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

2024-08-30 20:40:32 作者: 桃禾枝
  正文完

  第76章新年計劃

  中午時分, 在警局的姚旭打了個電話給季喬。

  常寧遠和陳格被警察帶回了警局。

  陳格身為一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在警察的詢問下很快就招出了帳戶里一百萬的由來。

  常寧遠因為涉嫌非法拘禁行為, 估計要拘留十幾天。

  陳格作為共犯同時涉嫌賣.淫被一同拘留。

  得到消息, 季喬道了聲謝,告訴他賀時禮已經醒了,目前沒有什麼大礙。

  姚旭應好, 說自己過一會兒就從警局過來, 其他事交給律師。

  季喬點點頭,拜託道:「好, 那你過來的時候幫時禮帶一套衣服吧, 他之前的已經不能穿了。」

  白色襯衫沾著血污, 早就被季喬扔掉了。

  「行, 他的尺碼我知道。」

  姚旭二話不說地答應了。

  季喬掛斷電話, 將姚旭的話轉述給賀時禮。

  賀時禮點點頭, 欲言又止。

  「怎麼了?」

  季喬打了個哈欠。

  一夜沒睡,眼下事情得到解決,她的困意便上來了。

  賀時禮搖搖頭, 將床讓給季喬。

  「你睡吧。」

  姚旭到醫院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季喬在病床睡覺而賀時禮坐在一旁的場景。

  他眨了眨眼, 要不是賀時禮身上這身病服, 他真懷疑自己看錯了。

  「你——」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賀時禮用手指阻止了。

  賀時禮指了指門, 示意到外面說。

  「可以啊你。」

  姚旭瞥了眼門口,「小喬沒睡好?」

  賀時禮搖搖頭:「她一夜沒睡。」

  姚旭嘆口氣:「她估計嚇得不輕, 也還好她提醒我報警了。」

  賀時禮垂下眼睫, 有點懊惱:「是我大意了。」

  「說什麼呢?」

  姚旭揮揮手, 「哎說點開心的。」

  「你沒看到常寧遠在警局的那個龜樣,失魂落魄地和什麼似的。」

  姚旭大力歌頌了公安民警的秉公執法, 重點描述了常寧遠在警局憔悴不堪的模樣。

  「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像踏馬個神經病似的。

  也虧他想得出來找陳格色.誘你。」

  「反正警局他蹲定了。

  等回去以後你再催催匯同那邊,爭取讓他一直在裡面出不來。」

  「我決定把他被拘留的消息散到網上去,讓他體驗一把什麼叫社會性死亡。」

  姚旭吧嗒吧嗒說了好久才過癮,看了看賀時禮:「你說呢?」

  賀時禮皺了皺眉:「他這次這麼做,有部分原因就是我們在舉報他的公司。」

  兜兜轉轉,常寧遠最後的目的還是想報復自己。

  「切,也不看看現在網上輿論都成什麼樣了。」


  姚旭的表情不屑,「不管我們出不出手,關門都是遲早的事。」

  賀時禮靜默片刻,彎唇笑了笑。

  「哎對了,你可以出院了吧?」

  姚旭將手上的衣袋塞給他,「小喬要我買的衣服。」

  賀時禮接過來,想了想道:「等喬喬醒了再辦出院手續吧。」

  他對姚旭笑著解釋:「讓她多睡一會兒,反正沒事。」

  姚旭翻了個白眼,不能忍。

  「你夠了啊,我踏馬吃飽了過來的,不想再吃狗糧了。」

  他做了什麼孽要被這兩人秀這麼多年的恩愛?

  簡直欲哭無淚。

  *

  常寧遠被拘留的消息很快就在匯同網際網路的圈子裡流傳開來。

  至於原因則眾說紛紜。

  聽說是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大學生一起被抓的後,這傳言更是漸漸演變成了一個桃色新聞。

  常寧遠原本在眾人眼中是年輕有為潔身自好的青年企業家,因為帥氣的外表尤其受到女生的崇拜和仰慕。

  這個新聞一出,他原本的黃金單身漢形象徹底崩塌了。

  與此同時,市檢查院正式受理了橙化教育涉嫌行賄的案件。

  常寧遠作為嫌疑人,被律師取保候審。

  經此一役,常寧遠的公司元氣大傷,基本人去樓空,看好他們的資本也很快撤了資。

  公司宛如一個空殼。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現實而無情。

  一個月過去,網上幾乎再沒有橙化教育的消息。

  原本被業內看好的新星還沒有發光就這麼悄無聲息地墜落了。

  在那次之後,季喬再也沒有見過常寧遠。

  直到11月的一天,賀時禮打電話告訴她常寧遠想見一見她。

  他的案子開庭在即,想在開庭前再見她一面。

  季喬一口回絕,認為他們已經沒什麼見面的必要了。

  賀時禮那邊停頓良久,卻是開口:「那陪我去見他一面吧,我有話想和他說。」

  季喬頓了幾秒,答應下來。

  *

  周六下午,季喬在家裡給兩人各自精心搭配了一套衣服,同樣的黑白色系,簡單和諧。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見他。」

  季喬抹著口紅,從鏡子裡看向後方的賀時禮。

  賀時禮笑了笑:「男人之間的事。」

  季喬皺了皺眉:「和我有關嗎?」

  賀時禮笑而不語。

  季喬用棉簽將多餘的口紅擦掉,抿了抿唇,嘀咕道:「神神秘秘的。」

  還說要和常寧遠單獨聊一會兒,那不就是有秘密不給自己聽嗎?

  化好妝,季喬同賀時禮一起去了約定好的會所。

  賀時禮說有話要單獨和常寧遠說,季喬只好先坐在大廳等。

  裝修雅致幽靜的包廂里,常寧遠看到賀時禮一個人時怔了怔,眼睛下意識向門口看過去。


  「喬喬在外面,一會兒過來。」

  賀時禮知道他在想什麼,率先開口。

  常寧遠沉默片刻,抿了下唇:「沒想到你們願意來。」

  賀時禮在他對面坐下,為兩人各倒上一杯茶。

  「喬喬不願意,是我想來。」

  常寧遠怔了怔,苦笑。

  「你已經贏了,來笑話我嗎?」

  「來告訴你一件事。」

  賀時禮的聲音淡淡。

  熱氣繚繞著從茶杯一路上升,將他的面容氤氳得模糊。

  「其實我特別後悔……」賀時禮頓了頓,在常寧遠不解的目光中開口,「光天的那個項目,我當時就不該讓你。」

  常寧遠愣住:「光天的項目本來不就是——」

  他的聲音一頓,陡然意識到賀時禮提的是前世之事。

  他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倒抽一口氣:「那個項目是你讓的?」

  賀時禮頷首。

  常寧遠震驚:「為什麼?

  !」

  「你說呢?

  總不會是對你做好事吧?」

  賀時禮說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常寧遠皺眉沉思片刻,猝然靠向椅背。

  「原來是喬喬……」他的背佝著,神情落寞。

  他沒想到,賀時禮上輩子就喜歡季喬。

  更沒有想到,自己引以為傲並藉此飛騰的項目是賀時禮讓的!

  原來,他那時的意氣風發、年少有為全是建立在賀時禮的退讓上……

  常寧遠垂在腿邊的拳頭緊了緊,頹然地低下頭。

  他輸了。

  他清醒地意識到,自己輸得徹徹底底。

  賀時禮開口:「我叫喬喬來了。」

  話音落下,包廂的門被打開。

  季喬在賀時禮旁邊坐下,看著對面的常寧遠一時無言。

  幾個月不見,常寧遠瘦了很多,臉頰凹了進去,原本很亮的眼睛黯淡下來,整個人像沒了精氣神的老人一般。

  和大學那個在籃球場少年意氣的人實在相距甚遠。

  「我去下洗手間。」

  賀時禮起身。

  季喬連忙拉住他的手「哎!」

  了一聲,抬頭眼巴巴看著他。

  「沒關係,有事叫我。」

  賀時禮摸了摸她的頭髮,柔聲說。

  季喬只好點頭,隨賀時禮去了。

  很輕的關門聲過後,包廂里沉默下來。

  半晌,常寧遠低聲開口:「我只是想和你告別,沒別的意思。」

  到了末路,反倒是自己一直視為眼中釘的賀時禮更了解他在想什麼。

  常寧遠覺得諷刺無比,胸口因為季喬避之不及的態度微痛。

  季喬蹙眉,緩緩開口:「我們還有什麼告別的必要嗎?」


  「對不起。」

  常寧遠道歉,表情誠懇,「不管是哪個我,都對不起。」

  季喬沉默片刻,發現自己對他的道歉已經沒什麼心情波動了。

  「常寧遠,其實你本來可以有很好的前程和未來的。」

  假如他不是那麼執著在自己身上。

  常寧遠搖著頭苦笑:「你不要我,前程有什麼意思?」

  他深刻記得上輩子那些沒有她的日日夜夜。

  他或許做錯了很多,可他也是真的愛季喬。

  「你到現在都不知道錯在哪裡了。」

  季喬看著常寧遠,搖著頭嗤笑一聲。

  「你一定在心裡說,你做這些都是為了我,都是因為愛我,對嗎?」

  常寧遠沉默不語。

  季喬臉色如常,聲音清澈平靜:「可是,愛一個人應該是讓她快樂,而不是假借愛的名義一再傷害她。」

  「你總是說愛我,但你做的一切都是從自己出發。

  你愛的只是你自己。」

  常寧遠張了張唇,想解釋又說不出口。

  不管他說什麼,好像都是在坐實季喬說的話。

  最後,他只能機械地重複道歉:「對不起。」

  季喬抿唇:「你知道我最恨你的是什麼嗎?」

  「知道,」常寧遠頓了頓,艱難地說出口,「我前世出軌,現在又想讓賀時禮……做同樣的事。」

  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像是扇在自己臉上的巴掌,提醒他自己和賀時禮的差距有多大。

  季喬搖搖頭:「不。」

  「是你讓我覺得,我是一個不配得到愛的人。

  因為你,我很長時間內都沒辦法相信有人會永遠愛我。」

  季喬吸了口氣,繼續道:「即使在很幸福的時候,我也覺得這幸福並不會持久。

  就像煙火一樣,等愛情燃燒完了,幸福也就沒了。」

  常寧遠的表情愣怔,心口因為懊悔和自責劇烈地疼痛起來。

  他好像忽然就明白了,那天賀時禮為什麼會將自己劃成那樣。

  不知道要有多大的信念,才能在那種時候也不忘考慮季喬的心情。

  「所以賀時禮讓你相信了?」

  他低聲問。

  想到賀時禮,季喬的嘴角彎了彎,鄭重地點點頭。

  她表面漂亮自信,骨子裡卻因為家庭和前世的事對感情一直抱著悲觀態度。

  直到遇到賀時禮,她才發現,世界上可能真的存在這樣堅定又包容的愛。

  季喬幸福的表情刺痛著常寧遠,眼眶一點點紅了。

  「也是,他愛了你那麼久……」他低聲喃喃。

  「什麼?」

  季喬沒有聽清。

  常寧遠看著她,再次道歉:「對不起。」

  他一直沒有意識到,自己出軌給季喬帶來的心理陰影有多巨大。


  因為那時,她一直表現得非常堅強和獨立。

  季喬抿唇:「你不用再和我說對不起了。

  對不起有用要警察幹嘛?」

  即使她現在能心平氣和地談這件事,也不代表她就原諒他了。

  常寧遠有一瞬間的沉默,緊接著,他忽然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

  肉和肉之間發出巨大的聲響,白皙的臉頰立刻多了個紅色的掌印。

  季喬被嚇了一跳。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對面又是重重地「啪」一聲。

  包廂的門被人打開,聽到動靜的賀時禮匆忙進來。

  他摟住站起身的季喬肩膀,目光轉向常寧遠的臉。

  常寧遠兩邊臉頰紅腫,眼角低垂著,神色頹靡。

  季喬的目光閃了閃,拉住賀時禮的手臂,小聲說:「我們走吧。」

  「好。」

  賀時禮最後看了常寧遠一眼,和季喬一起離開了。

  常寧遠一個人頹然坐在椅子上,眼淚緩緩流了下來。

  「我還你……」他喃喃自語。

  *

  幾天後,常寧遠留下遺書在家中割腕自殺,被父母發現送到了醫院。

  人經搶救及時救了回來,開庭時間也隨之延遲。

  12月初,法院正式開庭。

  常寧遠對自己的行賄行為供認不諱,被判處5年有期徒刑。

  判決書下來,所有的同學都唏噓不已。

  最近一段時間,兩人身邊的各種群都在議論這件事。

  季喬無心參與討論,自顧自地做著來年計劃。

  她窩在沙發,一邊瀏覽行業新聞一邊寫寫畫畫。

  冬天的午後,開著地暖的家裡暖洋洋的。

  陽光從落地窗照在季喬的身上,睏倦感漸漸襲來。

  季喬打了個哈欠,決定就地午休一會兒。

  她閉上眼睛,手指一松,pad便順勢落在了沙發縫裡。

  片刻後,賀時禮從書房出來,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畫面。

  他皺了皺眉,從臥室拿出一床較厚的毯子,俯身蓋在季喬的身上。

  正要起身時,賀時禮的餘光瞥到了慘被拋棄的pad。

  他笑了下,伸手將pad從縫裡救出來。

  手指不小心解鎖了屏幕,季喬的工作計劃頓時映入眼帘。

  滿滿當當的工作計劃,足足占了一個屏幕。

  而另外一頁的標題則寫著「新年生活計劃」。

  賀時禮頓了幾秒,忍不住好奇打開了生活計劃的頁面。

  本來以為會是旅遊幾次、看書幾本之類的計劃。

  沒想到打開卻只有五個字。

  ——和寶貝結婚。

  賀時禮的心臟一顫,目光在這幾個字上停留許久。

  經過這麼多年的時光,他終於成了她計劃的一部分。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竟然有種令人想哭的魔力。

  賀時禮不是沒有想過要將自己也重生的事情如實告訴季喬。

  可是思來想去,又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季喬如果知道了,只會為上輩子感到加倍的遺憾。

  索性什麼都不說,這種遺憾他一個人來承受就可以了。

  也或許,他會在婚後的某一天告訴她。

  那時的他們可能在看書,可能在散步,可能在陪孩子玩,也可能只是靜靜地坐在一起曬太陽……

  總之,那應該是個風平浪靜的尋常日子。

  他說起自己的暗戀不會苦澀,她聽了也不會太難過。

  因為他們已經有了幸福美滿的生活,而那只是青春回憶的一部分。

  賀時禮退出頁面,小心翼翼地將pad放在茶几。

  然後俯身,低頭吻上季喬的唇。

  季喬睡得迷迷糊糊,自發地伸手抱住他的脖頸。

  她閉著眼睛,撒嬌般地哼唧兩聲。

  「你工作做完啦?」

  她的聲音帶著微睡醒的微啞,沙沙的,很好聽。

  賀時禮的心臟頓時酥了一片,索性坐在沙發將人抱上自己的腿。

  季喬睜開眼睛,黑色的瞳仁看起來有些懵懂。

  「怎麼了?」

  賀時禮並不打算告訴季喬自己看到了她的計劃。

  可高興和愉悅卻是藏不住的,他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目光柔軟帶笑。

  他親了親她的鼻尖,笑著說:「沒什麼,就是覺得最近天氣都很好。」

  天氣晴好,心情明朗,萬物可愛。

  季喬怔了怔,輕聲嘀咕:「什麼呀?」

  她雙手捧住賀時禮的臉,一本正經地說:「賀先生,你又開始神神秘秘的了。」

  話音落下,兩人同時笑了起來。

  好的愛情是什麼呢?

  對季喬來說,就是對方即使神神秘秘,自己也不會疑神疑鬼。

  這很難,可是她現在有了。

  一直以來,賀時禮理解她的不安,包容她的敏感,竭盡全力地給她安全感。

  在這樣安穩妥帖的感情里,她似乎不用擔心和懼怕任何人和事。

  他讓自己相信——

  這世界紛擾雜亂,總有人會溫柔堅定地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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