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怎麼收場,這種死法,都不知怎麼上呈聖聽。閱讀
崔然撫掌而嘆;「這也是奇事,王大人上報雲麾將軍,將軍便下了指令,讓王大人暫代守將,加強守備,等兵部上呈皇帝御批,再行派將。」
盧敏訝然,世上奇人奇事,真是層出不窮。
但此事涉及國家軍政大事,不便多言,於是道:「真乃奇事一樁,怪不得我家老爺今早三更不到便去了衙門,想來也是因為這事了。」
「軍政繁雜,老爺要助王大人一同料理,定不得告假。此次回京,怕是不能一同隨行。但允善病重,耽誤不得,我必須要快點趕回京中府邸。秦大夫早已候著,這兩日我讓僕婦小廝們打理行囊,也差不多了,明日便可啟程。」老太太眉目含憂。
「晚輩此次前來,也正為這事,王大人脫不開身,奈何京中父母擔憂,急催晚輩回家,所以少不得麻煩太夫人辛苦些,帶上晚輩一同隨行。王大人因裹著孫大人,甚覺不安,便派了幾個府衙兵丁,一同護送太夫人回京。」崔然站起來,又是作揖。
老太太忙叫坐下,佯怪崔然太過多禮,若每次都這麼著,可不敢一起帶進京了。
崔然這才又坐下。眼角餘光卻瞄向孫希。
孫希今天梳著鬏鬏頭,插著一對珊瑚綠松石的蜜蠟珠花,身上一件月白色長衣錦緞襖,掐金絲天藍色綢緞坎肩,腕子上各懸著一對叮咚作響的金鐲子,兩頰圓圓,目若點漆,甚是可愛。
崔然淺淺一笑,對孫希道:「妹妹今天的打扮真好看,子期和妹妹一同進京,妹妹可還喜歡?」
孫希原本在發愣當吃瓜群眾,忽然被點了名,有點反應不過來,又見那小子一臉壞笑,氣便不打一處來。
不知為何,這小子明明長得超級好看,自己也是顏控一族,但就是看他頗為不爽,應是前世有孽!
但祖母和母親俱在,好端端拂一個小公爺的顏面,怕是要被訓斥沒有禮貌,說不定還要被事後家法,只好抬頭傻笑道:「還好,還好。」
「現在池面上還有些薄冰,等我們進京後,國公府中冰面應該已經融化,到時妹妹可來府上做客,我帶妹妹去捉甲魚。」崔然莞爾一笑,傾國傾城。
孫希暗嘆這可惡的顏值!
低頭默念「色即是空」,又把他罵了幾十遍。
這傢伙是非要把她的名聲往野丫頭上帶啊。
「子期弟弟老是跟笑笑妹妹說話,泊兒也是與你一道進京,怎也不帶泊兒。」孫泊朗聲道。
盧敏立馬呵斥:「不得無禮。」
孫泊立刻噤聲。
老太太責怪地瞪了盧氏一眼,崔然轉身對孫泊道:「我家裡只有兩個弟弟,見笑笑妹子可愛,不免多說了幾句,泊哥哥莫見怪。哥哥可有小字?如此路上相稱,既便宜,又顯親昵。」
孫泊站起身,拱手道:「祖母給取了小字幼安。」
「太夫人博學,可有什麼典故?」崔然問。
老太太擺擺手道:「哪有什麼典故,只是這孩子從小多災多難的,身子又不好,我只希望他幼小身子,安全長大。」
「祖母慈心,愛護孫兒,孫兒感激。」說完便又給老太太磕頭,眼眶發紅。
盧氏一臉鄙夷,她向來喜怒形於色。辛氏這賤人的兒子,庶子出身,臉皮卻奇厚,奉承話,張口就來,做戲功夫,跟辛氏一脈相承。
老太太也就罷了,定國公的嫡長子,豈是你一個庶出的賤人之子攀得上的?
別人不搭理你,你還上趕著嗔怪,真真不要臉。
孫雲眼見親媽快要忍不住發火,馬上站起來,走到孫泊身邊,扶起弟弟,又對老太太道:「老太太慈心,孫兒們都感同身受。此次進京,雲兒要為鄉試準備,無法在老太太跟前盡孝。泊兒雖小,較笑笑和子期弟弟卻稍長,照顧弟弟妹妹,可要用心。」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著孫泊說的。
孫泊雖對盧氏那一房的人無感,但既然孫雲已如此說,自己就不便再作態,顯得矯情了。
孫雲年十三,前兩年剛過了童試,算是個秀才。
他身形俊逸,劍眉星目,樣貌遺傳老爹,此時說話清脆,不卑不亢,張弛有度,儼然一副小大人。
允良極重子女教育,期望他們科舉得力。
他自己是聖上恩寵,授父輩蔭封得官。
平時為官雖謙恭謹慎,精明能幹,卻常常自覺比那兩榜進士出身的官員們矮了一截。
本朝官場有個不成文規定,非兩榜進士出身,不得入閣,非入閣不得拜相。
科舉出身,還可越級升遷,盧敏的父親,當朝宰輔,便是探花出身,賜翰林。
六年後便官至副宰相,十年後,官拜宰相。
這是允良的隱痛,孫雲深知,所以一直默默努力。
允良不喜盧氏,但對這大兒子,卻頗為倚重讚賞。
盧敏看孫雲言語爭氣,怒氣消了一半,也知在外人面前,自己這個嫡母,需有大家風度。
於是道:「泊兒細心,自當照顧妥當。子期若不嫌棄,今晚便住在府上,陪陪我這幫不成器的兒子,讓他們長長見識。」
崔然推辭道:「一道回京已是叨擾,怎可再添麻煩!」
老太太笑道:「我們收了你這許多禮物,你不留下來,便是嫌棄我這老太婆腌臢了。」
崔然故作惶恐:「不敢,晚輩留下便是。」
他低頭,心內樂開了花。
這下,可以好好捉弄那個福娃娃了。
孫希冷眼看他做戲,心裡打定主意,離他越遠越好。
他當她五歲小童,我卻是三十二歲心智成熟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