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2024-08-30 20:30:38 作者: 梟藥
  雖然是同樣的骨肉肌膚, 但是唯獨觸碰到蘇磬音時,感覺都與旁人不同。Google搜索

  這個事,齊茂行是早已知道的。

  那時他不知緣由,後來便也明白了, 這也是男女之情的一大古怪之處, 就是沒什麼道理的。

  但是他卻沒料到, 是蘇磬音這般主動用手心撫上他的面頰,卻又比上次尋常蓋到手背手指時的感覺, 來的更要緊十倍!

  蘇磬音的手心溫軟滑潤, 挨在他的面上,像是一塊最上等的羊脂美玉。

  他自幼習武,中氣充沛,在這半夜裡, 身上是要明面夫人的手心溫熱許多的, 但這樣微涼的手心, 放在他的面頰,卻叫他毫無道理的覺著是發燙的,不單燙的他的面頰泛紅, 這一股子熱騰騰的熱浪還直衝進了腦子一般, 叫他雖然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她的話, 但腦子裡卻眩暈了一瞬般,一時間竟都沒法反應過來她到底說了些什麼。

  但醉眼微醺的蘇磬音這時卻完全沒有在意他的反應。

  喝醉的人,思維總是格外的飄散,剛剛還在惋惜齊茂行不剩幾日的壽命,結果體會到手心又細又滑的觸感,蘇磬音的注意力,就立刻轉移到了他的臉上——

  她猛地又往前湊了些, 發散的目光努力的聚在他白得發光的皮膚上,聲音里便是不加掩飾的羨慕:「你一個男人,為什麼皮膚這麼好啊!」

  沒錯,皮膚這個事,蘇磬音面上不顯,但心底里,卻早已經暗暗的羨慕了齊茂行許久了。

  她的膚色其實也足夠白皙細嫩了,真比較起來,並不比齊茂行差。

  但她保持這樣的皮膚卻是實實在在的需要小心護養的,洗臉時用的都是加了專門香粉的溫水,各色天然面脂早晚不落,就算這樣,偶爾出門曬了太陽還是會變黑,吃了容易上火的發物還會不爭氣的冒痘。

  但齊茂行卻完全不用!

  剛成婚時,他剛在邊關從軍回來,也並沒有變成羌人那常見的黑黃紅臉,只不過是標準的,活力健康的小麥色,並且成婚之後,待在京里,便也眼見的一日日白了起來。

  尤其是廢了之後,在溫泉里又悶又蒸了兩個月,他越發白細的活像是出了殼兒的雞蛋,乾淨的一個毛孔都看不著!

  就好像她的白是後天的,需要從外往內,小心翼翼的,才養出最外頭的一層白皙,一個不小心,就立馬要原形畢露。

  但齊茂行卻是從里往外透的好底子,就算是日照風雨、歲月磋磨,但只要略微給一段恢復的時間,褪去了外頭的一層傷損,就立即能露出裡頭的白嫩來——

  如何能不叫人羨慕?

  平常清醒的時候,這個並不算什麼,蘇磬音就算羨慕,也就是心裡一閃而過念頭罷了,但現在因為半壺燒酒下肚,整個人都是輕飄飄的,從前只是一丁點苗頭的念頭,此刻便就不加掩飾翻倍呈現了出來。

  她的手心在齊茂行的臉色摩挲了一陣,不光白亮,還細嫩光滑,手感也是一等一的好,因此便忍不住的透出幾分嫉妒式的不滿:「憑什麼啊——」

  一面說著,一手托著桌案抬起身,另一手下的兩根指頭便忍不住捏起了他的軟韌的面頰來。

  齊茂行還是動也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停了,從平視換成了抬眼仰視,黑長濃密的睫毛微顫,仍舊在呆呆的盯著她。

  蘇磬音眼光迷濛的歪頭瞧著他,因為齊茂行默許一般的縱容,她手下用力,越發將他的面頰往外扯了扯,連一側的臉都扯變了形。

  但就算是這樣,齊茂行卻仍舊毫不反抗,甚至一絲躲閃的意思都沒有,只是一雙熠熠的星眸略微眨了眨,似乎是疼的,眸子裡泛起了一絲濕潤潤的水汽,但是眼神卻是純粹且濃烈的,燭光下,滿滿倒映出來的,都是她。

  這樣的齊茂行,既乖萌又無辜,叫人又覺心疼,又想再加把力氣欺負欺負他。

  蘇磬音對著這樣的齊茂行,就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很高興似的笑了:「你怎麼不躲呀……」

  因為醉酒,她的語調拖的長長的,結尾處還纏綿的往上挑出一個彎兒,像是蜘蛛粘人的絲。

  蘇磬音留了指甲,用力的時候,就微微陷入了他的面上。

  但也正是多虧著這痛意,齊茂行只是恍惚了一瞬,就也立即從這險惡的聲線里掙脫了出來。

  他定了定神,出口的乾巴巴,還因為被她扯著臉顯得有些怪異:「你喝醉了,」頓了頓,又補充道:「便是沒醉,我從前對你不住,你若想動手出氣,我也不會躲。」


  沒錯,早在發現了這男女之情時,他便也打定了主意,蘇磬音對他有怨,要打要罰,他都認得。

  事實上,他心底里,甚至有些巴不得蘇磬音與他動手解恨,就如同在軍中受軍棍一般。犯了錯,按著規矩受罰,打過去了,錯也就過去了,多麼乾脆利落。

  可惜,他這明面夫人的脾氣還是太好了些,就算是喝醉,也不過玩笑一般的捏臉拉扯,壓根沒有順勢過去的苗頭。

  可聽了他這話,方才還滿面帶笑的蘇磬音卻是忽的一頓。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神色一下子低落起來,手下也怪沒意思一般的鬆了力氣,自言自語一般:「你怎的偏偏這會兒才改呢,這會兒喜歡我,我又不會接受……若是打一開始就是這樣,我肯定會覺著撿到寶了,也會很喜歡你,多好……」

  說著,凝脂白玉一般的手心微微後退,似要離開。

  察覺到她鬆開的苗頭,齊茂行有些悵然若失的愣了一瞬,下意識的,竟然想將臉追上去,再蹭一蹭她的手心!

  但就在即將蹭上去的一刻,他也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只靠著全身的意志,狠狠的咬了自個的舌尖,借著口中繡腥的血氣,才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這莫名的衝動。

  他自幼習武,弓馬嫻熟,不論自個,還是護衛殿下,進山圍獵都是常乾的,他也當然見過,圍場裡那等專門養來驅獸的細犬,外表瞧著兇猛無比,連虎狼都敢一斗,但一扭頭對上馴養之人時,便是這般溫良順服,轉來轉去,將整個頭臉在人手心挨來蹭去,舒服的渾身發抖,一絲血性氣概都無!

  這樣的類似實在是太嚇人了,就算是在這樣心下亂撞,頭腦眩暈的時候,他也生生被嚇的清醒了大半。

  男女之情,也霸道的太過!

  這一次,他萬萬不能就這麼認下來!

  因著這樣嚇人的清醒,齊茂行猛地往後仰了身子,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般,回的又急又快,不知道是在回答蘇磬音,還是在提醒自己:「不必你接受喜歡!都已說過了,你對你有情,是我的心,你厭我怨我,是你的心,我只在一處看著你成了,僅此而已,並不妨礙!」

  聽罷之後,面色低落的蘇磬音,卻又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歪著頭,又笑嘻嘻的彎起了眉眼。

  「僅此而已,並無妨礙?」

  她一面質問著,一面重新低頭彎腰,又一次向著他傾身壓下來,一雙清澈明透的杏眸里,將齊茂行深深的躲閃戒備一概收在眼底,眼中的笑意便越濃:「當真?」

  齊茂行的脊背已經緊緊貼在了輪椅靠背上,但饒是如此也不成,他的明面夫人已經近在面前,避無可避。

  伴著這一句反問,吐氣如蘭,卻帶著微微酒氣,醇厚的叫他瞬間漲紅了面龐,再反駁不出一個字。

  面前的蘇磬音見狀,便笑的愈發開心,這麼近的距離,她略一側眸,便能從清楚的看出,眼前齊茂行已在用力的緊緊咬著牙關,似在堅持著什麼。

  「你不是厲害的很嗎?」

  她語笑嫣然,站起來,伸手去掰了他的緊繃的下頜,調笑一般:「你不是要和離?嗯?」

  齊茂行卻在她的手下崩的更緊,一雙黑眸都已燭火大了一圈,像是貓兒的瞳。

  但蘇磬音卻並不放過他,甚至還變本加厲,捏著他下頜的右手,拇指漸漸往上,按住了他的單薄緊抿的嘴唇。

  醉意湧上頭來,只覺著整個都如在夢中的蘇磬音,看著手下毫不反抗,唇紅齒白、純良無辜,簡直像是任由她欺辱一般的單薄少年,在酒意的刺-激下,原先被深深埋在心底,似有似無的隱隱情緒被無限放大,漸漸占據了她的整個心房。

  「齊將軍、齊二爺?」

  她的指尖在齊茂行的唇上輕輕摩挲,似有似無的觸碰著他緊閉的堅硬牙關,這一次,卻不是調笑,而是漫不經心的,帶著幾分報復般的惡意:「齊二啊齊二,你怎麼不接著氣人了?你不是與吳姑娘才是真愛嗎?你去找她說男女之情呀?」

  齊茂行躲閃的移開了目光,手心都險些將輪椅扶手攥出印記,一股莫名的危險感下,莫說此刻蘇磬音還按著他的唇無法開口,就是他能正常說話,莫說分辨了,恐怕連任何關於吳瓊芳的一個字,他也決計不會出口,甚至於,連呼吸都死死屏住了。

  在一股令人心跳的眩暈之中,他疑心在這樣的情形下,蘇磬音哪怕是要拿出刀子,要扎給他一個窟窿,刀尖扎進心口之前,他也並未能躲閃反抗。

  「齊二。」

  蘇磬音當然不會拿刀子出來,她只是格外輕佻的,用像是呼喚下人小廝似的口氣,忽的開口,笑著叫了他一聲。

  齊茂行睫毛一顫,剛才躲閃開去的眼神,便毫不遲疑的,越發專注的又抬眸看向了她。

  迎著這樣深情且純粹的眸子,蘇磬音迷濛的眼神也略微鄭重了些,她一手壓上了齊茂行的輪椅靠背,身子一點點的向著他低了下來,漸漸的,便近的似乎下一刻,鼻尖眼唇,便能與他兩兩相觸——

  齊茂行只覺著自己前一刻還在不停四處碰撞的心口,在這一瞬間都猛地凝滯起來,生生的就這般停在了半空,他一時間,甚至能感覺到血液流淌在心口便生生停下的聲息,在這樣的激動下,渾身發顫的微微閉上了眼睛。

  蘇磬音微微側了側頭,嘴唇都已經似有似乎的挨到了齊茂行的嘴邊,另一邊扶著桌案的手拿起來,想要一併扶上齊茂行的肩膀,但是輪椅是帶輪的,再往下,稍一用力,便往後滑了出去。

  蘇磬音原本就站的不太穩當,全靠著的桌案與齊茂行的輪椅支撐,這會兒支撐物一動,她便也忍不住的隨著一歪,整個人都是一個踉蹌——

  伴著一道悶悶的聲響,卻是倒下之後,下巴磕在了齊茂行的肩上,牙關與嘴唇碰在一處,似乎是破了口子。

  好在沒有當真摔下,耽擱了一瞬的齊茂行也立即反應過來,一伸手,穩穩的將她扶了起來。

  溫香軟玉抱滿懷,但齊茂行一面覺著手下滿滿當當,一面心裡卻忍不住的不停思量

  若是他方才按住了輪椅,沒有挪動,蘇磬音她,是想作甚麼……

  這個念頭貓爪似的在他心頭騷動著,一時間,他甚至有點想將蘇磬音推起來,讓她接著把剛才想幹的事幹完。

  「哎呀,這是怎麼了!」

  是白蘭與石青,提了剛蒸好的粽子,不料一開門,就看見了這樣的一幕。

  「唔。」蘇磬音愣愣的看著進來的兩個丫鬟,摸了摸自己磕破的嘴唇,有些委屈似的紅了眼睛。

  也是多虧了這兩個月在莊子上的相處,兩個丫鬟誰也沒有疑心是自家姑爺對蘇磬音做了什麼,見狀連忙一左一右的扶著她坐下,不用解釋,只看看這圓桌上的情形,便也猜出了大概。

  「晚膳都沒用一口呢,怎麼就空著肚子喝了這許多,多傷身啊!」月白忍不住道。

  兩個丫鬟進來之後,一旁的齊茂行也慢慢平復過來,聞言深深吸了一口氣:「是我疏忽了,只聽她說能喝,便未曾多想,誰曾想……」

  說著,他垂下眼睛,以他的五感,竟然都無法確定,方才蘇磬音倒下前,到底有沒有碰到他。

  齊茂行的右手又忍不住的蓋住了方才被蘇磬音摸過的面頰與嘴唇,面上微微發燙,似乎還帶著方才叫她觸碰過的溫度,只燒的他刺刺麻麻的,好像還有些癢,卻偏偏叫人捨不得放開,仿佛這麼多按上一陣,便能叫這感覺多留一陣一般。

  「姑娘醒醒,可難受嗎?想不想吐?要不要先吃一口東西?」

  白月自然不知道旁的細節,見狀,只是圍著蘇磬音小心問了一句,見她只是搖頭,喝了一口濃茶之後,就皺著眉頭再不肯張口。

  沒奈何,最終,月白只能與石青一道,就這般一個去打了熱水,一個收拾起了床鋪,打算叫自家主子就這樣直接睡下。

  好在蘇磬音雖然醉了,但是卻安靜的很,沒有難受,也並沒有胡鬧,在月白石青的照料下,十分配合的洗臉漱口,拆環佩,換衣服時,也是乖巧無比,讓抬頭就抬頭,說伸手就伸手,來回走動時,也只不過是微微有些搖晃,大致卻還算穩當,

  直到上上下下都收拾妥當,被安置在架子床上,要躺下前,她才忽的抬了頭,找到了一直待在一旁的齊茂行,抬抬嘴角,歪著頭,對著他露出一個,孩童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似的微笑。

  「齊二。」她又這樣的叫了一聲。

  在這樣的笑容與呼喚下,齊茂行便又是渾身一顫,不知是怕是喜,連汗毛猛地豎起來幾根,但手下卻還是忍不住的推著輪椅,順著這聲呼喊往前行了過去,

  倒是月白,聞言很是吃了一驚,蘇磬音私下裡與她們偷偷說話時,有時會不客氣的直接叫姑爺齊二,那也是之前在侯府里,姑爺實在是做得過分,當真生氣的時候。

  私下裡這般不客氣不算什麼,可哪裡有這般直晃晃的明著叫出來的?這就太沒規矩了。

  「姑娘快躺下吧,都開始說渾話了!」

  月白唯恐她再說出什麼冒犯失禮的話來,顧不上旁的,連忙伸手將她按下,又將薄被子為她拉了上來,輕輕的拍了幾下。

  好在蘇磬音當真很安生,在月白這樣的照料下,只幾息功夫,便也立即閉上了眼睛,稍拍幾下,就連呼吸都平緩了起來。

  瞧著蘇磬音睡下,月白這才鬆了一口氣,原想站起來,為著自家姑娘的這一聲給姑爺解釋一句,不料到剛一回頭,便看都輪椅上的齊茂行已緊緊的靠著床邊。

  半晌,齊茂行微微嘆了一聲。

  這個神情與嘆息,格外的複雜,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可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璐璐】投出淺水炸彈,麼麼噠!

  還有【來日可期】投餵的地雷一枚,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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