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物?」洛飛羽努力做著純良懵懂的樣子, 明知故問。【,無錯章節閱讀】
他搞不懂這是什麼意思,可眼下這種情況,他打不過面前的人,對方讓他嗑藥,他顯然沒有拒絕的餘地。
東方不敗言簡意賅:「毒-藥。」
「……」洛飛羽為對方不帶花哨的坦誠嘆服, 他沒有猶豫,取過那顆藥丸,大方吃進肚子。
他可以將藥丸神不知鬼不覺放進背包,但誰也不知這藥丸是真的穿腸毒-藥,還是眼前人對他的試探。若他在大佬面前耍小心思,大佬有無數辦法能直接弄死他。
與其弄巧成拙, 不如也隨著對方坦誠一點。
東方不敗見他面不改色吃了藥,微微挑眉, 略有欣賞之意:「倒還有些膽色。」
洛飛羽笑道:「我的命是姐姐救的,就算你要將它收回, 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何況這海島荒無人跡,姐姐總得留著我弄吃食不是?橫豎不會害我。」
東方不敗不置可否。
他對這男扮女裝的直率少年印象尚可,談不上喜歡, 但孤島之上解個悶也還湊合。讓他服下三屍腦神丹, 也不過是想看看, 他口中那令他甘心擺布的「小和尚」,究竟值得不值得。
自黑木崖一戰後,他已在世間行走了五十餘年,每一處行跡, 每一個腳印,都是孤身一人。
碧波萬頃,天地茫茫……
他的心空了一塊。
他依然威名蓋世,孤高強大,是武林聞風喪膽的絕頂高手,但「天下第一」這個名號,早已被他棄之如敝履;他也不再是神教的教主,而是天地間一個孑然行走的漂泊客。
功名過眼,仇敵已渺,萬事萬物,都是彈指一瞬,滄海一粟。
他見過無數災禍苦難,但都沒有過絲毫畏怕,唯有寂寞……這世間最可怕的東西,原來是寂寞。
他不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也許找到的時候,他就可以離開這方天地,到更遙遠、更廣闊的地方去。
世上斷袖不少,卻也不多,難得遇見同道中人,心底莫名有些可笑的期盼罷了。
「那些人為何追殺你?」他問。
洛飛羽含糊道:「我誤入本門叛徒的地盤,不慎被對方發現,他們搶了我的掌門信物,還想殺人滅口。」
東方不敗仿佛覺得好笑,他打量著洛飛羽,眼中蔑視毫不遮掩:「就你這樣的功夫,竟也是一派掌門?」
「……」洛飛羽扯了扯嘴角:「實不相瞞,其實我小名『逢菜』,全蓬萊數我最菜,所以他們都飛升了,就我還苦逼兮兮留在人世,我給家裡丟人了……」
東方不敗本沒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然聽到他說「蓬萊」和「飛升」之言,又轉過了身來,疑道:「世上真有蓬萊仙境?」
洛飛羽道:「有,不過現在已不是仙境,是人境了。」
東方不敗思及那些來追殺他的人武功還不如他,只當洛飛羽是滿嘴跑風,嘴裡儘是牛皮話。
洛飛羽瞧他不信,一本正經道:「姐姐別不信,我猜你這樣清貴出塵的人物,定沒聽過一句話。」
東方停下腳步,側目看他。
洛飛羽道:「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蓬萊!」
東方不敗:「……」有病。
洛飛羽:「我們蓬萊,就是神仙啊!」
東方不敗:「……」病得還不輕。
他二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漸漸入了密林深處。頭頂月光明澈,流水一般從密林的枝葉間漏下來,在身上投射出一塊塊光斑。
「姐姐你真是第一次來這海島嗎?」洛飛羽好奇問道。
東方不敗武功高強,探查力也遠超洛飛羽,這麼一座海島,以他現在的功力,氣機可以覆蓋八成。島上的情況他其實早已探清,那密林的深處,似有人跡。
但他沒回話,只抿唇往前行。
四下萬籟俱寂,唯獨腳下枯枝的娑娑聲,和遠處海浪拍岸的聲音,一陣一陣湧進耳朵,洛飛羽走著走著,就有些難受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受不了這樣的安靜。
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月色,這樣的潮聲,會勾起人心底藏的最深的東西。
他會想回家。
東方不敗無聲瞥了他一眼,似乎能夠明白他這種心緒,默了默主動開口:「那些人既是要殺你的叛徒,你為何還給他們收屍?」
洛飛羽連忙收起眼中濕意,答道:「無論生前如何,死後總該安睡。」
東方不敗嗤了一聲,「江湖生存,刀口舔血,你為他們收屍,日後未必見得有人為你收屍。」甚至還有可能落在仇敵手裡,落得屍骨無存。
洛飛羽想了想道:「在你們看來是如此。本來嘛,人同世間其他生靈也沒有太大分別,殺戮和苦痛,都是與生俱來的,自然狀態下,誰也不會對這種事敏感。但人非草木,一旦有了情感,無論哪一種,都會令人類的這種敏感加劇。譬如我們那裡,生活越好,人命就會變得越金貴。漸漸的,就格外重視生命、尊嚴、權利、自由……」
「我不認為消除這種『不敏感』是一種退化,相反,正因為我來自那樣的地方,所以我不願讓自己思想行為倒退。你死我亡的所謂『快意恩仇』我做不到,不過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我仍然樂意做我心中認為對的事,尊重我認為應該尊重的東西。」
東方不敗深深凝視著他,忽然極輕笑了一聲,「本座開始相信你真是從仙山來的。」被塵世濁染過的人,決計說不出如此可笑的話來。
洛飛羽不滿將傘往頸上一搭:「都說人家是仙女了!」
「到了。」
「??」洛飛羽懵逼從他背後探出半個腦袋。
重重密林的掩映下,一座別院的輪廓在月色里顯現出來。
院中燈火通明,四角都掛著明亮的燈盞,院落被包圍在無數花樹中央,不似人間,又充滿人間煙火氣。
洛飛羽眼睛登時亮了,指著那院子驚喜不已:「霧、霧草!這島不是荒島!有人!有人啊!!」
東方不敗瞧他這沒出息的樣子就直搖頭,懶得同他多話,繞開他向那小院走去。
走了兩步,察覺身後的人沒跟上來,東方不敗皺眉回頭,見洛飛羽頭頂著芭蕉樹幹,腳步噠噠不停,卻是一直在原地跑步。
他本還以為洛飛羽看著裝傻充愣,實則精明得很,察覺了此地有機關陷阱才沒動,見到此景,東方不敗不由覺得他太高估這位仙女了。
「……你在幹嘛。」
「我……卡……住……惹……」洛飛羽面無表情頂著樹道。
「………」
東方教主忍了忍額上青筋,指尖夾上了一枚銀針,「你走不走?」
洛飛羽維持著頭頂樹幹的姿勢,平移著向右躲開樹幹,這才跑過來,「來了!」
東方不敗收起細針,凌空一躍而起,洛飛羽只覺面前紅衣一卷,他便已兔起鶻落掠到了幾百尺外那中央的樓閣房頂。
他於是也不甘示弱,大輕功輕飄飄一踩,還未飛起,腳下石子忽然向下陷去。
周遭樹幹上「喀喀」響起機括聲,洛飛羽心中大駭,連忙打斷輕功將傘一撐,浮游天地拔高身形,懸停在20尺的空中,避開那些射來的暗器。
「我靠……這地方怎麼還——」
他話音未落,眼前的樹陣竟自己動了起來,九宮八門生克變化,瞬息間已完全變了一副風貌。
洛飛羽掛在空中,目瞪口呆。
東方不敗還立在遠處那樓閣上,像在等他自己過去。
……完咯!剛才方姐姐飛得太快,根本沒看清他都踩了哪幾塊地啊!
洛飛羽試探性的物化天行飄下去一探,剛接近地面某處,「嘎吱嘎吱」的機關就又響動起來,他身形一盪,驚險避過那團沼氣,又回到空中。
遠處那樓閣,少說也有幾十尺高,洛飛羽瞧了瞧身後的芭蕉樹,又瞧了瞧東方的位置,咽了咽口水,認命往與別院相反的方向飄去。
大輕功落地不好控制,萬一因為卡頓失了準頭落在院中,他小命交代在這,那可不妙了。
洛飛羽飛上芭蕉樹頂,給自己換了身綠裝打底,坐滿血藍。不多時,東方不敗就看到他馮虛御風般,一步一步撐著傘、踏著微塵,自空中「走」了過來。
只見洛飛羽單手負在背後,翩然撐傘,身姿挺秀,逸塵步虛的銀色殘影淡淡散在空中,身上飄帶無風自動,月光一映,當真宛若仙人。
東方不敗默默收回了先前覺得他輕功不錯的話。
他這輕功,豈止是不錯,真說是神仙也有人信了。
這麼想著,下面還真的有人信了。
院外的奇門遁甲被人觸動,此地的主人意識到有「客」來訪,便從閣樓中行了出來。
這一開門,就看見洛飛羽踏月而來,不由呆住。
「絕塵英秀……彩筆風流……」他緩緩吟道,「晚來習習度香風……疑是華山仙子,下珠宮。」
這玉面朱唇、風流俊美的年輕人面目含笑,遙遙執禮:「仙子深夜造訪,可是來請在下赴月宮之宴的嗎?」
作者有話要說: _(:3∠)_開這卷前問我基友狗比萬花,對蓬萊有沒有什麼友(私)愛(仇),給他一個示(報)愛(仇)的機會。
他秒懂了我的意思之後,回我:
狗比萬花:你造嗎,當時我丐幫朋友,喊我奶花和他嘰嘰場。
我:???
狗比萬花:我當時什麼也沒說,花了兩分鐘,回了他一段話。
【只見[郭鐵頭],龍躍至對方奶媽身邊,忽感一陣勁風迎面而來,他連忙煙雨行躲避傷害,兩道血色龍捲風轉瞬之間出現在他剛剛停留過的位置。
他棒打對面奶秀試圖繼續打奶,猛然間,背後一陣涼意,他施展龍嘯九天減傷不為所動。
然,他低估了那身後之人的功力遠在他之上。[方蓬萊]見那賊丐還不死心,騷擾他的七秀朋友,趁那丐幫棒打之時,施展蓬萊身法物化天行。
只見他身形快如閃電,所用招式有如行雲流水,待[郭鐵頭]回神之際,已然遭受重創。
那是蓬萊絕學,海韻南冥。
[郭鐵頭]喉中一陣腥甜,已無戰意。他轉身尋找隊友,只見那[狗比花]早已跑路。
飄揚的黑髮,在天光的照映下,只看得到一丁點發尾的影子,遠處傳來他幾不可聞的聲音:
「你站在這裡不要走動!我去喊東方宇軒來奶你!」】
我:………………
我:……只有蓬萊……才能殺死蓬萊??
狗比萬花:你領悟了天機:)
我:…………
你他媽是逗比嗎!!!!!!!!
註:「絕塵英秀,彩筆風流」出自辛棄疾《念奴嬌·江南盡處》,「晚來習習度香風」一句出自姚述堯《南歌子》。
加更君四號,補2的更新~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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