「聽聞傅大人病了,父親叫我來探望。」
月苓點點頭,她沒什麼話與姚之騫說,正打算繞過他進門。
「你的病……看樣子是好了。」
月苓停下腳步,平靜地回望,「是,多謝姚公子掛懷。」
姚之騫低頭笑了笑。
她對他避之不及,如此明顯,他怎會察覺不到。
如此也好,他們本不該再有什麼交集。
陸修涼走了上去,覆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
兩人姿態親昵,姚之騫暗暗攥緊了拳頭。
少女臉色瞬間變紅,她嬌嗔著看著他,瞪了他一眼,那一眼不僅毫無威懾力,裡面綿綿的情意幾乎將人溺斃。
鼓著腮快步跑進了府中,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姚之騫。
待府門關閉,一道短促的哨音響起,一匹黑色的汗血寶馬慢慢跑了過來。
陸修涼經過姚之騫時腳步不停,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翻身上馬。
「陸將軍。」
姚之騫站在馬前,靜靜看著他。
陸修涼居高臨下,黑如點漆的眸色之中,滿是冰冷。
「聽聞你與月苓好事將近,希望你能照顧好她,她這個人喜歡熱鬧,將軍這麼冷漠的性格,怕是……」
話音未落,男人嗤笑一聲,姚之騫愣在原地。
他嘴角揚起絲絲縷縷的嘲諷,聲音殘忍:「她喜歡我。」
馬蹄聲漸漸遠去,姚之騫久久沒回神。
……
沒過幾日便是夏至,近來天氣越來越炎熱,月苓與吳蔓相約一起去布莊挑些新衣料。
「你怎麼了?」
月苓挑選著手中兩匹布料,一側頭便瞧見吳蔓鬱鬱寡歡。
她平日裡都是最歡快的一個,今日竟是如此愁眉不展,難道是吳家最近出了什麼事?
吳蔓神色懨懨,心不在焉地摸著手中的布料。
店小二認識這兩位姑娘,還在滔滔不絕地推薦店中的新品,「姑娘真是好眼力,這批紗都是今年夏天新上的料子,輕薄透氣,顏色也亮麗,只有姑娘這麼出眾的容貌才能駕馭的了!您是我們老闆的朋友,看看若是喜歡,給您便宜些!」
吳蔓將手中的布料啪得拍在桌上。
小二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話,惶恐地看向月苓。
月苓皺了皺眉,安撫道:「辛苦掌柜,你先下去吧,我們先自己看看。」
吳蔓臉色實在難看,月苓心中擔憂。
還未開口,店門口一陣喧鬧。
眾人簇擁著一個錦服少女堵在門口,屋內的光線瞬間暗了很多。
只聽那少女說道:「你們在門口候著吧,不許別人進來。」
少女邁步進了店中,迎面對上了月苓的視線,她眉頭蹙著,不悅道:「爾等何人,今日這店被我包了,你們速速離開!」
月苓心中覺得好笑,這少女瞧著眼生,不知是哪位大官家的姑娘,竟是如此囂張。
「還未請教,姑娘貴姓?」
少女得意地挑挑眉,「你又是誰,配和我說話嗎?」
吳蔓本就心情煩躁,回頭一看,視線凝滯,眼裡淬了冰。
月苓瞧見她的神色,心道莫不是相識之人。
吳蔓沒好氣道:「哪來的野狗,就知道狂吠。」
月苓頗為意外,吳蔓雖說脾氣有些爆,直來直往的,但她從未有如此不留情面的時候,可見現下她的心情是真的很糟糕。
那少女不可置信看著她們二人,怒不可遏,叫上守在門外的婆子就要給她們一些教訓。
眾人正打算一擁而上,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籠罩在店門口的黑暗散去,光線透了進來,屋內人看清了來人。
月苓的眼前一亮,眸中含了笑意,嘴角微微揚起。
陸七的劍都未出鞘,地上便躺了一地家奴,他默了默,又退回到男人的身後。
陸修涼三兩步走到月苓身邊,低聲問:「無事?」
月苓笑著點點頭,悄悄牽住了他的小指。
霍明辰從門外慢悠悠晃了進來,先前那頤指氣使的少女瞬間換了副嘴臉,甜甜道:「霍家哥哥!」
「可別,霍某可擔不起宋姑娘這聲哥哥,霍某高攀不起啊。」
少女急了,「霍哥哥你誤會了,是她們不講道理!我包下了這裡,讓她們離開,誰料她們如此厚臉皮,竟是賴著不走!」
陸修涼臉色冷得嚇人,握著劍柄的手緩緩收緊,月苓忙按住他的手,冷笑道:「這位姑娘可真是會顛倒黑白,我與姐妹先到的此處,姑娘二話不說便要將我們驅趕出去,是何道理?」
「你這女子真是伶牙俐齒,我在和霍哥哥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份!如此沒有家教,想必也是狐媚子一個,真是叫人噁心!」
她父親最近迷上了一個舞姬,那舞姬和這女子一樣,身嬌眼媚,能說會道。
寒光一閃,寶劍出鞘,刷的一聲劍身橫在了少女的頸前。
陸修涼渾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眾人清楚地看到他眼裡那絲絲點點的冰冷和漠然,一字一頓:「再說一遍。」
少女嚇哭出了聲,哆哆嗦嗦:「霍、霍哥哥……救我……」
霍明辰嘲諷道:「你可知你口中的狐媚子是左相傅家的四姑娘,另一位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女,你區區一個副將之女,有多大的臉面對著這二位趾高氣揚?」
少女驚慌失措,瞪著眼睛看著他。
抬手指了指陸修涼,繼續道:「這位,你父親見了他都要低三下四。」
月苓拼命拉男人的胳膊,讓他別生氣。
陸修涼看了她一眼,收回了劍,婆子連忙將癱軟在地上的少女扶起來。
「你父親是姓宋?」
男子的聲音低沉好聽,但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殘忍。
他的手輕輕撫了撫月苓的後背,眉眼漸漸溫柔,「讓你父親從明日起不必再到軍營中報導了。」
霍明辰低著頭,繼續火上澆油,「宋姑娘,我可從未承認與你宋家有關係,別再跟我套近乎。」
揮了揮手,店中湧出好幾個彪形大漢,連推帶搡將人趕走了。
屋內終於清淨了下來,霍明辰嬉皮笑臉地靠在邊上,「兩位妹妹看上什麼儘管開口,我都送給你們,權當賠不是了。」
他笑眯眯地看著吳蔓。
吳蔓別開眼,沒理他。
「喲,吳妹妹今日是怎麼了?
平時粘我粘的要死,最近我這耳邊著實清靜了許多,你這麼忙啊?」
月苓的視線在他二人身上轉了又轉,似乎明白了吳蔓的心情為何不好。
吳蔓心亂的很,被他這樣一鬧,心裡的火氣就快要壓不住了。
可她對上霍明辰那雙含笑的眼睛,什麼火都撒不出來,一腔憤怒都變成了委屈,哽在喉中,上不來下不去,難受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