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執垂眸望著掌心的大白兔奶糖,突然記憶仿佛一下被拉扯回許久之前,記憶里奶糖的濃香味似乎從未散去。
「哄我呀?」許久,他低笑著說。
紀染眨了眨眼睛,猶豫了會兒才說:「謝謝你幫我找回校牌。」
她知道自己的校牌應該是丟在山上了,沒想到沈執居然真的給自己找了回來。
剛才她在學校小超市里買了糖,還記得小時候裴苑唯一會拿來哄她的就是奶糖。後來她慢慢長大,裴苑管她嚴格,不僅是學習方面,吃穿用度都要經過她嚴格審查。
就連奶糖都規定她多久吃一顆。
偶爾她表現好了,裴苑會親自給她。
以前她小時候最期待的就是自己拿到獲獎證書或者獎盃的時候,從裴苑手裡得到一顆糖,那樣她會打心底透著高興。
後來長大了才發現,裴苑養她的方式跟馬戲團里訓練動物沒區別。
做不好挨罵,做的對了,給顆糖獎勵一下。
突然紀染恍惚了下,記憶里她好像也是這麼對另外一個人的吧,獎勵他吃大白兔奶糖,還告訴他這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可是那個人,她快忘記了。
下午正好有節體育課,自由活動時間裡,紀染問了聞淺夏關於她爸爸是司機這件事。
聞淺夏把貼吧里的帖子給她看了。
「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了,真夠無聊的。」聞淺夏氣呼呼說道。
紀染沉默地盯著手機,心底大概有了人選,但是又覺得江藝不至於那麼蠢,撒這種一下就被戳破的謊言。
但她還是說:「淺夏,你能幫我打聽一下嗎?這件事最開始是誰傳出來的?」
「行。」聞淺夏點頭,拍了拍胸口。
下課集合的時候,沈執他們都沒回來。體育老師也沒問,於是很快讓他們解散回教室。
活動樓這邊平時沒什麼人,只有晚自習的時候才會熱鬧點兒。
徐一航把人領進廁所的時候,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別怕,別怕,咱們就是聊聊。」
等男生看見廁所里咬著煙的沈執時,腿都軟了。
這個場景太經典了,而且大佬氣場太強,他今天還有命從這個廁所出去嗎?
男生垂著頭,低聲說:「執哥,我今天身、身上沒帶錢……」
其他幾人愣了下,突然爆起大笑。
就連沉著臉的沈執,盯著他都有點兒發笑。
沈執要別人的錢?別人不知道,一直跟他一起玩的夏江鳴他們可是一清二楚,這位爺缺什麼都不缺錢。
他們就沒見過沈執花錢眨過眼。
「手機拿出來。」沈執冷漠道。
男生不明所以,但乖乖拿出手雙手遞過去,沈執接過之後,打開手機里的相冊,翻了一下果然找到了紀染的照片,而且還不是一張。
他眉頭擰得越來越緊,終於抬頭望著對方:「你變態嗎?」
居然偷拍了這麼多張照片。
男生一頭霧水,直到他反應過來,立即擺手說:「執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偶然看到紀染同學,覺得她特、特別漂亮。」
他聲音越說越小聲。
一旁徐一航嘖嘖地搖頭:「兄弟,我說你也太不上道了吧,覺得人家漂亮就偷拍呀。」
「我就是覺得她才應該是我們四中的校花,想發到貼吧讓大家評評。」男生聲音極低的說。
沈執越來越覺得他們學校管理太過鬆懈,一個個不好好上學,一天到晚都他媽想什麼呢。
是校花又能怎麼樣,能拿獎嗎?
還不就是多了一堆狂蜂浪蝶。
沈執嗤笑一聲,四中這些評選他還真的不知道。其實四中公認的校草就是他,只不過沒人敢把沈執的照片放在貼吧里。
「都他媽給我刪了,下次要是再敢偷拍。」沈執把手機在指間轉了一圈,透著冷笑。
男生立即搖頭:「不敢了,不敢了。執哥,我保證沒下次。」
沈執:「把貼吧里的帖子也給我刪了,以後別搞這種無聊的事情。」
男生拼命點頭。
沈執正要把手機還給對方,可是下一秒他望著手機里的照片,突然愣住。許久之後,他在男生的qq里添加上自己的號碼。
等到把他手機所有紀染的照片傳到自己qq之後,又把自己號碼刪掉。
最後才是刪掉對方手裡的照片。
等做完這些之後,沈執把手機扔進他懷裡,臨走的時候睨了他一眼,淡聲:「記住,沒有下一次。」
男生沒想到全校聞名的大佬居然這麼好說話,點頭如搗蒜,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沈執離開之後,走在路上拿出手機,看著手機里的照片,一張又一張,看得特別認真。直到旁邊夏江鳴見他一直盯著看,忍不住好奇問道:「執哥,你看什麼呢?」
他臉湊過來,想要也看,結果沈執把手機握在掌心,阻擋他的視線。
「不給。」他淡淡道。
這是屬於他的,誰都不能看。
*
紀染晚上回家一直都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本來快睡了,因為有點兒口渴便出門倒水喝。誰知她剛推開門,就看見江藝偷偷摸摸從她的衣帽間出來。
紀染雖然是什麼東西都沒帶過來,但後來裴苑還是把她不少東西都寄了過來。東西到的那天,別說江藝連江利綺都吃驚,她一個小姑娘居然有這麼多衣服。
紀慶禮和裴苑都不算合格的父母,可紀染是正經的大小姐,還記得她周歲宴上就收到長輩送的鑽石,甚至很小就擁有專門給她定製的香奈兒小書包。
因此這邊家裡也有個專門給她的衣帽間。
反正江利綺為了在紀慶禮面前表現出絕不是因為紀慶禮的錢才跟他結婚的這一點,哪怕婚後打扮的一樣典雅樸素,處處表現自己跟別的那些見錢眼開女人的不一樣。
至於江藝,她倒是有心想過大小姐的生活,可是她媽都那麼樸素,怎麼可能同意她揮霍。
紀染偷偷關上房門,直到江藝回到自己房間關門的聲音傳來。
又過了一會兒,她重新打開門。
紀染悄悄進了自己的衣帽間,其實除了第一天她衣服寄過來,她幫著家裡阿姨一起整理之外,她都沒進來過。
因為四中平時都是穿校服,只有周末她才能穿自己的衣服。
於是紀染拿了幾件衣服在她房間裡的衣櫃,衣帽間裡很多衣服,她都沒動過。
等她進去衣帽間之後,望了一圈衣服,她記憶力很好,哪怕這裡衣服很多,但是她都能記住大概放的範圍。
況且江藝每天上學也是穿的校服,所以她應該沒動過自己的衣服。
紀染去檢查中間柜子里擺著的項鍊吊墜這些,直到她發現還真的有一個香奈兒的珍珠手鍊不見了。
她立即露出冷笑。
果然。
第二天上學,紀染隨意打量江藝,她脖子上、手腕上都是乾乾淨淨,沒戴任何東西。
紀染不動聲色直到進了學校。
課間操的時候,她問聞淺夏:「你認識江藝嗎?」
聞淺夏瞪大眼睛,一臉驚訝地說:「染染,你怎麼知道我要你說江藝呀。我跟你說哦,就是她到處跟別人說,你是她家司機的女兒。所以才會有這種傳聞傳出來的。」
這件事是江藝當著眾人面說的,想要打聽起來很容易。
聞淺夏見紀染不說話,低聲說:「我聽說這個江藝是白富美,而且她們班的女生說,她每天穿的戴的東西都特別貴。」
「她穿什麼了?」紀染好笑地問。
沒想到聞淺夏還真的拿出手機,把照片翻給紀染看:「這是我在十二班的同學給我看的,她說江藝昨天還穿了一雙八千多的鞋子上學呢。」
等紀染低頭看見照片時,真的氣笑了。
江藝腳上穿的那雙白色珍珠涼鞋,是她的,只是紀染覺得這鞋子品牌標誌太明顯,不太想穿到學校,顯得太招搖。
她上學頂多穿板鞋,就是阿迪或者耐克這些牌子。
她明明記得昨天江藝上學可不是穿的這雙鞋。
估計江藝是把鞋子藏在包里,到了學校才換上。
紀染被她這種無恥的虛榮心徹底逗笑。
「對了,周末不是徐一航的生日嘛,聽說去年他就請了好多人,今年估計還是會搞的很大。江藝跟別人放話說,這次一定把薛以柔比下去,估計當天她會穿超級貴的禮服。」
聞淺夏把自己打聽到的情報,偷偷告訴紀染。
紀染看了她一眼,沒想到短短一晚上,她居然知道了這麼多事情。
於是她拍了拍聞淺夏的肩膀:「你想好以後大學學什麼專業了嗎?」
聞淺夏睜大眼睛:「染染你有什麼建議嗎?」
雖然她不知道紀染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但還是很有興趣。
紀染認真道:「我建議你去學情報特工,可以完全發揮你的所長。」
聞淺夏:「……」
這幾天江藝一直在家裡鬧著讓江利綺給她去買禮服。江利綺覺得禮服昂貴又不適用,她沒打算給江藝買。
其實紀慶禮並不關心江利綺用錢的事情,他有錢不至於這麼摳門。
只不過江利綺心虛,想要一直維持自己在紀慶禮心目中不愛錢的小白花形象。
誰知晚上江藝氣呼呼的下樓,突然發現客廳里,趙阿姨里手裡舉著一條極好看的雪紡禮服長裙。
江藝一下子撲了過來,開心地問:「這是媽媽給我買的嗎?」
這件長裙特別少女風,是雪紡材質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江藝甚至能想到自己穿上它的時候,走動之間,裙擺流動的模樣。
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條裙子。
趙阿姨一臉驚訝地望著她,隨後小聲說:「藝小姐,夫人也給您買裙子了?」
家裡的保姆為了區別兩位小姑娘,對紀染是直接叫小姐,但江藝就是叫藝小姐。江小姐有些太生疏。
但是哪怕江藝換了個稱呼,兩個女孩在家裡的地位,一目了然。
趙阿姨見她一直盯著看,心底止不住叫苦,說道:「這是小姐的衣服,她之前說會有人送來,讓我放在衣帽間掛好。」
又是紀染。
江藝快要氣瘋了,憑什麼她求著媽媽買禮服都不行,這個紀染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她知道紀染是紀慶禮的親生女兒,可是她媽媽現在才是紀夫人。
紀染有的,她也應該都有。
紀染的那個衣帽間是她最大的渴望,那麼多漂亮的衣服,好看的鞋子還有首飾。她也想要,可是媽媽一直說讓她再忍忍,再等等。
江藝咬著唇,眼看著趙阿姨把禮服拿到樓上的衣帽間。
紀染放學約了聞淺夏一起逛了會兒書店,她回來之後家裡很安靜。然後她走進她的衣帽間,果然這件白色禮服長裙被趙阿姨掛了起來。
她承認她很壞,故意挖陷阱給江藝。
可是只要江藝不貪圖她的東西,那麼她不會對江藝造成任何影響。
但是如果……
紀染伸手輕輕摸了摸這條長裙。
她說過的,誰都不能動她的東西,會有代價的。
作者有話要說:染妹你好壞呀,可是怎麼辦,媽媽喜歡你這麼壞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