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秦雲飛的態度,喬文早有預料。
秦雲飛目的很明確,就是報仇和殺人。雖然喬文覺得如果那些人確實存在,死一百遍都不足惜,但卻不願意用這種簡單粗暴的方法。他更希望將他們的罪行公布於眾,得到輿論和法律的懲罰。
而且目前看來,秦雲飛和自己一樣,對那些人的身份,也依舊是一頭霧水。
從咖啡館出來,喬文目光落在街對面的林氏大樓,林子睿在兩個手下的簇擁下,正從玻璃大門裡出來。站在小轎車旁的秦雲飛,恭恭敬敬替他打開車門。
雖然知道不是一個人,但仍舊很難不為所動。望著那張記憶中的面孔,喬文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又靈光一現。
鍾凱文!
原書中鍾凱文是陳迦南這個大反派的搭檔,兩人狼狽為奸壞事干盡。而這一回,自己的到來,讓陳迦南從刺殺林兆明的兇手,變成救命恩人,從此一條康莊大道走到現在。但鍾凱文依舊是那個□□的鐘凱文,雖然這兩年被林兆明驅逐出去,不代表他走了正道。
鍾凱文當然不會是五爺,但如果他一直還在賺見不得光的錢,大概率會與五爺有聯繫。
想到這裡,喬文只覺得混沌一片的腦子,忽然如同撥雲見日,開出了一條小徑。他趕緊回家,找了個記者去調查鍾凱文回港城這幾個月的行蹤。
鍾凱文為人向來窮奢極欲,張揚高調,被外放兩三年,回來簡直是變本加厲,要查到的行蹤實在不是難事。
不過兩天,喬文就接到記者打來的電話。
「鍾先生這幾個月幾乎每個星期去一次澳門,偶爾也會去公海賭船。輸多贏少,有時候一晚上就能輸幾百萬。」這位記者說到這裡還不忘感嘆,「有錢人真是玩得大,幾百萬跟我們普通人幾百塊一樣簡單。」
喬文心下瞭然,又問:「還有嗎?」
「沒什麼特別的,反正就是吃喝玩樂。」
喬文:「工作呢?」
「林氏太子爺登基後,鍾凱文雖然回了林氏上班,但去公司不多。對了,」記者似是想起什麼,「不過我有查到,他最近好像在與林氏二公子合夥做外貿生意。」
「林子暉?」
「對,就是林子暉暉少。」
「我曉得了,謝謝你的消息。」
「不用客氣。」
掛上電話,喬文深呼吸一口氣,自己的猜想果然沒有錯。雖然鍾家家大業大,但傳到鍾凱文手中,已經敗得差不多,幾年前鍾氏集團就開始虧損,也正是如此,當年的鐘凱文才做那些見不得光的買賣,林兆明對自己這個小舅子可以說是仁至義盡,即使對方差點殺了他,最終也只是吞併了鍾氏集團,將他趕去國外,仍舊讓他做著股東,每年享受高額分紅。
但鍾凱文一年分紅頂多一兩千萬,根本不可能經得起他每周去澳門幾百萬幾百萬的造。
毋庸置疑,鍾凱文還有其他來錢的渠道。
想到林子暉竟然在跟他合夥做生意,喬文不由得皺起眉頭。當初鍾凱文派人殺林兆明,林子暉再清楚不過,不至於為了賺錢跟這種人合作,何況他現在生意做得極大,早不止夢真服飾這一家產業。
他想了想,撥了林子暉的電話。
「阿文!」聽到他的聲音,林子暉顯然很高興,「你最近怎麼樣?我正想著什麼時候去找你和阿南吃飯呢。」
幾人已經有兩三個月沒見面,車禍的事,喬文封鎖了消息,以至於林子暉還不知道他和陳迦南差點在鬼門關走了一趟。他笑著道:「還行,你呢?」
「也還可以。」
喬文狀似隨口問:「對了,我聽說你在和鍾凱文合夥做生意?」
「那個……是有這麼一回事,」林子暉聞言支支吾吾道,「阿文,你是我的好兄弟,我也不瞞你,其實我跟鍾凱文合作,並不是為了賺錢。只是想到他曾經找殺手殺我阿爸,我很擔心他對我大哥不利,所以就以合作的名義接近他,也是想監視他。」
果然,喬文猜得沒錯。
沒想到原本已經完全錯亂的劇情,如今好像又回到圓點,只是作惡的人中沒有了陳迦南,而是不明身份的五爺。
他想了想道:「子暉,要是鍾凱文那邊有什麼問題,你不要一個人應對,及時告訴我和阿南。」
林子暉道:「我會的。我主要是也是擔心我大哥。」
喬文隨口道:「你和你大哥現在關係還不錯啊。」
林子暉道:「不管怎樣,血濃於水,除了舅舅,我就只剩大哥一個親人。」
喬文想起林兆明的遺言,話到嘴邊,又沒再說什麼:「總之,你自己擔心,有什麼問題馬上告訴我們。」
「嗯,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也儘管開口。」
「那是當然。」
掛上電話的喬文,腦子裡再次浮上林子睿那張熟悉的面孔。因為長得像林南,讓他對這個人沒辦法做出準確的判斷,但他覺得林子暉的擔憂可能很多餘。
那次在唐行偉阿嫲病房裡的場景,他還記得很清楚,鍾凱文分明對林子睿很順從,當然也不排除,鍾凱文是為了麻痹外甥,取得他的信任,從而奪權。
不管怎樣,盯緊鍾凱文總不會錯。
又過了幾日,陳迦南的腦袋總算是拆了線和紗布,因為手術的緣故,頭髮剪得很短,是個很標準的板寸,看著倒是冷峻成熟了不少。
自打懷疑五爺不止周潮正,還有其他人,並且要除掉他和喬文後,他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覺得喬文光靠兩個保鏢不安全,非得自己也充當他保鏢,與他同進同出。
但喬文卻不這樣想,說對方的目標是他們兩個,若是同進同出,很容易被雙殺團滅,分開的話,只要一方活著,另一方還能報仇。
陳迦南果然被他說動,只是一想兩人竟然處於這種危險境地,便覺得憂心忡忡,恨不得立馬找出那些人,一人一槍給崩掉了事。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他們才是露在外面的槍靶子,隨時可能被人一槍幹掉。
喬文當然不打算坐以待斃,五爺一直很神秘,最怕的就是見光,那他就非得讓他們見一見光。
幾日後,城中各大報紙雜誌,忽然出現一則關於「五爺」死灰復燃的報導,每篇報導的口吻相差無幾,都是說接到匿名爆料,當年五爺一案另有隱情,周潮正不過是個背鍋俠,五爺並不是他,或者說五爺並不只他一人,而是還有其他同夥,這些人依舊隱藏在黑暗處,如今五爺風波已過兩年,剩下的五爺門恐怕又打算興風作浪。
當年喬文為了不惹麻煩,刻意將自己和陳迦南從陸漢東和周潮正之案件中摘開,但畢與陸漢東的仇怨畢竟不是什麼秘密,是以一些小報消息還是捕風捉影報導過。
這回報社接到的爆料,則是直接拐彎抹角說兩人最近遇到過幾次危險,可能與五爺尋仇有關。
這份爆料當然不是來自別人,正是喬文親手所為。
記者們最為敏感,接到爆料,每天便等在公司和武館樓下堵他們,很快就堵到了喬文。
「請問喬先生,你們對最近五爺死灰復燃這個爆料怎麼看?」
「實不相瞞,我們對此真的一無所知。」
「但聽說你和阿南最近遇到過幾次危險,是不是有這事?這跟五爺有沒有關係?」
「確有其事,包括電影頒獎禮吊燈掉落,以及前段日子我和阿南出了一場車禍,經過調查,都是人為事故,至於到底是什麼人所謂,還要等警方給出結果,我們目前是真的不知道。」
「據各大報社接到的匿名爆料,因為當初周潮正五爺身份暴露,是你們提供了證據,所以懷疑他的同夥,剩下的五爺,要找你們算帳。你們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們當初只是做了一個守法市民該做的事,至於是不是還有剩下的五爺,剩下的五爺是否要找我們算帳,我們一無所知。但作為守法市民,我們相信警方,相信在法治社會,沒有人能夠為所欲為。」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和陳迦南每天出門小心翼翼,也一定會帶上保鏢,但只要對手有心,想要殺了他們並不難。
現在輿論一炒,情況便逆轉,只要他們任何一人遇到意外,傳聞中死灰復燃的五爺便逃不了干係。
是以那些人應該不得不暫時收手。
這也是喬文的目的,變被動為主動。
陳迦南難得認真地從頭到尾看完報紙上一整篇報導,正是喬文答記者問。
他笑道:「小喬,你真厲害,現在報上這麼一寫,五爺肯定不敢輕易動我們。而且警方那邊估計也會循著線索去調查。」
喬文道:「當初警方結案那麼草率,可想而知裡面有五爺的人,或者五爺有能力操縱警方。我們唯一能指望的也就是周仁俊了。」
陳迦南點點頭:「周Sir又得忙了。」他放下報紙,想起什麼似的,從下面抽出兩張卡片,:「對了,我剛剛在信箱收到兩張請柬,林子睿要辦一個慈善晚宴,邀請我們去參加,去不去?」
喬文點頭:「當初電影獎林子睿幫忙不少,我們得還他這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