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句話,像是一顆慢慢在心頭融化的糖,甜得叫人嘴角總是忍不住上揚。
哪怕是到了早自習下課的時候,聞淺夏轉頭望著她,有些好奇地問:「染染,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是有什麼好事兒?」
「你看得出來我很高興?」紀染反問。
聞淺夏點頭,她伸手在紀染的嘴角輕輕扯了下,小聲說:「你的嘴角都笑咧開了。」
「哦。」紀染點頭。
聞淺夏突然來了興致,她問:「到底什麼事情啊?」
「想知道?」紀染小聲說。
聞淺夏立即點頭,一副你快說快說的表情。就在她眼前直勾勾望著紀染的時候,只見對面的小姑娘不緊不慢說:「我不告訴你。」
聞淺夏立即伸手撓她,可是不管她怎麼捉弄紀染,紀染就是不說。
直到沈執眼神涼涼地看過來。
當著他的面兒,欺負他的人。
好在聞淺夏還算是個眼神格外機靈的,趕緊住手,不過她小聲問:「染染,你是不是快要過生日了?」
自從上次聞淺夏過生日的時候,紀染給她補了一份特別貴的生日禮物,她就一直惦記著紀染生日的事情。
紀染想了下,搖搖頭:「還早著呢。」
這個月的月底才是,況且小時候還會對過生日有期盼,因為爸爸媽媽會給她開一個很大的生日派對,邀請很多很多人來參加。
後來長大了才發現,她的生日派對不過是裴苑和紀慶禮聯絡人際關係的一個場所。
很多叔叔阿姨給她送很貴的生日禮物,並不是單純因為喜歡她。
不過是想討好討她爸媽而已。
懂事之後,紀染對過生日這件事就再也沒什麼期待。
畢竟沒有期待才沒有失望。
況且今年又是裴苑和紀慶禮離婚的第一年,以前他們還沒離婚時候,她的生日總是要維持表面夫妻的和諧。
聞淺夏小聲說:「沒事兒,我都替你記著呢。」
她有點兒神秘地說:「到時候,我一定給你一份特別的禮物。」
沈執聽到兩人的對話,安靜地將筆在手指尖轉了又轉,別說,他小女朋友的生日確實快到了。
哦,應該是未來小女朋友。
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喬與橋到班級門口,把紀染叫了出去。
他低聲說:「紀染,這次的演講稿你準備了吧?」
紀染點了點頭。
每周一學校會在課間操時間開一周例會,會選一個學生代表到國旗下講話,這次是因為喬與橋選的她。
本來應該是班級第一,但是沈執想也不想地就拒絕了。
紀染也想拒絕,誰知喬與橋沖她嘆了一口氣,表示自己這個班主任壓力很大,畢竟這是教導主任交代下來的任務。
但是如果她也拒絕的話,沒關係,他這個班主任可以替他們承擔教導主任的責罵。
紀染望著一臉憂愁的喬與橋,突然覺得他跟開學時候,那位溫和又好說話的班主任完全不一樣。
他都學會賣慘來讓學生聽話了。
可是想到沈執被冤枉作弊的時候,喬與橋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他,紀染覺得她還是應該乖乖聽話,不讓老師為難對吧。
於是接下國旗講話這個任務之後,紀染又覺得自己有點兒像幫丈夫搞定人際關係的賢惠妻子。
只是這個念頭剛在她腦海里出現的時候,迅速被她搖頭驅散。
冬日裡的課間操時間都沒那麼吸引人,等所有學生拖拖拉拉排好隊,按照各個班級順序依次進入操場的時候,整個操場人聲鼎沸。
紀染因為待會要演講,因此沒有跟著同學們一起進入操場,而是站在國旗護衛隊旁邊一起候場。
四中對於升旗這件事一直挺重視,還成立了專門的國旗護衛隊。
偶爾晚上放學吃飯的時候,看見護衛隊的同學在操場上訓練正步走。此時國旗護衛隊學生身上都還穿著羽絨服,但是裡面是穿著整整齊齊的軍裝。
他們雖然站的筆直,但是眼睛不停地朝紀染這邊看過來。
「這就是咱們學校的那個校花?」終於有個人沒憋住,在隊伍里小聲問道。
他旁邊的隊友眨了眨眼睛。
好在站在前排的隊長立即訓斥說:「不許說話,交頭接耳,跟你們說過多少遍了。」
「最後一次檢查自己的儀容儀表。」當隊長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大家迅速把外套脫掉,露出裡面單薄又筆挺的軍裝。
這些隊員都是學校精心挑選的,個子全部超過一米八。
就連樣子都是各個有點兒小帥氣。
隨著場面上漸漸的安靜,伴隨著激昂有力的音樂,國旗護衛隊慢慢地入場。當升旗結束之後,主持人就介紹了今天演講的人。
紀染深吸了一口氣,在主持人說完之後,慢慢走了過去。
她身上也穿著四中的校服,因為底下穿了毛衣,但是校服本來就寬鬆,反而並沒有顯得很臃腫。
底下的掌聲已經響了起來,大概是聽到她的名字緣故,掌聲居然有點兒經久不息的意思。
甚至不知從隊伍里怎麼,突然傳出一聲巨大的喊聲。
「紀染。」
本來站在操場旁邊,關注著場內情況的教導主任,氣到直接走了過去。只是那聲音只能確定在某一塊區域,並不能具體到哪個學生。
八班的隊伍里也出現了騷動。
徐一航壓著聲音說:「染妹這人氣可以啊。」
還別說,他們站在這裡都能聽到左右兩個班級的討論聲。他們是在後排,周圍全都是男生,處於青春期的男生最喜歡討論的可不就是漂亮女孩。
特別還是能被稱為校花的姑娘。
「哇,紀染這麼看真的漂亮了。」
「對呀,穿校服都能這麼好看,絕了呀。」
「你們居然能看見她的臉,這個也隔太遠了。」
「誰像你這種五百度大近視。」
隔壁班級男生堆里的議論聲不斷傳來,聽得沈執眉頭越皺越緊,眼看著就要發火時,突然站在國旗下面的小姑娘開始讀她的演講稿。
其實稿子特別官方正能量,但是從她口中讀出來,有種別樣的軟萌。
周圍男生還在討論,就連夏江鳴都賤兮兮地表示:「咱們染妹實在太有面兒了,往上一站,活脫脫就是個小女神。」
突然沈執皺著眉頭開口說;「都閉嘴。」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但是周圍的男生差不多都聽到。一時本來嘈雜的隊伍里,竟是真的變得鴉雀無聲。
雖然沈執如今一下從年級倒數第一變成了年級第一。
但沒人敢把他當成一般的好學生看待。
沈大佬發怒之下,找死的人還真是不多。
況且隔壁兩個班級還是有點兒知道內幕的,沈執和紀染兩個人是坐同桌的,自古以來,同桌特別是男女同桌,可是最容易擦出小火苗的。
況且這兩人長相都這麼好,光是看著對方的臉,都會覺得心滿意足吧。
眾人雖然不敢再說話,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居然都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了八卦的眼神。
此時升旗台上的紀染正把自己的演講稿讀到最後一段,當她說出謝謝大家,並對著台下鞠躬時,整個操場再次響起巨大的掌聲。
各個班級的班主任望著自己班級里平時站沒站姿,東倒西歪的男生,這會兒拼了命的鼓掌,甚至還有人在吹口哨。
班主任們上前制止這種不良行為之後,又忍不住搖頭。
果然還是年輕人啊,漂亮小姑娘就是動力。
紀染下台之後,早會並沒有結束,下面還有教導主任通報這一周各個班級的獎勵和處罰。
所以她將演講稿折好,放在上衣兜里,準備自己先回教室。
誰知剛走到轉彎處的時候,正好看見護衛隊的幾個男生正站在那裡,圍成一圈,嘻嘻哈哈不知道在笑什麼。
她出現的時候,立即有個人推了一個男生一把,小聲說:「快,快,來了來了。」
「去呀,怕什麼呢。」另外一個男生也推了這個短髮小帥哥一把。
等男生轉身,臉上憋著笑意走到紀染面前的時候,他有些靦腆地喊了一聲:「紀學姐,你好。」
後面那幫小男生一聽他叫學姐,登時嗷地喊了出來。
有人是無語的,有人是激動的。
畢竟在高中時期,年級跟年級之間的界限還挺明顯的,不同年級在不同的教學樓,平時輕易見不到面兒。
紀染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她在貼吧裡面很有名,而且是公認的校花。
男生說:「我叫肖薄,是高一一班的學生。我聽說學姐你是高二的年級第二……」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也特別不好意思,看起來這是他第一次跟女孩搭訕。
紀染沒有打斷他,安安靜靜聽著。
直到肖薄低聲說;「學姐,我能跟你一起學習嗎?」
小男生的聲音有點兒究極害羞的味道,說完,居然連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地低頭了。
就連紀染都有點兒不知所措,要是今天是個痞里痞氣的人站在她面前攔著她,紀染大概會讓他滾遠點兒。
可是這麼一個有點兒羞澀又溫和的男生,她也挺無奈的。
況且身後還有一幫他的朋友正看著呢。
於是紀染輕咳了一聲,壓著聲音說:「不好意思,學弟。」
本來她想告訴他,自己已經有了一起學習的人,可是想到她剛跟沈執說過,高中的時候不早戀,要好好學習。
要是說出來,萬一後面那幫小孩哪個嘴巴不牢靠,豈不是傳的整個學校都知道。
所以她只是委婉的拒絕了肖薄。
肖薄大概猜測到自己會被拒絕,但還有點兒手足無措,他小聲說:「沒事兒,沒事兒,外面挺冷的,學姐你還穿的這麼少,早點兒回教室吧。」
他讓開地方,給紀染離開。
紀染剛走出去幾步,就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我說肖薄,你怎麼這麼害羞啊,你沒聽過烈女怕纏郎這句話,想要追學姐這種長得漂亮又學習好的女生,就是要死纏爛打。」
「就是呀,你怎麼不跟學姐說,你也是年級第二。你們兩個年級第二正好互相幫助,幹掉壓著你們頭上的人。」
「對,我覺得這個理由好。」
「想想咱們肖少在高一多受歡迎,不知道多少女生芳心暗許,結果偏偏就要挑戰最高難度。」
「我聽說這位紀學姐,可難追了,壓根不知道從哪兒下手。」
有個男生好奇地問:「為什麼呀?」
說話的男生立即得意地掏出自己的理論,他說:「你想想呀,追女生無非就是送禮物什麼的,可是我聽說這位紀學姐家裡超級有錢,你說男生送的一般禮物她能看得上眼嗎?」
肖薄被他們說的心煩意亂,推開眾人,直接走了。
大家望著他,紛紛搖頭。
這孩子平時多少小姑娘堵在他們護衛隊的訓練室門口,他都不正眼看人家一眼。結果剛才站在隊伍里對紀染一見鍾情。
這大概就是要償還之前欠下的桃花債吧。
本來紀染只當這個是一個小插曲,誰知到了第二天中午吃完飯的時候,她跟聞淺夏慢悠悠地從校外逛到教室里。
就看見自己書桌上放著一封信。
聞淺夏看見立即大呼小叫道:「這是什麼?」
結果她的同桌說:「剛才有個男生過來,問我紀染坐在哪裡,我告訴他之後,他就把這個放下了。」
「我去,方莎,你膽子也太大了吧,幫別人給染染傳情書,你就不怕沈大佬對你……」聞淺夏對著自己的脖子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方莎哭喪著臉說:「你是沒見過那個男生,長得特別高,而且又帥。他敲我這邊的窗戶,我一時沒忍住就……」
「嘖嘖,見色忘義呀。」聞淺夏搖頭。
不過她立即壓著聲音問:「有多帥?」
方莎小聲說:「也就比沈大佬差那麼點兒,但是也絕對是個大帥哥,特別是個子可高了。」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拿那種人跟咱們年級第一相比較,不說他長相肯定比不上沈大佬,就光是大佬考年級第一,他也一輩子趕不上。」
突然聞淺夏義正言辭地怒斥道。
紀染和方莎望著她陡然變臉的模樣,目瞪口呆。
直到旁邊伸出一隻手,輕輕地將紀染桌子上的信封拿了起來,然後紀染轉頭望著旁邊的少年。
只見他居高臨下地望著紀染,突然輕笑了一聲。
「情書啊。」
口吻雖然淡然,但是周圍有種一下子降低了十度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