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別墅區里伴隨著清脆鳥鳴聲,也迎來了新的一天。
紀染下樓的時候,紀慶禮已經穿戴整齊坐在餐桌旁邊,他今天早上有個挺重要的會議,因此起床的很早。
平時紀染上學的時候,都沒遇見紀慶禮。
「爸爸,早上好。」紀染輕聲打招呼,乖巧在她對面坐下。
趙阿姨見紀染下樓,趕緊把早餐端上來。紀慶禮見狀,做出關心道:「染染,早餐一定要吃好,要不然上午沒什麼精神。」
他難得跟紀染說這種話,畢竟平時父女兩人見面都很少。
早上紀染上學,他還沒下樓。晚上紀染在房間休息,他才剛剛到家。紀慶禮跟裴苑還不一樣,他對紀染是屬於放養,管的沒那麼嚴。
沒一會兒,江藝被江利綺拎了下來。
本來江藝還在嘟嘟囔囔說裙子的事情,自從看見紀染那條仙氣飄逸的禮服長裙,她打心底嫉妒的發狂,一直纏著江利綺讓她給自己也買一條那樣的裙子。
江利綺被她鬧的沒法子,但是看見餐廳里的父女兩人,低聲訓斥:「不許胡鬧了。」
江藝早上也難得見到紀慶禮,趕緊乖乖鬆開纏著江利綺的手臂,跟著走進餐廳。
紀染餐桌禮儀極好,此時慢條斯理吃飯,沒有一點兒聲響。
等她端起身邊裝著牛奶的玻璃杯,輕輕抿了一口,抬起頭對紀慶禮說:「爸爸,我能跟您商量一件事嗎?」
紀慶禮點頭:「你說。」
「從今天開始,我不想再坐家裡的車子上學,您別讓司機送我了吧。」紀染長睫輕顫,輕輕開口說。
紀染居然提出不坐家裡的車子上學,這惹得坐在對面的江藝好奇地望著她。
好好的賓利不坐,她難不成還想擠公交不成?什麼毛病哦。
江藝露出看好戲的姿態。
紀染並未看她,只是微垂著眸子,手指搭在桌子上的玻璃杯,輕蹭了下。
紀慶禮:「為什麼不想坐車了?」
「之前因為不熟悉去學校的路,現在我對學校周圍挺熟的,所以想鍛鍊一下自己。」紀染聲音不緊不慢,輕輕柔柔,聽起來格外舒服。
紀慶禮讚同的點點頭。
江利綺關心地說:「公交車畢竟挺擠的,坐家裡的車舒服點兒。」
紀染依舊朝紀慶禮看著說道:「爸爸,我是個學生,每天坐家裡的車去學校,總是引起別人的關注,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紀慶禮一聽,很贊同的點頭。
他之所以喜歡江利綺就是覺得她不是圖自己的錢,為人又低調。男人嘛,不管多大年紀都喜歡清純不做作的。
他沒想到紀染沒有一點兒攀比心,心底越發高興。
於是他說:「染染這個想法才對,高中生嘛,就該有高中生的樣子。一味攀比不學習的哪有什麼學生樣子。」
聽完紀慶禮的話,桌子上的人表情各異。
紀染抬起頭,嘴角透出一點笑意。
很快,紀染吃完早餐起身離開,準備去上學。
倒是江藝還在慢吞吞吃東西,反正她又不用擠公交,有的是時間。還是江利綺轉頭看著她說:「江藝,你也快點兒,待會跟染染一起出門。」
啪嗒一聲脆響。
江藝的餐刀掉在了餐廳的大理石地磚上,發出刺耳聲音。
江利綺在看到紀慶禮不悅的皺眉,趕緊低斥:「江藝,你怎麼回事。」
江藝聽到紀染說不坐車上學,一不留神餐刀才從手裡滑落。其實她以前除了偶爾在外面吃西餐之外會用刀叉,平時沒怎麼用過。
但是來了紀家之後,因為早餐多是西式的,雖然可以用筷子,但是她不想讓人瞧不起,便一直用刀叉。
本來就用的不算熟練,如今更是直接掉在地上。
但刀叉掉在地上的窘迫都擋不住江藝臉上的震驚,她沒想到媽媽居然讓她跟紀染一起坐公交。
好在她有點兒理智,還記得紀慶禮坐在這裡。
江藝起身之後,江利綺藉口送她跟著走了出來。等江藝拿著書包走到門口的時候,才敢委屈地說:「媽媽,我不要坐公交車,又臭又擠。」
「你小聲點兒。」江利綺朝左右看了一眼,伸手理了理她的校服領子,低聲說:「紀染都說坐公交,難不成你還繼續坐家裡的車?」
「她願意坐就讓她去坐好了。」江藝不服氣,憑什麼讓她跟著一起受罪。
江利綺簡直是很鐵不成鋼,她望著江藝說:「難道讓你坐車她乘公交?你讓你紀叔叔怎麼看你?怎麼看我?紀染能坐公交車,你怎麼就不能。」
江藝心下更委屈了。她知道江利綺的意思,無非就是紀染是紀慶禮的親生女兒,連她都去坐公交車,自己當然不能用家裡的車。
可她就是不服氣。
本來因為裙子的事情,江藝心底就惱火的慌。
突然她靈機一動,撒嬌說:「媽媽,我要是去坐公交車,你就給我買那條裙子吧。」
紀染那條長裙實在是太仙了,而且還是國際大牌定製款式。
要是她能穿去參加徐一航的生日宴,其他那些女生都是她的洗腳婢,拿什麼跟她比。
江利綺皺眉,想也不想地說:「你沒看到剛才你紀叔叔怎麼說,高中生就該有高中生的樣子。你一個高中生要什麼禮服。」
江藝不服氣道:「紀染一件又一件的買,我憑什麼一件都不能有。」
江利綺望著她嫉妒的表情,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紀染是紀慶禮親生的,有底氣。
江利綺心底也有些發急,不知是她年紀大了還是什麼原因,遲遲懷不上孩子。
最後江藝只能背著書包去家附近的公交車站乘車。
紀染站在站牌前面,望著不情不願走過來的江藝,江藝看見紀染的時候,更是連平時的假笑都維持不住。
紀染心底只覺得想發笑,這才到哪兒,江藝就忍不住了。
她在別人面前踩自己的時候,就該想到這一天。
只要她願意她一句話,就能江藝從坐賓利變成乘公交。
*
今天是周五,四中的慣例是周五第四節課不上,除了高三之外全校大掃除。雖然大家都不喜歡打掃衛生,但是跟上課比起來的話,大家會更喜歡打掃衛生一點兒。
聞淺夏望著面前八班的包幹區,怒道:「憑什麼咱們得掃這麼大的地方?」
為了減輕學校清潔工阿姨的負擔,學校把教學樓以及操場外面的區域都分配給各個班級。八班正好分到籃球場這邊,連球場旁邊的這條主幹道都包含在內。
不巧,何明姍是八班的勞動委員。
那天沈執為了紀染當眾讓何明姍下不來台面,何明姍不敢報復沈執,只能暗戳戳給紀染使絆子。
正好周五打掃衛生,何明姍把大家最不願意來的包幹區分配了紀染。
紀染沒跟她理論,聞淺夏看不下去主動申請跟紀染一起。
哪怕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看見這麼大一塊區域,聞淺夏還是忍不住氣惱的抱怨了一聲。
「沒事兒,我來打掃好了。」紀染知道她是為了自己,才主動要求打掃這邊的。
聞淺夏:「怎麼能讓我的小可愛一個人打掃這麼大的地方,我會心疼的。」
紀染被她逗笑,雖然她現在的年紀比聞淺夏小几個月,其實說起來聞淺夏才是小女孩,畢竟她心理年齡可比她大多了。
紀染見球場人很多,乾脆從最遠的地方開始打掃。
籃球場一點兒沒受全校大掃除這事的影響,反而很多人趁機溜出來打球。球場上熱火朝天,青春期的男孩藉機宣洩掉體內無限的能量。
沈執本來也在場上,結果一抬頭看見不遠處彎腰認真掃地的人,怔在原地。
「執哥,傳球呀。」旁邊的夏江鳴著急喊道。
沈執被打斷,乾脆直接把球扔給在場下等著的陳松,低聲說:「不玩了。」
陳松接替他上場之後,沈執隨意靠著籃球架坐下,眼睛直勾勾盯著遠處的紀染,小姑娘做事很認真,掃帚一寸寸地掃過地面。
徐一航下場之後也坐到他旁邊,順著他盯著的方向看過去,突然拍了下腿:「我怎麼把最重要的人忘記了。」
「什麼?」沈執輕抬頭,望著他。
徐一航拍著大腿,懊悔地說:「我過生日還沒請紀染呢,這麼重要的事情我居然給忘記了。」
於是徐一航揮著手對紀染喊道:「染妹。」
結果剛喊一聲,他的小腿肚被猛地踢了一下,徐一航低頭發現沈執朝他望著,那眼神還挺冷。
徐一航:「紀染同學,能麻煩你過來嗎?」
紀染聽到有人喊她,抬起頭四處看了一圈,發現不遠處籃球場徐一航拼命沖她揮手。她想了想,把掃帚放下,走了過去。
到了跟前,徐一航說:「紀染同學,這個周末我過生日,你能不能賞臉來參加我的生日宴?」
徐一航說的特別客氣。
紀染抿嘴,她當然知道徐一航的生日宴,但是她知道江藝也會去。如果她去的話,江藝未必敢偷穿她的禮服。
所以她想了下,輕聲說:「祝你生日快樂,不過我周末有別的事情沒辦法去。」
沈執和徐一航都聽出她的推脫之詞。
徐一航摸了摸後腦勺:「沒事,沒事。」
紀染見他沒別的事情,轉身離開。
她走了幾步之後,徐一航嘆了一口氣,低頭望著沈執說道:「阿執,你看不是兄弟不幫你,紀染這種姑娘太乖了,她跟咱們平時認識的那些女生都不一樣。」
不是徐一航故意給沈執潑冷水,只是他覺得紀染是那種一看就是被管挺嚴的乖乖女,而且她從來沒把自己的長相當作資本炫耀,跟學校里那些漂亮女生不是一類人。
而這種女孩其實才最難追。
他看得出來沈執對紀染確實不一樣,但他也怕沈執在紀染身上栽大跟頭。
沈執冷著臉,沉默不語。
突然他站了起來,徐一航被他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待沈執追過去時,紀染已經走到旁邊花叢那條路。那邊正好有個腳手架,是之前工人修剪樹枝留下來的,不知道為什麼沒被立即拿走。
突然,一顆籃球從球場這邊飛了過去,倒沒飛向紀染,而是直直地砸中腳手架。
腳手架在晃了下之後,猛地倒向另外一邊。
正好是紀染走過的方向。
紀染還沒反應過來,從身後跑過來的沈執撲了上來,抱著她摔進旁邊花叢里。
她被撲倒時,下意識閉上眼睛。
直到耳邊一聲悶響,是架子砸在身體上的那種鈍響聲,不大。
但是聽著就覺得鑽心疼。
紀染心跳隨著這悶響聲加劇,直到她身上的人悶哼出聲,她心跳如同漏了一拍般,下意識地睜開眼睛看向他。
沈執後腰被砸的是他媽疼,撕心裂肺地那種疼。
即便他強咬著牙關,清俊的臉還是疼得有些扭曲。
待紀染看向他時,沈執看見小姑娘眼底里的驚懼,以為她被嚇到,垂眸看著她輕聲說:「別怕。」
紀染終於回過神,輕吸了下鼻尖,聲音很小很小地說:「沈執,你疼不疼?」
沈執看著她眼底的擔憂,突然心頭閃過一個念頭。
她心疼他?
半晌,他笑了,黑眸直勾勾地盯著她:「好疼。」
可是心底卻泛起細細密密的甜。
好甜。
作者有話要說:執哥:媳婦心疼我,真甜
作者提醒:沈執同學麻煩您先查查自己的腰,畢竟腰對男人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