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重歸

2024-08-31 00:11:45 作者: 畫七
  神主走後,南允和狻猊一前一後,重重地鬆了口氣。閱讀

  流芫衝上來,眼睛裡都冒著星星,她短促地啊了一聲,像是才反應過來一樣,去搖南柚的肩頭:「真的是他啊!神主啊!」

  南柚:「這件事,先別去。」

  南允嘴角咧了咧,乾笑了兩聲:「誰敢亂神主的是非。」

  「不過這樣也挺好。」他雙手枕在腦後,語氣輕鬆了:「以後再什事,我們也算是有個大靠山了。」

  南柚笑了一下,認真:「不需要他給你們當靠山,以後我保護你們。」

  「這話得。」南允唇畔的笑意微斂,看了她一眼,:「我可當真了。」

  這樣兜兜轉轉一場,南柚的性情確實變了許多。她沒有之前那樣愛笑了,小小的臉上,始蓄起了君王的威嚴,也收起了從骨子裡透的善意,手段變得強硬起來。

  跟他們這人,話也正正的,再不是從前那個喜歡從背後跳起來拍哥哥們肩膀的小機靈了。

  有時候,人突如其來的成,仿佛就只在最無助的那段時日,熬過來了,心境和性情,就不比過去了。

  南柚朝向他們,張了自己的手掌。

  「看。」她清清冷冷一個字,相熟的親友們還是能從中辯那一兩分鐘炫耀的味。

  她的手掌不大,嫩生生的,樣是拿劍揮鞭,愣是一顆繭子也沒,此刻,有雷霆的圖案順著掌紋一路密密麻麻遊走,靈澤十分強大。

  「這是……」流芫吸了一口氣,吶吶:「領域界中期了?」

  若之前,她能上領域界是因為孚祗血祭將修為全部渡給了她,那這初期和中期之間難以跨越的鴻溝,她又是怎一鼓作氣跨去的?

  這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事。

  修煉一途上,有句古話,講的是「聖元看天賦,領域看時間」,意思是晉入聖元境之後,想要再接著往下走,靠的是天賦,等到了領域境之後,修煉的速度會放緩,這個時候,靠的是機緣,是閱歷,是不再拘於事物本身的理解,這,都需要悠久的時間。

  像星主,像龍主,他們走到今日,也不過才領域境大成已,毫無疑問,他們都是一個時代最頂尖的天才。

  可,他們多大?南柚多大?

  南允捂住了臉:「南柚柚,你讓我這個做哥哥的,臉都跌進塵埃里了。」

  「右右,你的修為,怎會升得這快?」流鈺有擔憂,眉心皺起來,望著她的時候,用上了難得的嚴肅語氣。

  無疑,南柚知他在擔憂什,她睫毛顫了顫,思緒仿佛又回到了那個濃深的夜裡。

  「——右右,這歪門邪的秘法,沒必要看。」那個時候,她拒人千里之外,誰也不信,誰也不見,唯獨流鈺,可以近身兩句話。他這話時,顧忌著她的狀態,聲音依舊是溫柔的,但眉心已蹙起來了。

  他輕輕抽過南柚手中看了一半的秘籍,交到伺候的女使手中,:「這樣的東西,以後不准拿到王君眼前來。」

  「我的修為還是太低了。」南柚沒有阻止他的作,她看了看自己纖細的手掌,輕哂:「若是花界不交人,若是神山偏袒炬鈄,這場戰爭,是打不起來的。」

  她心裡比誰都明白,卻也怎都看不,「清漾必須死。」


  她這話的意思,流鈺怎能不明白,如神山真的插手干預並偏袒默認清漾的所作所為,那她只能獨身闖進花界。

  領域境初期的修為,還是太低了。

  短時間內,上哪將修為提升一大截?

  這個時候,南柚又記起了那本書,里有個片段,講的是流鈺奪嫡失敗後,流焜抽取了他的血脈,直接連跨三階,直逼領域境,畢竟是一源的至親,畢竟是大成的王族血脈。

  後,有了這本詳細講述此法的書。

  南柚看的時候,覺得每一個字都是令人作嘔的,但她還是摁著眉心,強迫著自己,一個字,一個字看了下去。

  夜裡,她走到院子裡,伸手去撫巨木上龜裂的表皮,垂下來的枝條已徹底死透了,有的隨著風落下來,踩上去,是清脆的一聲枯枝響。

  南柚站著,眼眶紅了一圈。

  轉身進屋的時候,她的手指尖涼得似冰,聲音也啞著,她招來狐柒,吩咐:「去青鸞院,將小公子抱過來。」

  半個時辰之後,胖胖的小糰子在前跑,根本都不需要狐柒抱,在南柚屋外探頭探腦,聲音尖尖的,奶聲奶氣:「姐姐!」

  南柚從暗處走,她站定在屋內,朝小胖子招手,聲音冷冷的:「進來。」

  小胖子屁顛屁顛地跑進來,兩條短短的手臂立刻抱住了她的腿,心得兩隻眼睛都成了月牙狀,他嚷著要抱。

  鬼使神差的,南柚彎腰,將他抱起來,聲音里的嫌棄意味簡直要溢來:「抱一次,胖一次。」

  小胖子被別人多了,還挺有自知之明,此刻悶哼哼的不話,他環著南柚的脖子,在月明珠的光亮下去看她的眼,也有不心了:「姐姐被人欺負了。」他篤定。

  南柚覺得有點好笑,她伸手戳了戳小胖子的鼻尖,故作嚴肅地問:「胡,誰敢欺負我?」

  小糰子見左右沒人,湊到她耳邊,很小聲又認真地:「我都知的,姐姐被別人欺負了。」

  他握了握小小的拳頭,:「胥胥日後肯定好好修煉,再有人欺負姐姐,一拳就可以打跑他們。」

  不得不,血緣當真是一種十分奇特的存在,南柚被他逗得笑了一聲,笑過,自己都愣了一下。

  小糰子不消停,但在她懷裡卻安安靜靜,小小圓圓的臉埋在她的脖頸間,的睫毛不安分地了又,嘴裡念叨個不停。

  南柚抱了他小半個時辰,直到他把肚子裡那點新鮮事都講完了,哼哼唧唧地:「姐姐,胥胥困了。」

  南柚從善如流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將伺候他的女使喚了進來,小糰子掙扎了一下,有不好意思地湊到她的臉頰邊,輕輕挨了一下,又咯咯地笑。

  「回母親那睡吧。」南柚轉身,吩咐女使:「夜裡冷,拿條毯子給公子蓋著。」

  她是南柚,由孚祗帶大的南柚,他們一路前,漸漸強大,從來不是為了傷害別人,是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

  從前愛笑善良的南柚是這樣。

  現在冷漠內斂的南柚也這樣。

  南柚收回自己的手掌,怕流鈺多想,她頓了下,解釋:「我也不知怎回事,這段時間修為增得很快,也沒有負影響。且到了領域境中期之後,還在往上升,若是按照這樣的速度,過不了多久,就能觸到大成的門檻了。」


  「罷了。」流鈺看了看周圍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的幾個,:「各人有各人的緣法。」

  夜風微涼,雲舟上懸著的月明珠散著柔和的清影,下是東海的領域,大浪拍石的濤聲隔著遠遠的距離傳到耳中,狻猊左思右想,金黃色的眼眸睜了又閉,最後蹭的一下爬了起來,敲響了南柚的房門。

  這個點,南柚還在修煉,很快就將它放了進來。

  「怎了?」她坐在窗前,雖還算耐心,但聲音到底不似從前帶著笑意的溫柔。

  狻猊的本體已得像一座小山,但平時,還是維持著小時候的樣子,漂亮的金甲,踏著雲的四蹄,撒起嬌來也沒有什違和感。

  「右右。」它:「我跟你一件事。」

  南柚難得見它這鄭重其事的樣子,她扯了扯嘴角,伸手撫了撫它的額,:「這嚴肅啊,頭一次見你半夜不睡覺。」

  狻猊伸爪子,指了指下的海域,問:「右右知下是誰的領地嗎?」

  南柚聽著黑夜中起此彼伏的海浪拍打聲,輕輕頷首,:「東海,明霏的領地。起來,她這次幫了我,我還未曾去謝。」

  她看著眼前乖乖蹲著的金黃異獸,輕聲:「謝謝袞袞。」

  她跟明霏的交情,顯然沒到對方會為她手布戰令的程度,他們這裡,唯一能跟明霏扯得上點關係的,就是為異獸,並且有祖輩婚約羈絆的狻猊。

  「不是我。」狻猊難得現點不安的樣子來,它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這件事,流鈺下了封口令,他們都不敢。」

  「我跟明霏互相看不慣,她不會給我這大的子。」

  在它提到流鈺這兩個字的時候,南柚臉上淡淡的笑意就完全褪去了。

  明霏對流鈺的心思,那都是已擺在臉上寫著的。

  「是流鈺拿著明霏給他的玉牌,去找了她,第二日,她才會戰令我們一起逼迫花界的。」

  南柚臉色徹徹底底白了下來。

  她閉了下眼,繞過狻猊,往門外去。

  「右右。」狻猊拉住她,「你做什去?」

  「我去問問他。」南柚的聲音幹得澀:「我就算再落魄,也不需要他放下自尊和驕傲去以身侍君。」

  他是光風霽月的流鈺,是生在泥淤里,也能花的妖族二公子,不是明霏養的那取樂的玩物。

  狻猊慢慢鬆了力,它垂著眸,難得有低落的樣子:「可他不希望你知,不希望你愧疚,他就希望你心心的。」

  「我們都只希望你心心的。」

  「還有狐柒,她是幻狐族的變異血脈,修為不俗。之所以選擇右右,是因為她和右右,曾有過一之緣。」狻猊將這她不知的事給她聽:「那次我們去南邊的靈礦山脈,金烏追相思綢,一拳打碎了山脈,在里採礦的都不是什天才,都是為了生活的可憐人,平常管事不將他們當人,輒打罵,狐柒就是其中一個,她是女孩,但修了靈力,女扮男裝進礦場,為家裡謀生計。」

  「當時她被崩塌的山石壓住,以為必死無疑,是你將她救了來。當時,你給每人留下了幾顆止血的丹藥,靈力稍高的,還給了增進修為的靈藥,事後,更命身邊的女使一家家走訪,死者的安葬錢,傷者的撫恤錢,得都不少,她,就是因為女使留下的那錢,還有那兩顆丹藥,才有了能在眾多天驕中脫穎的狐柒。」


  它話音漸漸止住,房間中只剩下浪潮和遠處人魚若有若無的吟唱聲。

  南柚蹲下身,狻猊就用自己毛絨絨的耳朵去蹭她。

  直到她慢慢地像從前一樣抱住它,摸它圓乎乎的耳朵,讓它眯著眼睛舒服地打呼嚕。

  狻猊去之後,直到後半夜,南柚的心緒才慢慢的平和下來。

  她轉了轉腰間的留音珠,在那邊透一點點聲音之後,吸了吸鼻子,中氣十足地指責:「孚祗,都怪你,都是你的錯!」

  在那邊還未聲之前,她再一次給他定下了罪:「你煩死了!」她生起氣來,總是會上這一句。

  那邊,整裝待的五位神使身子驀的一僵,眼觀眼心觀心,視線打飄,到處亂撞,就是不敢撞到執著那顆留音珠的人身上去。

  目清雋的男子頓了頓,旋即好脾氣地聲。

  「嗯。」他食指抵了抵鼻樑骨,聲音很好聽:「我的錯。」

  「擦擦眼淚。」

  南柚提高了聲音:「我是傻子嗎我還為你哭。」

  嗯,聽這聲音,確實是沒哭。

  神主笑了一下,又問:「到星界了嗎?」

  南柚啪的一下,將留音珠摁在了桌上,不想理會他。

  蒼藍聽了這一段,挑著一雙桃花眼笑,「按理不應該啊,遠古和現世,怎總是你成被死死吃住的那個呢。」

  神主嘴角弧度往上提了提,聲音含著點點笑意:「是我惹到她了。」

  第二日一早,南柚又成了那個讓大家頭疼的磨人精。

  流芫撫著頭,又從空間戒里取幾件衣裳,鋪在床褥上,問:「這怎樣?」

  南柚一件一件地挑,一邊挑,一邊還要從各方質疑她的眼光。

  流芫一大早被磨得頭皮麻。

  好不容易選了一件薑黃色羽裙,南柚左看看又看看,最後還要探頭,使喚流鈺:「二哥哥,你給我拿幾顆海珍珠進來,我空間戒里沒有了。」

  海上,碩大的圓輪升起,流鈺一身白衫,溫潤似玉,他笑起來,有無奈地搖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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