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2024-08-30 20:30:55 作者: 逆水舟
  喬文暗想,果然還是跟原書中一樣。

  林子暉繼續道:「除了是親戚,這些年鍾家和我阿爸一直有生意上合作,關係很好,鍾凱文甚至對我都不錯,我也叫他一聲舅舅。如果真是他,我想不通為什麼?  」

  鍾家是本港豪門,林兆明老婆這一輩,只有一個兒子,就是林子暉提及這位鍾凱文。林兆明原本是靠著鍾家發跡,但二十多年過去,林家風頭已經完全壓過鍾家,鍾家反過來要在林兆明手下吃飯。

  這個鐘凱文雖然讀書不少,卻並不是個做生意料。眼見家中生意連年走下坡路,開始偷偷摸摸做一些上不得台面勾當,林兆明發現後警告過他幾次,他擔心事情敗露,又想林兆明一死,林家家產就全部歸了唯一外甥手,外甥向來和鍾家親近,又常年在英國,無心商業,林氏集團以後只怕是自己說了算。

  於是對林兆明動了殺機。

  在原故事中,他成功做掉林兆明後,林家生意快很成他囊中物。然而人一旦嘗到了走捷徑甜頭肯定不會輕易放棄,後來和陳迦南狼狽為奸,黃賭毒走私洗|錢,壞事干盡。

  當然,這傢伙也沒什麼好結局,被林子暉知道是殺父之仇人後,設下局讓他和陳迦南反目,最後被陳迦南砍死丟入海里餵了魚。

  在原文中,鍾凱文也算個人物,但無論是殺掉林兆明,還是後來一起做見不得光生意,說白了,都靠都是陳迦南,實則自己沒什麼本事。

  而現在劇情改編,林兆明沒死,陳迦南顯然不會跟他有任何關係,這個人應該成不了什麼氣候。

  喬文想了想,笑道:「你是擔心如果真是你那位便宜舅舅,你阿爸要怎麼處理?你放心,你阿爸不是不普通人,肯定知道該怎麼做。」

  林子暉沉默片刻,道:「我不是擔心我阿爸怎麼處理鍾凱文。我是擔心,我們現在只是猜測,要怎麼去證明就是他?」

  喬文還未說話,陳迦南已經大喇喇開口:「你就直接告訴你阿爸你懷疑,然後讓他查一查那個姓鍾最近有沒大額不明支出。你阿爸是億萬富豪,他命至少值個上百萬。雖然這次暗殺失敗,但按著江湖規矩,錢是一定會先給到中間人手中。」

  喬文挑眉看向他,露出一個讚許表情。

  這傢伙果然還是挺聰明,只是心大,不愛琢磨事情。

  他笑著點點頭:「南哥說得沒錯。」

  覺察到喬文眼神,陳迦南斜乜著眼睛對上他,一張俊臉十分得意。在這件事上他一直是被牽著走,終於小露一手,表明自己也是有腦子裡人。

  林子暉點頭:「沒錯,若是鍾凱文想做這件事,一定是希望神不知鬼不覺,無論如何查不到他頭上,那肯定不吝花錢。」說著,又嘆了口氣,幽幽道,「只是,我真希望不是他,畢竟是太太親弟弟,要是阿爸知道,肯定會難過。」

  喬文心說這位大男主確實是個心地善良人,竟然還想著他爹家庭和睦。林太太可不是省油燈,要是按著原來劇情,林兆明一死,林子暉這個私生子可是一個字兒都沒得到,親舅舅生病沒錢治跑去林家借錢,給了兩萬塊就打發。

  不過這也不重要,反正林子暉是個自帶光環人,相信就算劇情改編,他以後依然會順風順水。

  他想了想,道:「不管怎樣,你阿爸安全最重要,你去把我們都懷疑告訴你阿爸,有什麼消息再聯繫。」

  林子暉面露感激:「不管是不是鍾凱文,但是你們給出這個線索,讓我阿爸多個防備,總是好。謝謝你們。」

  陳迦南爽快地擺擺手:「不用不用,我們拿了你阿爸錢嘛,做點力所能及事是應當。」

  林子暉笑:「還是要感謝。」

  然後在他熱情感謝下,兩個人又吃了一肚子點心。出門時,陳迦南只差扶著腰。

  打著飽嗝上了黃包車,陳迦南感嘆道:「你說這些有錢人,連家人都殺,真是想不到。」

  喬文瞅他一眼,心說你為了賺錢還能幹出更喪心病狂事。

  不過看著夜色下他那張清朗臉,又有點想不通,這傢伙現在看著實在不像是十惡不赦壞人,怎麼就走上那條不歸路了呢?

  他想了想道:「南哥,說好,你以後都得聽我,我不讓你做事,你一定不要做。」

  陳迦南伸手攬住他肩膀,在夜風中,笑得有些肆意張揚:「收到。」

  雖然喬文知道鍾凱文就是刺殺林兆明幕後主使,但也明白即使是查到他近期有大額不明支出,其實也算不上什麼確切證據。


  畢竟這些豪門公子哥兒,花錢都跟灑水似,賭一個晚上就可能輸上百萬。

  但林兆明是個精明警惕商人,不管他會不會相信他們給出推斷,都一定不會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而他和陳迦南現在能做,就是繼續等消息。

  隔日,陳迦南依舊是去東區看場子,喬文則又買了好幾份新報刊,了解當今形勢。

  中午,阿婆回家做飯,他去檔口幫忙看著生意,好奇翻了翻放錢抽屜,半天下來才二十來塊。不由得嘆了口氣,婆孫倆日子還真是不好過,一個老婦人養大一個病孩子,若不是心智足夠堅強,只怕是早已經垮掉了。

  他再世為人,活了這短暫兩輩子,第一次有種急切焦慮感。就算是為了這個堅強老人,他也得加緊賺錢,讓她過上好日子。

  正兀自思考著賺錢門路,耳邊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喬文好奇循聲看去,只見巷子東頭,一個年輕男人正發瘋往這邊跑,沿路撞了不少行人,甚至還撞翻了幾個伸出檔口攤位。

  檔口小老闆原本跑出來要破口大罵,但看到後面情況,立馬像是被驚嚇到,飛速躥回店內。

  原來是後面不遠處,三個和興社人正往這邊追,其中一人正是喬文前兩日才見過刀疤。他們顯然是在追前面這人。

  城寨打架鬥毆之事常有,甚至三天兩頭會有人橫屍街頭。但西區畢竟大都是安分守己老百姓,這種事還是鮮少有之,喬文來到這個世界十來天,至少是一次都沒撞見。

  不過顯然,今天就讓他撞見了。

  為了不被波及無辜,他像旁邊其他檔口老闆一樣,將門口攤子稍稍往裡面挪了一點。

  然而就在前面那人跑過他家檔口前時,忽然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還未爬起來,已經被刀疤和兩個馬仔追上,堵住了去路。

  「死撲街!你有本事再跑啊!」

  刀疤一腳狠踹在在那人臉上,他穿是一雙皮靴,這一腳分明是用了十分力,那人口鼻登時湧出鮮血。

  旁邊有幾家檔口,悄悄落下了捲簾門。

  「刀疤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男人豎起身,跪在地上,抓著刀疤褲腳,涕淚齊下地哀求。

  刀疤狠狠幾巴掌扇在他臉上,那人原本是長了張挺標誌臉,這幾巴掌落下,幾乎立竿見影地腫成了個豬頭臉。

  刀疤扇完,啐了一口在他頭上:「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從飛哥場子裡拐人。什麼年代了?還想救風塵?」

  喬文大約聽出來發生了什麼,估摸著這男人跟秦雲飛夜總會裡女人好了,想帶人跑路,但還沒跑事情就敗露。

  雖然他是個愛打抱不平性子,但在這個法律缺位世界裡,現在他,實在是沒本事去救一個得罪和興社大佬陌生人,只能默默為這人祈禱了。

  「飛哥!」地上哭哭啼啼男人,忽然大叫一聲,越過刀疤手腳並用往前爬。

  喬文下意識轉頭看過去。

  驟然間變安靜巷道里,出現一個穿著花襯衫牛仔褲年輕人。他雙手插在褲袋,不緊不慢走過來。

  這男人打扮十分扎眼,頭髮過了耳朵,在腦後束一個小辮,一隻耳朵戴一枚黑色圓形耳釘,長眉長眼,大片紋身從耳朵往下,一直延伸進脖子內。

  若單從長相來說,這人長得算是很不錯,甚至有點男生女相漂亮,只不過無論是表情眼神,還是脖子上大片刺青,都讓人感覺不到陰柔,只有說不上來邪性。

  「飛哥!」刀疤大聲道,「人給攔住了。」

  原來這人正是和興社紅棍,社團三號人物——外號草上飛秦雲飛。

  秦雲飛慢悠悠走到那人面前,在對方攥住自己褲腿之前,冷不丁抬腳,將那隻手踩在了自己腳下。

  他動作並不大,仿佛只是隨意動了一下,然而那人卻發出一聲慘痛哀嚎,震得喬文心臟都跟著顫了一下。

  「飛哥飛哥!我錯了我錯了!」男人抽著冷氣哀求,仿佛下一刻就要疼得死過去。

  秦雲飛倒是真鬆開了腳,然後用腳尖在他臉上輕點了點,勾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表情:「本事不大膽子倒是不小,歪心思竟然動到我場子裡人。我草上飛什麼人你是不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飛哥我錯了,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吧。」男人邊哭邊連連磕頭。


  人為了求生,確實是可以連最基本尊嚴都捨棄。

  秦雲飛笑了笑,道:「你知道阿瑩一晚接多少客,為我賺多少錢?」

  男人仍舊是哭著磕頭:「飛哥,我錯了我錯了。」

  「最多一晚接十個,上過她男人都說好,你他媽算什麼東西,竟然想獨占。」秦雲飛嫌惡一般,一腳將他踢開,轉身淡聲道,「刀疤,廢了他!丟出城寨。」

  刀疤嘿嘿一笑,目露興奮:「收到。」

  在刀疤上前時,男人被鮮血糊住臉,變得一片慘白,眼睛裡露出巨大絕望驚恐,一邊手腳並用往後爬,一邊求饒:「不要!不要!」

  刀疤露出一臉興奮獰笑:「攔住他!」

  兩個馬仔立馬將人鉗制住。

  「救命!救命!」男人大叫。

  喬文深呼吸一口氣,垂下眸子不願再看接下去場面。

  與此同時,刀疤走上前,抬起腳狠狠朝那人下身踩去。

  先是一聲撕心裂肺慘叫,叫到一半,又像是忽然斷電一般,戛然而止。

  喬文到底忍不住抬眼,看到刀疤三人,將暈過去男人抬走,只留下地上濺落血點,和一灘黑乎乎水跡。

  在這個法律缺失弱肉強食地方,人命如草芥一般不值錢。

  他默默目送著那幾道身影遠去,半晌才發覺檔口前不知何時立了一道身影。

  他後知後覺抬頭。

  入眼之處,是秦雲飛那張似笑非笑臉。  w  ,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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