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2024-08-30 19:29:13 作者: 柚一隻梨
  第50章

  一晃到了七月初六,蘇大夫來到傅府例行看病,一進院子,便看到那個高大的男子神色溫柔地餵月苓水果。

  「咳咳。」

  月苓抬頭看過去,「蘇大夫來啦!」

  陸修涼神色未變,來人是誰他毫不關心,只專注地繼續投餵。

  「這位公子煩請讓讓,我要給我的病人看傷。」

  她頂著頗有壓迫感的視線,毫不退讓。

  「將軍?」

  「好。」

  陸修涼站起身,背著手站在一旁,淡漠地看著蘇大夫,若有所思。

  「幸好你並未傷及骨頭,差不多可以下地走路了,但是要注意時辰,不可過度。」

  月苓乖順地點點頭。

  蘇大夫平靜的面容上難得露出一絲詫異,細細想來心中覺得好笑。

  這丫頭往日從不會如此配和,今日心上人在此,人也乖巧了許多。

  拿起藥箱正要離開,陸修涼俯身在少女額上印下一吻,「你乖乖的別亂動,我去送送蘇大夫。」

  「嗯?」

  月苓狐疑地看著他,皺了皺眉,「好。」

  他很反常。

  難不成是蘇大夫有何問題?

  月苓百思不得其解,她看著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喃喃道:「定是有問題的……」

  蘇大夫站在府門外,平靜地看著他,「公子有何事?」

  陸修涼麵上沒什麼情緒,眼中的冷漠仿佛只是看一個普通的陌生人,與剛剛的柔情似水簡直判若兩人。

  「陸某十分佩服蘇大夫的醫德。」

  「此話何意。」

  陸修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蘇大夫看病從不問人出身,不看人背景,哪怕對方與你有深仇,你也會拋棄個人恩怨,心無旁騖,盡心盡力,陸某十分佩服。」

  蘇大夫垂下了眼,無言應對。

  男人眼神凌厲地看著她,「當初姚之騫昏迷,你不該救他。」

  他已徹查清楚姚家的所有計劃,那些人竟敢把目光放在阿苓的身上,就都該死。

  蘇大夫嘆了口氣,無力道:「姚之騫是無辜的。」

  「他無辜,姚震不無辜,不知這十多年來,故人可曾如夢?」

  他輕飄飄地揭開了蘇大夫心底最深的痛,她震驚地看著他,警惕道:「你是何人?

  !」

  陸修涼冷冷地看著她。

  「你!」

  蘇大夫後退兩步,指著他,聲音顫抖,「你姓陸……」

  「對,我姓陸,陸鴻昌的兒子。」

  「你要報仇?

  !」

  當年陸府上下連主帶仆三十三口人命盡數喪生在那場大火中,此人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

  陸修涼冷笑道:「陸家人死了與我有何干係,我只是警告你,別忘了姚震當年做的事,別忘了故人是如何被他逼死的,別再多管閒事。」


  男人轉身回去,蘇大夫失魂落魄,紅了眼眶,片刻後慢慢蹲在地上,捂著臉小聲抽泣著。

  「你們怎麼了?」

  月苓擔憂地看著他。

  陸修涼俯身將她抱起,將人放置在石桌上,額頭抵著她的,輕聲問:「阿苓想不想知道,我的事。」

  「你的事……和蘇大夫有關?」

  「與她無關。」

  「那你為何……」

  「這個蘇大夫,是個很能隱忍的人,我不希望你與她太親近。」

  月苓撫了撫他的臉,「你威脅她了?」

  「只是警告。」

  「你不是……因為救我,躲開了那場大火嗎?

  難不成這其中有何隱情?」

  陸修涼逕自含著她的櫻唇,深深地吻著。

  反覆地品嘗,過了許久才將心中的暴戾壓下。

  月苓埋在他胸口,小手攥著他的衣衫,眼中盈著淚水。

  男人低低笑出聲,她當真像糖果一樣甜美。

  大手一下一下輕拍著她的後背,輕聲道出當年之事。

  「這故事與我並無太大的關係,但是你我即將成婚,我需得把我的一切全都告知於你,不管你想不想聽,我都要告訴你。

  你我今後便是一體,我不會有任何的保留。」

  月苓軟著身子靠在他懷裡,蹭了蹭他以示回應。

  「陸鴻昌的原配夫人去世後,娶了位續弦,此女名喚姚靜姝,是姚震的庶妹。」

  月苓猛地直起身,瞪大了眼睛,竟然還有這層關係……

  「陸家那場火是姚震放的?」

  陸修涼摸了摸她的頭,「是,也不全是,他找了碧海閣的殺手。」

  姚家是名門望族,許多事不方便親自出手,自然是要與袁立軒合作的。

  「為何啊?

  是有多大的仇怨,才想要滅門?」

  男人無奈地吻了吻她的唇,少女立刻安靜了下來,「聽我慢慢說與你聽。」

  「姚震對他的庶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並且在妹妹未出閣時便強迫了她。」

  月苓震驚地說不出話。

  「他們的父親知道了此事,很快把姚靜姝嫁了出去。

  但無人知曉,姚靜姝腹中有了姚震的骨肉。」

  「蘇大夫與姚靜姝偶然相識,兩人很快一見如故,但姚震並不知曉她們的關係。

  那時蘇大夫還是京城名醫門下的學徒,姚靜姝發現自己身懷有孕後,懇求蘇大夫幫她在懷孕的時日上作假,騙過了所有人,但好景不長,幼子出生沒多久便夭折了。」

  「後來姚靜姝又接連有了第二胎,這一胎也是姚震的,孩子六歲那年,姚靜姝發現自己又懷孕了,但那段時日陸鴻昌並未留宿在她房裡。

  她長期受到姚震的強迫與折磨,並且眼看事情要瞞不住,一個沒想開,帶著六歲的兒子還有腹中的孩子,自盡了。」

  月苓大驚,「所以姚震遷怒整個陸府,才會報復?」


  「嗯。

  姚震瘋了,指使碧海閣的殺手將府中所有人殺光後,放了一把火,整個陸府的人都跟著陪葬,我因為你逃過了一劫。」

  「陸鴻昌只是個侍郎,官位不高,當年的姚家權力滔天,想要把事情掩蓋,偽造成意外,易如反掌。」

  月苓神情恍惚,竟沒想到姚震還有這段過往,對自己的庶妹,這是亂、倫。

  庶妹出嫁依舊糾纏不休,這就是個瘋子。

  「蘇大夫知曉內情?」

  陸修涼道:「她應該知曉,所以我才說她不簡單。」

  月苓咬了咬唇,試探道:「所以你是想報仇嗎?」

  男人黝黑的眸子盛滿了柔情,他輕聲道:「我原先並未有這個打算,但如今我改變了主意,我會讓這一切都浮出水面。」

  月苓怔怔地看著他,喃喃道:「為何……」

  頓了頓,「你知道他們要對我……」

  男人斬釘截鐵,「是,他們想動你,所以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你別殺人。」

  姚家說到底還有個姚太后,若是姚家人死在他的手上,她真的怕他會出什麼事。

  雖說現在陸修涼深受陛下信任,但委實難說未來之事會如何。

  以他的性子,必定會斬草除根,不留後患。

  可她還是害怕,這一世的幸福得來不易,她不願他冒險。

  陸修涼眸色深沉看著她,緊抿著唇,最終妥協。

  他定要護好她。

  日頭漸漸大了,陸修涼將人抱回了屋裡。

  月苓頭埋在他的脖頸處,「我腳好了。」

  「明日想與我過七夕?」

  月苓頭點得飛快,當然想,想得不得了。

  大梁民風奔放,七夕這日許多有情人都會河邊燃放天燈許願祈福。

  「那就聽我的,別亂動。」

  月苓哦了聲,被人放到床邊的榻上,屋內的丫鬟退了下去。

  她揪了揪他的耳朵,「那些事,你為何不等大婚時告知我?」

  陸修涼不急不徐倒了杯茶,慢條斯理喝著,咽下了茶水才開口:「那日你沒空和我說話的。」

  「哦。」

  月苓往後縮了縮,靠在窗邊看風景。

  心中暗嘆,這男人真是越來越會說了。

  陸修涼坐在桌前,看著她氣鼓鼓的側臉,慢慢笑了。

  七夕當日,陸修涼與沈氏打了招呼,帶著月苓上了馬車,這馬車還是那日從寶佛寺回來的那一輛。

  「這馬車,是給我準備的吧?」

  畢竟他平日裡都是騎馬的。

  陸修涼挑著眉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說,不然呢。

  月苓小聲『切』了聲,她也知道這問題很蠢,但她還是想聽他說好話。

  這男人自從和她定親之後,一日比一日內斂,最初還會時不時抱著她親一親,說一說甜言蜜語,可最近幾日都離她遠遠的,就如此刻,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他莫不是這就厭倦了?

  月苓心中氣悶,轉頭掀開轎簾看著外面。

  陸修涼嘴角帶著笑,無奈搖了搖頭。

  臨近婚期,他的自制力愈發薄弱,每夜都孤枕難眠,一遍一遍回想她的味道。

  還是保持距離的好,此時四下無人,若是他控制不住,必會委屈她。

  他想把她留到大婚那日。

  到了地方,陸修涼先行下轎,月苓沉著臉,一臉不高興,跟在他後面。

  她的手剛放到男人的手裡,正準備下轎,毫無防備地被人從上面抱了下來。

  「啊!」

  月苓嚇了一跳,驚叫出聲,周圍還有許多的人,都紛紛朝他們看過來。

  月苓的臉唰的紅了,她捂著臉,羞窘不已,小聲嗔道:「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這可是在街上,人來人往,都被人家笑話了!

  男人一直笑著,對她的反抗置之不理,抱著她闊步向前走。

  月苓臉耳根都紅透了,臉頰靠著他寬闊堅硬的胸膛,小聲罵他:「你怎得如此討厭,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這讓我往後如何出門啊。」

  私下裡如何鬧都行,可這大庭廣眾的,委實羞人。

  「我記得當日從破廟裡出來,回程的路上,你對我說讓我習慣你的擁抱。」

  陸修涼低低笑著,「阿苓,這話我現在還給你,往後你也要習慣,我隨時隨地都會抱你。」

  月苓被他的話噎住,摸了摸鼻子,果真是自己種的果……

  誰叫他當初太過木訥,她再不主動一點,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進展。

  他停下腳步,認真地看進她的眼睛,「我想抱便會抱,無需在意旁人的眼光。」

  他的眼眸低垂著,深邃幽深的眼睛裡染上了一絲笑意,眼中強烈的占有欲不加掩飾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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