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穆何離開酒店,又去參加了美方股東和魚禾影視的私人聚會。
聚會安排在一棟中式別墅內,蕭穆何的車停在門外,立刻有侍者為他開車門,禮貌的喚了一聲:「蕭先生,請跟我來。」
蕭穆何扣上西服第一顆紐扣,跟著侍者穿過了燈光幽暗的庭院,經過一座石板橋,走入了燈火通明的門堂。初春的風吹動了掛在門框上的鈴鐺,清脆作響。
戚若楓正在外面接電話,看到蕭穆何從電梯裡出來,十分詫異,趕緊掛了電話走上前,不解的問:「怎麼這麼快?」
蕭穆何蹙眉,「什麼這麼快?」
「你不是去找……那誰了嗎?這麼快就結束了?」戚若楓抬腕看了一眼時間,「不應該啊,就算不通宵達旦,至少也要幾個小時才符合你血氣方剛的年紀啊。」
蕭穆何聽明白了戚若楓話里話外的意思,很無語看向別處。
戚若楓打量了他一會兒,湊近他,煞有其事的低聲問:「你該不會有什麼隱疾吧?」
戚若楓一臉求知若渴的表情看著他,期待著他的回答。而他也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戚若楓,你是傻逼嗎?說的什麼胡話?
戚若楓卻以為自己猜對了,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我理解,這種事情確實有點兒難以啟齒,對我你也不用藏著掖著,要積極治療,不要消極應對,你還年輕,沒關係的,不用擔心。」
蕭穆何睥睨著戚若楓,沒好氣兒的說:「有病的是你吧?」
戚若楓:「我年紀大了,能力下滑屬於正常,你不一樣,你才二十多歲,正當年啊!這個事情一定要重視起來。」
蕭穆何呲鼻一笑,「多慮了,我好得很,你還是管好自己吧,才三十多歲,就開始下滑了?」
戚若楓:「……」
戚若楓一臉受傷,正說你呢,幹嗎攻擊我?
蕭穆何冷哼一聲,轉身朝著房間的方向走去。
戚若楓立刻跟上:「沒問題那最好了,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句,再好的槍,不用也會生鏽的……」
不是說他有問題,就是嘲笑他不幹事。蕭穆何停下來,嘆了口氣,眯眼看著身邊人,語氣不輕不重的威脅:「戚總,是不是做了魚禾影視集團的CEO太上頭了?」他的中指在自己太陽穴附近轉了兩圈,「神志不太清楚?我看有必要考慮換一個神志清楚的人來。」
戚若楓立刻抿緊嘴巴,推著蕭穆何往前走,「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一屋子人都在等你呢。」
房間賓朋滿座,有男有女,蕭穆何一出現,大家立刻放下手裡的酒杯,涌過來和他打招呼。
喬治更是興奮的張開雙臂去抱他,抱完左邊抱右邊。
蕭穆何拍著他的背提醒:「可以了。上周才見過。」
喬治笑著說:「那不一樣,能在中國看到你,太高興了。」
大家都笑了,蕭穆何也無奈的跟著笑起來。
寒暄之後,大家散了各自high,喬治刻意壓低聲音:「剛剛在晚宴上想跟你打招呼,戚把我給攔下了,我還看到了白小姐,真的太美了!難怪你這麼多年依然忘不了她。」
蕭穆何端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勾唇莞爾,想到她剛剛的樣子,前一秒還對他劍拔弩張,下一刻便因為他隨便一句賣慘話搞得不知所措,真是單純又可愛,看似強勢,其實內心善良又柔軟。愛過這樣好的她,他的眼中還怎麼可能看的到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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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白妤和高立、許藝懷乘坐第一趟航班回浦城。
白妤幾乎一夜未眠,早晨起來有了感冒的症狀,嗓子疼的厲害,頭也暈暈乎乎的,上車就開始睡覺,飛機上也是一直睡,從京城睡到浦城。
高立看她狀態不好,允了她半天假,讓她回酒店休息。
但是白妤知道,就算回酒店也是乾瞪眼,根本睡不著,與其一個人待著胡思亂想,不如去劇組工作,便婉拒了導演的好意,和他們一起去了片場。
白妤此番輕傷不下火線的行為,讓高立好一頓誇獎,誇她敬業、勤奮,不像現在的年輕演員,仗著有點兒名氣,經常請假不說,還遲到,讓全劇組等她一個。
「那種女演員有一個算一個,我是不會合作的,我這廟小,供不起那麼大的佛。」
高立也是敢說,這話當著白妤和許藝懷的面,竟毫不顧忌的說了出來。
白妤沒有接話,只是淡淡一笑。
到了片場,嗓子仍然很不舒服,候場背台詞的時候,她捧著保溫杯一杯接一杯的喝水。楊愷買了咽喉含片,白妤像吃糖一樣,一粒接一粒的吃。
楊愷不得不阻攔:「姐,這是藥,得適量。」
白妤看著劇本,頭也不抬的說:「吃多了療效好。」
楊愷:「是藥三分毒啊!」
白妤又摳下一粒藥片塞嘴裡,看著他說:「以毒攻毒不是更好?」
楊愷:「……」
行吧,你說什麼都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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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妤在《民事律師》中飾演初入職場的小透明,直屬上司是許藝懷,事務所合伙人之一,陳晨飾演事務所另一位合伙人,一直默默喜歡許藝懷。白妤剛進事務所,總是出錯,許藝懷幾次都把她罵的狗血淋頭。但在幾次案件的合作中,白妤總能另闢捷徑提供有用證據,漸漸得到了許藝懷的青睞。與此同時,陳晨發現他們關係有所變化,十分生氣,便開始處處刁難白妤。
這天下午要拍一場陳晨刁難白妤的戲。白妤因為沒有完成陳晨想要的東西,不僅被她責罵,還被她用文件砸。
開拍前,陳晨主動來和白妤對戲。因為程度那件事,她倆在片場連交流都很少,更沒有單獨對過戲,除了劇本的台詞之外,基本不說話。
今天陳晨主動找過來,讓楊愷覺得特別稀奇。
白妤是專業演員,同組演員來對戲,她當然要拿出專業的態度和姿態,對完台詞,又討論了一些細節。
這場戲中,陳晨要拿文件砸白妤,她為此還特意解釋了一句:「你可別生氣。」
白妤笑了一下,「都是為了工作,生什麼氣。」
陳晨點頭,「那就好,那我先過去了。」
「好啊。」
陳晨走回自己的休息位,前一場戲還沒結束,他們還需要繼續候場。
楊愷遠遠看了一眼陳晨,有點納悶的低聲說:「她之前都不和你說話,今天怎麼這麼熱情?」
白妤收起笑,繼續看劇本,「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就在這時,片場外傳來了一陣騷動。有人來探班了,看聲勢,咖位應該不小。
幾分鐘後,答案便揭曉了,是唐甜。
唐甜這幾天恰好在浦城工作,便來探陳晨的班。陳晨看到唐甜來,十分高興,兩個人在片場上演了一出閨蜜情,又摟又抱,好不熱情。
楊愷小聲說:「她倆感情很好嗎?」
「不見得。」
「怎麼說?」
白妤看他那麼好奇,便準備跟他好好說道說道。
她壓低聲音說:「你看她倆擁抱的姿勢,身體的下半身離得很遠,只有胸部以上離得近,肢體僵硬,手臂只是虛虛搭了一下對方的背,真正的好朋友、好閨蜜,擁抱姿勢隨意,甚至不會涌抱,只是隨心所欲的勾肩搭背,親切又自然。」
楊愷聽著,頻頻點頭,「真的挺做作的。」
白妤繼續說:「抱一下就分開,面對面站著說話,這應該是不太熟悉的人才會有的行為吧。看她們的笑容,是不是很官方?這是好朋友之間會有的笑容嗎?」
楊愷舉起大拇指,「姐,厲害啊!」
白妤看了他一眼,心說,是你傻吧。
唐甜和陳晨演完姐妹情,又主動過來和白妤打招呼,得知白妤嗓子疼,還推薦了好幾種含片給她,據說療效特別好。
唐甜走開後,楊愷低聲問:「你們倆什麼時候關係變這麼好了?」
白妤回應:「剛剛。」
楊愷:「……」
從春晚打牌不歡而散之後,今天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怎麼可能關係變好?
唐甜又去和導演高立打招呼,兩人聊了幾句,高立便宣布:「大家休息一會兒吧。唐老師給大家準備了下午茶。」
唐甜隨著說:「臨時準備,還望大家不嫌棄。」
看到這裡,楊愷由衷的說:「她可比你會來事。」
白妤睨了他一眼,「找打嗎?」
楊愷搖頭,「我也去吃一吃下午茶。」
說完,他站起來屁顛屁顛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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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甜親自給高立端了一份蛋糕,和許藝懷、陳晨一遍吃一邊聊,氣氛好不熱絡。白妤以自己感冒為藉口,不願加入他們,裹了一件厚棉服捧著保溫杯,繼續喝熱水。
楊愷端了一盤蛋糕蹲在白妤旁邊,邊吃邊稱讚,「真的挺好吃的,姐,給你也切一塊吧。」
白妤拒絕:「我嗓子疼。」
楊愷吃了兩盤蛋糕,又喝了一杯奶茶,把自己都給吃膩了,那邊熱聊才依依不捨的結束。高立宣布休息結束,準備開拍。
唐甜沒有離開,反而搬了把椅子坐在高立旁邊,美其名曰要學習一下。
正式開拍,劇中的白妤把準備好的材料交給陳晨,而她粗略的一翻,便把材料扔到白妤身上。那疊厚厚的資料被長尾夾夾住,重重砸在白妤身上,白妤沒想到砸過來會這麼重,身形向後一晃,十分符合劇中女主被砸到的肢體反應。
陳晨十分不滿的說:「給了你兩天時間,你就給我看這個?」
「卡,」高立從監視器後面抬起頭,「氣勢不夠,重來。」
下一條依然不過,陳晨的氣勢夠了,可是她忘詞了。
這一條連拍了5條都沒有過,白妤也白白被砸了5次。
高立只得親自下場去給陳晨講戲。這場戲她必須拿出十足的氣場來,之前還好好的,今天不知道怎麼了,總是畏手畏腳的。
高立半開玩笑的說:「你閨蜜來探班,你就放不開了?」
陳晨很抱歉的說:「不好意思,我調整一下狀態,」又對白妤說:「我今天狀態不太對,對不起啊。」
白妤勾勾唇,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綿里藏針的說:「拍好一場戲,心態、狀態都很重要,我們都應該把拍戲當做工作,而不是一場兒戲。」
陳晨臉色僵了一下,輕微的咬了一下唇。
高立宣布:「休息五分鐘,儘快調整狀態。」
白妤往場邊走,看到監視器後面的唐甜,正笑得一臉得意,眼神十分輕蔑。
白妤在場邊的休息椅坐下來,摳了一粒藥片塞嘴裡。
楊愷憤憤不平的說:「我終於知道陳晨為什麼來獻殷勤了,她這是逮著機會公報私仇啊。」
白妤沒接話,把藥片嚼吧嚼吧咽了。
楊愷愣愣的看著她生嚼藥片,連忙低聲勸道:「我知道你生氣,但別衝動,你就當她是含片,你已經把她嚼碎了。」
白妤仿佛聽到了笑話,好笑的說:「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都快一個月了,那點兒破事她還惦記著,不敢惹我,又想幹掉我,只能想到這麼不疼不癢的一招。難道她以為在戲裡砸我幾次,讓我難堪了,她就能找到報復的快感?」
「也……許吧。」楊愷猜測著答道。
「關鍵是,我沒覺得難堪啊,反而讓大家看到她演戲多麼不專業,這麼簡單的戲都演不了。」
楊愷忍不住為白妤拍了幾下巴掌,並對她舉起大拇指!怒贊!
休息結束,重拍這一條。
陳晨這一次氣勢、台詞都夠了,甚至有點過了,那疊材料砸的太高,長尾夾蹭到白妤的臉上,她的頭被砸的一偏,右臉上竟然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印子。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中秋節快樂!天天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